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了奉祠的话,几人皆是一脸沉色。
“一人一鬼要对抗一个根深蒂固的庞大世间……这、这也太危险了!”孔悠大声道。
“是啊,太危险了!”任明朗虽然没怎么听懂奉祠这一系列弯弯绕绕的推理,不过他也没蠢到听不懂这件事的危险性,焦急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儿安折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呢?真是……不行!我还是找我姐商量一下,让她帮帮忙吧……”
任明朗慌得语无伦次,涂闻峰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轻则双方两败俱伤,重则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挑起门派斗争,安折之所以不告诉我们,只怕是不想牵连我们。”
“是啊,任明朗,你傻吗?”孔悠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任明朗一眼,道,“你跟你姐说不就把事情闹大了吗?安折他既然连我们都不告诉,自然是不希望这件事闹大的。”
“况且,安折和戚惑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没凭没据的,你姐凭什么相信我们?”
“就算你姐相信了我们,她作为任家的家主,也不好去插手别人家的事啊!”
“好、好像是啊……”任明朗听了大家的一通分析,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先按兵不动吧。”奉祠道,“既然安折不希望我们知道这件事,我们就假装不知道,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再默默地帮助他吧。”
“奉祠说得没错,安折他们应该有自己的打算,我们插手,只怕不仅帮不了忙,还会多此一举帮倒忙。”涂闻峰认可奉祠的说法,点点头道,“为今之计,我们先稍安勿躁吧。”
“既然戚惑不会伤害安折,那我们就先回去等等看吧。”
“如果安折明天早上还没有出现,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
……
正当几人严肃讨论时,他们话题中心的两人已经回到了青檀大学。
要说戚惑这只恶鬼,真的是嚣张得可以。
青檀大学作为道盟培养未来天师的重要基地,各种各样的驱邪法阵不甚其数,还有许许多多的优秀天师,可以说是一个天师聚集的大本营。
按道理来说,只要一只鬼脑子没什么问题,它都不会选择跑到这儿来自投罗网,又不是嫌死得还不够惨。
但戚惑不一样,他显然一看就是那只脑子出了点儿问题的恶鬼,带着沈安折大摇大摆地就回到青檀大学来了,丝毫不担心自己被发现然后被打得魂飞魄散。
戚惑选择的地点是沈安折的房间,随着黑雾悄然在沈安折房间里旋转,下一瞬,戚惑就抱着沈安折从黑雾中走了出来。
沈安折的房间布置跟他本人很像,一切都很简单,就是学校宿舍自带的白墙瓷砖,没有什么另外的装饰物,但又很整洁,一切东西的摆放都有它对应的位置,整体看起来就干净舒心。
如果说非要有点儿什么装饰物的话,大概就是墙上那一排排的贴得密密麻麻的黄纸符箓,不过随着戚惑的出现,它们已经无火自燃化成灰悄然落到地板上了。
这些其实是沈安折一开始为了防止戚惑半夜偷袭贴的如意的符,当初在戚惑房间里和戚惑对上的时候,他发现青檀大学的那些驱邪法阵根本阻挡不了戚惑的步伐,又觉得戚惑这只恶鬼喜怒无常,指不定哪天半夜心血来潮就来夜闯宿舍搞死自己,所以才贴了这些符。
不过目前从戚惑一进入这些符纸就自己烧成灰的情况来看,要是戚惑真想夜半偷袭他,这些符纸多半也拦不住。
这家伙,防我防得还挺严……
戚惑瞥了一眼那墙角可怜的符纸灰,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沈安折,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沈安折一直是个安静的人,即使醉酒了的酒品也很好,不像有些人一醉酒就又唱又跳,又打又闹,沈安折喝醉了就是睡觉,安安静静地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安静的小动物。
戚惑将他扔回他的床上,不知为何,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本是来找沈安折制定下一步计划的,谁知道捡回来一个醉鬼。
戚惑把沈安折放上床的动作并不算温柔,感受到外界的振动,沈安折的眉头皱了皱,整个人下意识地伸出手在空中乱抓,一把就抓住了床榻旁边戚惑的手。
“……”
戚惑本来见沈安折睡得像头猪一样对外界毫无知觉,已经打算离开,下次再来了,谁知道自己还未迈出脚,自己的手就被抓住了。
沈安折的手是温暖的,人类37度的体温让这只手不至于热得让人握不住,也不像戚惑那样冷得吓人。
戚惑站在原地,盯着沈安折的睡颜看了半晌,没有把手抽出去。
戚惑和沈安折其实牵过不少次手,只不过每次都是戚惑伸出手拉上沈安折,带着他去经历那些戚惑故意而导致的冒险。
这牵手中,伸出手那个未必真心实意,被牵手的人也未必心甘情愿。
这还是沈安折第一次主动拉上戚惑的手,虽然这是他醉酒后的无意识行为,但这不带任何目的性的牵手的感觉还是让戚惑多多少少感到有点儿新奇。
他记得妲己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就会下意识地想牵上对方的手,传递彼此的体温。
沈安折喝醉了都不忘要牵自己的手,莫不是真的喜欢自己?难不成之前的否认都只是害羞?
戚惑如此想着,低垂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戚惑这小子在感情方面真的有够白痴还自以为是的。
戚惑的体温太冷了,简直跟一块儿冰似的,睡梦中的沈安折牵了一会儿,就冷得把手往回缩。
但戚惑就不爽了,他想,牵手是你沈安折主动牵的,手牵都牵了,就像那牛卖都卖了,哪儿能你沈安折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呢?他还没有对这种新奇的感觉失去兴趣呢!
于是,感受到手中紧握的手有退缩的痕迹,戚惑死死抓着沈安折的手不放,还变本加厉地将手指插进对方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戚惑不让沈安折放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沈安折感觉手上的压力实在不太舒服,刚才微皱的眉头这下皱地更深。
“唔……”
他在睡梦之中发出呓语,轻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然而这并没有叫戚惑放开他的手,反而叫对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睡着的沈安折是安静的,醉酒给他白玉般的皮肤染上了一层薄红,就像铺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这副样子的沈安折是戚惑未曾见过的。
他记忆中的沈安折,表面上温和无害,像是无辜的小鹿,实则骨子里带着天然的疯狂,在关键时刻总是喜欢拿命去冒险,而且牙尖嘴利,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服从,其实总是在和自己呛嘴。
戚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安折此刻的脸,从紧蹙的眉毛到闭合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子,最后定格在沈安折微翕的嘴巴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沈安折平日里浅淡的唇色此刻在月光下竟然是那样的鲜红,还带着淡淡的水光,看上去柔软极了。
两人在戚家宅子时迫不得有过一次接吻,戚惑还记得那个感觉,沈安折的唇确实很软。
不仅很软,而且还很暖。
冰冷的恶鬼没有温度,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去触碰那些温暖的东西。
戚惑盯着那嘴唇看了半晌,心里突然有点儿痒。
当时的吻浅尝辄止,一触即分,戚惑只记住了那种柔软又温暖的感觉。
他突然想再尝尝看,看沈安折的嘴唇是不是确实这么柔软又温暖,看除了这柔暖和温暖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更新奇的体验。
不知道心头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痒,鬼使神差间,戚惑缓缓低下了头,朝那红润的唇靠近。
……
等等。
我为什么突然想吻上去?
戚惑像是突然从醉梦中惊醒一般,突然睁大漂亮的凤眼,才发现自己和沈安折的嘴唇已经隔得很近了——
近到自己只要再前进一点点,就能够上那温暖湿润的红色。
难不成真是做鬼之后迷了心窍?
戚惑不禁失笑,起身召唤出那丝丝缕缕的黑雾,一脚踏了进去。
……
黑雾在戚惑进去之后就消失了,然而不到片刻,那黑雾又再次出现。
戚惑从里面再次踏出来,步履不似以往那般优雅得体,反而有些焦躁和慌乱。
他走回沈安折的床畔,盯着那张恬静的脸看了半晌,突然猛地低头,吻上了莫名其妙让他心痒难耐的嘴唇。
吻上去的一瞬,戚惑在心里无声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温暖和柔软!
虽然戚惑不是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吻眼前熟睡的沈安折,也不太清楚接吻代表着什么,毕竟他实在不太懂得人的情绪,妲己也没告诉过他这些。
不过,去他娘的为什么。
管他为什么,他就是想亲,恶鬼嘛,总是可以有放纵的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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