一月竟那样漫长。
夜晚,青平抚摸着明日要穿的彩衣,嘴角染笑,在烛光下,他的眉眼异常温婉。
青平再怎样坏,也只是个为情所困的男子,明日他就会达成所愿,与他的音姐姐成亲。
“公子,夜已深,就寝吧。”
文书看着这样开心的青平心里也欢喜,他跑过去强硬的将彩衣从青平手上小心翼翼的拿下,装回檀木盒里。
彩衣是贝壳粉浸泡过的,夜晚时会闪闪发光,青平看着盒子被文书盒上,那迷人的光也被盖住。
“若不睡,明日起的早,我的脸怕是会不好看。”
青平安慰着自己,强制性的让他的眼睛从盒子上挪开,起身上了床。
“公子,您的笛子。”
文书见青平上床,连忙将青平遗落在桌上的笛子双手捧着拿到青平面前。
青平倚靠着墙壁,原本就寝的念头被面前的笛子打消,他一只手接过笛子,拿至嘴边,双手搭在上方做起势。
“呜——”
笛子发出声响。
青平抬高胳膊,满含爱意的看着手中的笛子,白嫩青葱的手指与绿色的笛子揉在一起,格外好看。
他吹的很认真,这一次,原本只能被他吹出束缚,哀怨,怨爱夹杂的《乐》,此时柔情似水,爱意绵绵。
随着曲子的走势,文书似乎跟着青平一起看到了青平未来与宋妙音成亲后的日子。
直至最后,青平将笛子拿来,文书也没回神。
那结尾缱绻浓稠的爱意如同他主子青平对宋妙音的一颗真心,让文书心下更是为他主子开心。
“文书。”
青平唤回走神的文书,将笛子递给文书,他黑沉沉的眸看向文书,轻声道,“将笛子锁进小柜里,日后不用放床上与我一同休息了。”
毕竟,日后这东西也用不上了。
他会做出更好的,而这笛子,在他成亲后与宋妙音洞房花烛时,就会失去用处。
“哎,好。”
文书将笛子锁进小柜里,钥匙锁进另一柜子里,喜道,“公子日后再也不用每日连睡觉都记挂着未吹那曲给家主听了,公子有大把时间可以让家主听曲。”
青平未回话,眼里却多了戾气。
文书知道青平又想起上赶着带做好的笛子去讨好,却被宋妙音忽略的那日了,心下懊恼。
“哎呀!”
文书突然想起方才笛子的声音有着堵塞,一拍手,“这笛子莫不是坏了,怎么音都不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一样。”
“噤声。”
青平一眼扫去,戾气突兀消散,眼里多了几分快意,他对文书随意摆手道,“去睡吧。”
“公子早些睡。”
文书看着突然开心起来的青平,摸不着头脑的退了出去。
被留至屋内的青平躺了下去,他一点都不困,兴奋的很。
每日睡前都要留在身侧的笛子被锁起来,这更让他焦躁。
“但好在,明日就好了。”
青平吐出口浊气,闭上了眼睛。
这觉昏昏沉沉,做了个成亲时的美梦,梦里的宋妙音一见他便迷了眼,笑着亲吻他,说他这日真的是最美。
天还黑着,青平却被文书着急忙慌的喊了起来。
他眉眼惺忪,少见的脸上流露出不满,可文书却没哄他,招呼着候在门外的妆男(妆男:给出嫁男子化妆收拾衣服的。)进门。
妆男乌泱泱进来五六个,他们手很麻利,一个剥着青平的衣裳,一个拿出什么往青平身上涂抹。
方才妆男进门时冷风溜了进来,被剥了衣裳的青平冻清醒过来。
接下来的事,他恨不得将自己砸晕过去。
他上辈子没被宋妙音纳,这辈子头一遭成亲,从未想过,成亲的男子竟会这般…精致。
全身被涂抹着梨香膏,身下那处还被先后扑了□□,红粉,就连□□的毛发也被褪的干干净净。
流程长而繁琐,青平咬牙坚持着,好不容易穿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彩衣,本以为能出门了,没料到刚动了下又被死死按在凳子上。
“公子莫动,穿了彩衣,该画脸了。”
一妆男看着急切的青平,笑出声。
青平窘迫的手蜷缩进衣袖里,耳垂发烫,他还从未被除宋妙音以外的人取笑过,若往日他定发脾气私下收拾了这人,可今日,他被取笑了也异常开心。
脸上的妆容由为马虎不得,青平瞪大眼睛一直看着妆男化,虽说已练习很多次,可他依然紧张。
一妆男用刷子熟练的到处游走青平脸部,其余妆男为青平簪发的簪发,整理头饰的整理头饰。
每当青平的眼睛看的干涩难忍,他便轻眨一下,随后又死死盯着铜镜。
终于,成了。
在鞭炮声中,青平看到了镜中的他。
白脸红唇,眸里代表情/yu的水雾泛起,在烛光下亮晶晶的。
头上的发饰插了满头,那重重的花冠压的青平头痛,他轻微动了下头,饰品的珠子晃动起来。
“叮当,叮当”
在青平欣赏自己时,妆男早已退开,被打开的门涌进宋妙音派来接他的人。
其中便有城内最有名的见亲男(见亲男:成亲时男方流程的负责人。),他化着淡妆,走至青平身侧,挽住青平的胳膊,将人带起,“公子,该起了。”
宋府外,是备好的大红马车,这马车会带着青平游城三次,再转回来。
青平没双亲,只能这样算回家。
走过石子路,走出宋府,青平抬脚跨过宋府门槛,上了马车。
在马车转动时,他掀开帘子,看了眼那高高挂在的宋府牌子。
“公子,不可掀开帘子,不吉利。”
这时,跟着马车走的见亲男笑着道。
青平抿唇,手攥紧帘子一脚,却在对方笑盈盈的眼眸中泄气,他重重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算了。
今日不能生气。
———
宋府,知竹院。
比起听兰阁的热闹,知竹院十分冷清。
此时,院子里正站着一位见亲女(女方流程负责人),笑眯眯的盯着关起来的门。
“家主,你该起了!”
终于从陈乐言身边调回的月心使劲儿摇晃着床上蒙被呼呼大睡的宋妙音,气的咬牙切齿。
(前两章左右,宋妙音哄骗月心去保护陈乐言,实则是为让月心别烦她。)
“方才隔壁的鞭炮声放个不停,噼里啪啦的,您又不是没听到。青平公子都去巡城了,您还没起呢!”
月心说着试图拽走宋妙音的被子,可宋妙音用身子死死压住,不让她动一丝一毫。
“女子成亲流程简单,不用早起。”
月无一身黑衣进来,手上拿着一根笛子。
“这笛子…哪来的?”
月心看着有些眼熟。
“偷的。”
月无道。
“偷的?!!”
月心扭头看向月无,“主子昨日分给你的任务就是让你偷笛子?!!”
“嗯。”
月无淡定应声。
“家主分给我那么多事,我都累死了,结果您就让月无偷笛子啊。”
月心愤愤不平的扭回头,用手指戳了戳床上的鼓包。
“偷笛子可比你做的那些事难。”
宋妙音说着将被子掀到一边下床,月无见到这儿这走过来将笛子递向宋妙音。
“你说,要他在婚宴上吹笛子吗?”
宋妙音接过笛子在手中把玩着,兴致高昂道。
“他怕是吹不下去。”
月无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道。
“谁?陈家公子吗?”
月心看着当她面密谋的两人,疑惑道,“陈家公子只会吹竹叶,不会吹笛子,当然吹不下去了。”
“是,他不会吹笛子。”
宋妙音听到月心的话后淡笑着将笛子丢回月无怀里,“毁了吧。”
“月心,你倒是心狠。”
月无看了眼月心,说了这话便又消失不见。
这几日月无一直神出鬼没的,月心早就习惯了,可月无的话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月心本想问问宋妙音,但没想,她刚开口,宋妙音便接亲衣在身,穿的规矩又整齐,只差梳发。
“?”
月心看着这一幕,瞠目结舌。
“唤人进来,梳发。”
宋妙音看向月心,一脸淡漠。
“是…”
月心困惑不得解,只能憋在心里,郁闷的推门去接院内的见亲女进屋。
屋内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宋妙音没忍住打了个哈欠,镜内的她顿时眼泛水光。
宋妙音不喜这样软弱的自己,她用力的用指腹蹭掉泪,在眼角留下一抹红痕,清冷的面容因这一抹艳的发涩。
“弃之可惜,留之无用的,最后还是得丢了,不然心总是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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