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显感觉到鹿泽明顿了一下，他没说话，帮我处理完伤口，把药膏重新装到盒子里，低着头不敢看我。
“是，我喜欢你。”鹿泽明承认道。
我准备说点什么，却听到鹿泽明又继续说。
“如果我和你表白，你会不会答应？”
我认真地想了想，虽然我的确感觉到鹿泽明可能喜欢我，他约我的时候我是抱着可以跟他试试的想法，但直到刚才他说喜欢我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做不到。
我的确没那么喜欢秦斐然了，但我自己知道，那份喜欢还没有完全耗尽，更多的是还做不到完全放下，对于感情，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约是没等到我的回答，鹿泽明终于抬头看向我，看我的表情他大概已经知道我不愿意了。
我小声说：“对不起。”
鹿泽明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特别不真诚，“我就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好羡慕秦斐然啊，不管他怎么对你，无形之中伤害你，你都喜欢他。”
“所以我才不敢表白，因为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感到特别心酸，大概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说点什么，但是喉咙里像卡了东西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毕业前你表白那天，是我告诉的秦斐然，我还告诉他，我喜欢你。”
“我知道同学会那天秦斐然会来，今天也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你看到他对别人的好，想让你看到他脾气有多差，你那么好，他配不上你的喜欢。”
“程雨，对不起，我错了，无论秦斐然变成什么样，我都阻止不了你喜欢他。”
我一点点听完，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压着，生疼。
我要怪鹿泽明吗？可是就算那天秦斐然来了又怎么样呢？当着我的面把短信的内容读一遍吗？
要说一点儿不怪鹿泽明也不可能，我多少有些怨他，幻想着如果他没有捣乱，我会不会成为秦斐然的朋友，默默陪在他身边。
可归根结底，为了得到喜欢的人，不择手段一点儿又有什么错。
鹿泽明看我哭了，慌忙给我擦眼泪。
我却越哭越凶。
鹿泽明送我到小区门口，我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跟他见面了，但我没有跟他说再见。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家的。
我坐在家门口的椅子上，把自己抱作一团，想把自己和世界隔开，我能体会到鹿泽明的心情，爱而不得的心酸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
我已经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脸上的绷带因为粘上眼泪，伤口处很疼，可比不过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双运动鞋，头顶传来陈沐阳的声音。
“程雨，你怎么了？”
自从上次之后，陈沐阳就开始连名带姓地叫我，我们俩都默契地没再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
人在难过的时候，被人安慰是会更加难过的，我逐渐平复的情绪又被挑了起来。
陈沐阳站得离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还是我之前帮他买日用品时买的那一款，他应该是洗完澡回来的。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住了他，以我的角度只能抱住他的腰，感到他身体僵硬了一下我也没松手。
我带着哭腔问：“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爱而不得这种东西啊？”
陈沐阳没说话，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我说什么，只感觉到一只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摸了摸，他在安慰我。
最后我没有回家，陈沐阳带我回了他的公寓，他帮我重新处理了伤口，幸好我没有把药膏扔掉，省得买了。
处理完伤口，陈沐阳问我：“饿不饿？”
“嗯，有点儿。”我点点头，下班之后直接去了酒吧，没吃晚饭。
“我去给你煮碗面。”
我没在意，可以说我压根就没听清陈沐阳后面说了什么，我看到柜子上放着几瓶酒，等陈沐阳走了之后我直接拿了出来，瓶身上写的是法文我不认识，随手拿起旁边的起瓶器打开。
等陈沐阳回来时，我已经醉了，把他当成了秦斐然，说了好多话，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陈沐阳把我抱到他的床上，我感觉到有个软软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我嫌痒拍了一下，然后那东西就没再烦我了，后来就睡着了。
那天陈沐阳是在客厅睡的，我醒来之后他不在，为了免去尴尬，趁他没回来我就赶紧溜了。
这天是周末，我回家换了身衣服，我状态不好不想让家里人看出来，我爸不在家，跟陈阿姨打了声招呼说这两天住酒店。
其实我有点儿怕鹿泽明会找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但我没想到，来找我的不是鹿泽明，而是秦斐然。
那是在一个星期之后的晚上，我脸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是能看到小小的痕迹，我倒是没那么担心会毁容什么的，我点了外卖还没开始吃，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才知道是秦斐然。
说来也讽刺，我居然连秦斐然的电话微信都没有，有的只有一个谁也遗忘不用的□□号。
秦斐然像是喝醉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程雨，你还喜欢我吗？”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你还有一点儿喜欢我的话，要不要试试跟我在一起？”
“俞安跟你分手了。”我确定道，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秦斐然不可能主动找我。
“是，她不要我了。”秦斐然委屈地说，鼻音很重，像是哭了。
我感慨地想：秦斐然啊秦斐然，你伤害了别人，就会有人伤害你，风水轮流转，对谁都是公平的。
我还是去接秦斐然了，说真的，我特别看不起自己，明明已经决定放过自己了，但看到他过得不好还是会难过。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哪怕自己过得不算好，也希望他过得顺顺利利的。
秦斐然抱着我撒娇的时候，我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喝了不少酒已经醉了，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了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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