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亲爱的易山:

    你说过,兵的诞生,是为疆土、为国、为人、为家、为爱;你还说,我们因战争相遇,却不想因战争别离,所以你想保护我。对此我很高兴,竟有那么个人想保护我。2000年9月30日,赵海生。

    八月酷暑,热糟糟的高温伏面,学校操场传来安鲁军聒噪的谩骂声,罗伯特因有私藏正规军的嫌疑,为此吃了不少拳脚。莉莉不安地揪住她衣角,赵海生抱住小女孩安慰:“不用担心。”

    四十分钟前,安鲁军闯进学校巡查可疑份子,罗伯特被单独审讯,近日正规军频繁出现的原因,引起了他们警惕,头目克劳斯不是善茬,可怜的罗伯特校长已是鼻青眼肿的状态。莉莉小声问她:“仓库里的大哥哥,如果被他们找到。”

    赵海生回答:“找到了也没办法。”

    还好枪支弹药都被她搜刮藏了,如果独军发现人还能找个身份借口正当糊弄过去。

    仓库方向传来呼喊:“克劳斯!有人!”

    赵海生抬眸,隔着教室窗户望去,炎炎烈日烘烤大地,痞军动作粗鲁,将一个男人拖到操场,克劳斯握抢抵他头颅,低喝质问你是什么人,男人双目狠瞪,子弹都快进他脑袋了半个声儿都不吭一下。

    她凝神半晌:“也是命短。”

    莉莉又揪揪她衣角:“奈尔老师。”

    赵海生弯眼笑起来:“我想办法。”

    赵海生向安鲁军说明情况后被带到克劳斯面前,克劳斯端详她两秒:“刚来?这男人是你的谁。”

    她掏出本假冒结婚证丢给克劳斯:“他确实刚来,是我丈夫,前日心血来潮来这里瞧我,结果被子弹捅脑袋差点死了,他胆儿小。”前日镇内发生枪击战,伤亡二十余,赵海生借此胡说八道,抬眼瞬间,望进他漆黑眼眸,顿了顿,缓声说,“你们别这么吓他。”

    克劳斯瞧眼结婚证,男方汉森,女方奈尔,是没问题,朝自己人使了眼色。

    赵海生被猛然擒拿,双膝跪地,沙土迷眼,她额角冒汗,心想那家伙做的什么撇脚证件,这回也是神经病,竟当出头鸟,平静询问:“劳克斯先生这是要让我们夫妻二人一起殉情吗?”

    克劳斯位属安鲁503部执行副官,去年打下北荒沿脉三处主镇,阿尔镇也在其一,操盘手是克劳斯顶头的军事策略家,甘纳正规军与其鏖战半年,没有丝毫进展。当时她正巧到岗,罗伯特校长自然高兴有位新老师,即使在半年里屡次三番发现她在讲授与课堂完全无关的娱乐内容。

    克劳斯挑眉:“你说得不错。”枪头直指士兵头颅,“我先杀了他,再杀了你。”

    赵海生憋出两眼泪水:“克劳斯先生,今天是我们夫妻俩结婚一周年,您可怜可怜,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克劳斯的表情怒然阴沉,扬手巴掌打在她脸上,破口大骂:“臭婊/子!证上写你们才结婚两个月!”

    赵海生舔舔牙根,默然改口:“相爱一周年。”余光捕捉到不远处房顶某簇刺眼光芒,下一秒,炮弹轰炸军车,安鲁军应接不暇,纷纷转向对街平房:“正规军!防守!注意防守!”

    赵海生脱开擒拿,冲过去后将人压在身下,枪林弹雨,飞沙扬砾,她屏息静待,男人却有意挣脱压束,却被她紧紧攥住左腕,咬牙说:“别乱动。”眼前景象却猛然翻转,她反被压制,头顶刺光,眼前的男人面色阴鸷,额角青筋暴起,浑身的汗,却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甘纳正规军持枪临敌,子弹擦脸,血液撒地,独军被打得七零八落,克劳斯狼狈撤离。罗伯特得以安全,军队排查附近风险后,打算以此街区域为驻地,攻下镇南基地。

    塔克作为正规军317执行官,历经沙场数年,自然也和头目克劳斯一样,察觉到赵海生新婚丈夫身份可疑,但并未多言,挠挠胡子,笑着说:“我安排人将你丈夫抬回去,你们住哪间房?”

    海生回答:“多谢塔克先生,二楼,207。”

    学校宿舍设施简朴,除了她与罗伯特校长,还有一位女教师泰熙,泰熙和孩子们躲在教室里,目睹安鲁军像个龟孙撤离后,高兴地掀翻了整块黑板……现在罗伯特校长躺在病床上忍痛教训,说那块黑板是他前天刚买的。

    约翰将人放在床上,关照两句后离开房间。她后脚关门,拽开窗帘,返回床侧开始检查伤口,见他胸口开始冒血,意识昏沉,状况加剧,赵海生屏息静气,伸手探住他胸口准备剪开衣服。

    谁料手指头刚摸到,男人浑身一震,瞪眼瞬间,猛然抬手紧扣她右腕,赵海生冷嘶声,眼前景象剧烈变化,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失衡直接往前倾倒,右手抵住他胸膛,四目相对,呼吸相近,双方异常警惕,赵海生沉声说:“安分点。”

    男人唇角血色尽失,硬硬吐出句话,可惜声儿小,她没听清:“你说什么?”腕间力道却越来越紧,直到他再度昏迷。赵海生推开他,气道,“救你还这么凶。”

    里兰昏迷头两晚躺床,赵海生只好打地铺。她知道他的身份,五国结盟后审批守卫军条约,磕磕碰碰,总算在去年初次组建,里兰就是守卫军。

    她攥着那两块狗牌陷入沉思,床上的人总算清醒,他双臂撑起来观察四周,狭小的简约卧室,墙壁破旧,有截小半阳台,深夜热风透进来,头顶的电风扇呼啦呼啦直吹。

    海生递给他一杯水:“自己能喝吗?”

    里兰接过,哑声说:“谢谢你。”

    海生稀奇挑眉,与前两天扣她手腕的态度截然相反。转身将桌上两瓶药抛给他。

    里兰吞了药片,见赵海生摸摸裤袋,掏出红笔后埋首批改作业:“我是这儿老师。你叫里兰?”

    他说:“不是。”

    赵海生喔声:“原本待在哪里?”

    男人平静回答:“拉姆加特。”他慢慢记起那日遭遇空袭,敌军在前,地面震裂,战友誓死冲锋,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空气又闷又热,惨叫声,撕裂声,燃烧的汽油味、橡胶味,难民跑得飞快,城里满路的人挤人。

    赵海生微微惊讶:“拉姆加特?”

    他点头:“它现在怎么样?”

    “被加多占了。”见他面色凝重,“别太担心,好好养伤。”

    里兰猜到会是这种局面:“今天几号?”

    赵海生回答:“十三号。”顿了顿,补充,“八月十三号。”又担心他脑袋记忆出现误差,“九七年八月十三号。”

    见男人那脸沉默,她笑起来:“话本里不是经常出现那种主人公清醒后记忆错乱,不知道哪年哪月的桥段吗。”

    里兰淡淡地说:“我脑袋没问题。”停了停,诚恳回答,“总之很感谢你救了我,奈尔小姐。”

    深夜时刻,远处传来轰隆作响的引擎声,二楼清晰可感地面颤动,那是正规军的坦克车,他们自街道黄土坡浩然经过,旁侧紧随携着旗帜的摩托化步兵,是装甲团。

    宿舍门被人敲响。

    赵海生起身,撇头瞧他眼:“继续装睡。”

    里兰躺回床面,瞧着掉皮天花板,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问话声:“晚上好,奈尔老师,很抱歉打扰你们。”

    赵海生说:“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

    约翰回答:“我来通知你们不必担心,我们先遣部队今晚开始清剿镇南安鲁毒瘤,若是顺利,明天就能捅了克劳斯那混蛋的脑门。附近镇民都躲进了防空洞,奈尔老师,你们也去暂避吧。”

    她说:“不用麻烦,这里很安全。况且我丈夫还没清醒,危险期还是待在原地吧。”

    约翰不经意瞧眼房内床面,纳闷地说:“你丈夫醒了。”

    赵海生侧身望去,见后者正面目坦然地背靠床板,嘴角慢慢挤出一丝笑:“什么时候醒的,亲爱的?”最后几个字儿咬牙切齿好不埋怨。

    里兰面不改色:“我们刚才还在说话。”

    她故作头疼按了按额角:“抱歉,亲爱的,我以为是梦。”

    约翰在旁边打圆场:“醒了就好。晚上好,汉森先生,初次见面,我是约翰。”

    见里兰根本没反应,赵海生凉凉瞪他眼。

    里兰立马说:“晚上好,约翰先生。”

    约翰眼见力儿地眨眨眼:“汉森先生,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里兰淡淡回答:“多谢。快送送约翰先生,亲爱的。”

    赵海生纳闷,他怎么着还演戏演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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