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苏志安的男朋友。

    他苦恋苏志安多年,但懦弱滥情如苏志安,始终不愿公开二人的关系,甚至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取向,娶了江织。

    苏志安一面维持着混乱的社交关系,一面与死者纠缠不清。

    死者生前有近五年的抑郁症病史,一直在□□神方面的药物。

    当天晚上,死者引诱苏志安与其发生关系,并以帮助睡眠为由,将艾司唑仑当做褪黑素,连哄带骗让苏志安吃了两片,因为两人太熟了,且死者在感情中一直处在弱势状态,苏志安根本没怀疑对方。

    苏志安睡着后,死者将两人的外套互换,并把苏志安搬上车,开往河边,准备冲进河里殉情。

    但人都是怕死的,他踩了几遍油门,最后都刹住了车。

    正因为这几次急刹,震醒了后座的苏志安。

    他强迫死者停车后,又被死者拖拽回河边,两人在扭打的过程中,死者被苏志安无意间推下水。

    恰巧是冰薄处,还不等死者爬上护栏,冰面碎裂。

    苏志安是想去救人的,但河水太冰太深,再加上药效未过,苏志安直觉头晕脑胀。

    而水里那位,只扑腾了两下,就沉了下去,飘进了冰面里,消失不见了。

    苏志安慌张地跑上车,驱车逃离后回了家。

    早晨苏母去苏志安家后,发现了在客厅地上睡了一晚上的苏志安,叫醒他后,苏志安还以为昨晚的事,是做噩梦。

    直到洗完脸,吃早饭时,这才恍然。

    同时,苏母也发现,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不是他的。

    苏志安战战兢兢地将晚上的事,告诉了苏母。

    他已经乱了方寸,而苏母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将苏志安藏在一处郊区旧屋内,并自作聪明的设计了一出嫁祸。

    只可惜,警察面前不讲演技,讲证据。

    苏志安在躲藏其间,经常恶心呕吐,吃不下东西还腹泻,日渐消瘦。在得知江织被放后,更是心绪不宁。

    于是他不安躲藏,私自外出跟踪江织。

    在亲眼见到江织与简思邈日日出双入对后,恨意开始在他的心里燃起。

    随后他去了死者的住处,死者是外地人,没有北京户口,平时游荡于各酒吧,当酒托。除了苏志安,没有长期联络的好朋友。

    和老家父母也很少联系,以至于死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他突然消失了。

    或许不是没人发现,而是没人在意。

    大约是触景伤情,在这件一室一厅的小屋里,苏志安感到莫名的悲伤。

    苏志安在床上睡了一觉,又若无其事的翻看着他留下的东西。

    发现他在半年前开始写日记,一开始写着是精神科医生,建议他用写日记的方式,舒缓情绪。

    厚厚的本子,事无巨细,包括复诊,开了些什么药,做了什么事,以及苏志安的种种。

    他今天来了,

    他今天没有联络我,

    他今天给我打了电话,

    他今天生气了……

    ……

    ……

    等等……

    一页页翻下去,竟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这时的苏志安,慢慢发觉,自己似乎害死了一个,真心喜欢着他的人。

    他有些内疚,可再看下去,又觉得死者不免矫情,咒骂了句:“他妈/的神经病,自己想死还要拉我当垫背的。”

    再翻一页,2014年10月25日,周六,最近一直低烧,什么都吃不下,强迫吃些,就会吐,可能是酒喝多了。

    怪自己没本事,只能卖酒挣钱。

    2014年11月1日,周六,一个礼拜了,发烧一直没好,今早起床都站不起来,晕倒在厕所里,睡了两小时才醒。如果醒不过来,就这么死了,也没人发现吧……

    仔细想想,大概三个月后,会因为不交房租,被房东会发现的,呵呵。

    2014年11月2日,周日,他今天来找我了,我这么没精神不行,要不明天去医院看看吧,一直在发烧,如果是感冒没好,会传染他的。

    2014年11月3日,周一,医院说……我确诊了艾滋。

    头疼,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苏志安的眼睛快速瞪大,瞳孔却在缩小,死死盯着艾滋两字,然后快速将日记扔了出去。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抱着脸开始嚎啕大哭。

    并怒吼道:“你踏马算计我!!”

    一模一样的症状,低烧,吃不下,呕吐,快速的消瘦。

    苏志安哭着哭着,开始大笑。

    在精神状态崩溃的边缘,他将仇恨的源头,转向了江织。

    他明白,如今病弱的自己,不是简思邈的对手。小年这天,是他跟踪数日以来,等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机会。

    而准备用来泼江织的溶液,是他用网购的稀硫酸和王水粉末,自行配置的。

    好在稀硫酸的浓度不是很高,王水粉末也掺假劣质。

    再加上他的胡乱配比,导致杀伤力不是特别强。

    于是腊月二十九这天,江织等人,都被通知抽血检查传染病。

    江织从未有如此庆幸苏志安从没碰过她,两人就连同桌吃饭的日子都少得可怜。

    吴梦梦因为被划伤出了血,也去检查了。

    尘埃落定的大年三十,江织留在家中陪江妈妈过年,胳膊肘往外拐的简思邈,晚上七点半,也跑去了江妈妈店里,死活赖着不走。

    吴梦梦照例跟父母一同去了爷爷奶奶家过年,两位老人年近八十,身子骨还算硬朗。

    加上大伯和大姑两家,一堆人围着,很是热闹。

    席间谈论起了张文芹入狱和沦陷爱河真人秀的事儿。

    吴梦梦年前接到的法院通知,关于张文芹侵犯他人著作权的案子,将在四月份开庭审理。

    大年初一早起,翻开手机,许霄繁并未发来任何消息。

    她暗灭手机屏幕,没再管。

    吴梦梦觉得,对付许霄繁,若即若离就够了,粘的太死,反而会让许总,很快腻味了。

    “哼,腻味了不就没得玩了。”吴梦梦翻身再睡回笼觉:“城区禁爆竹真好啊,睡得清闲。”

    许霄繁很认真的一个人守了夜,书看不进去,工作也无法专心,于是他找个了3d恐怖游戏,跟狂追不舍的阿飘们,一起度过了大年三十儿。

    然后破天荒的没在早上晨练,他趴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发呆。

    与往年一样,他的手机被拜年短信和微信轰炸。与往年一样,他会回复老许「新年好」,其他的那些,全部无视。

    但今年,还多了一件事:“为什么……梦梦没给我发拜年的微信?我给她发,会不会嫌我烦?”

    “好想打电话给她啊,她家应该很多人一起过年吧……”

    “叫她来陪我,她会生气吧。上次已经生气了……”许霄繁毛毯闷过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他给简思邈拨去电话,那边是一阵炮声,和简思邈喜气洋洋的:“霄繁呀,新年好啊。”

    “你们家今年去郊区别墅过年?”许霄繁问。

    “啊,他们年年都去啊。”

    “能放爆竹啊,这么响。”

    简思邈笑着走出店门,蹲在街边跟许霄繁说话:“我在小江妈妈这儿呢,那是我带来的电子炮,没炮怎么叫过年呢。”

    这倒让两人想起小时候一起放爆竹的事儿。

    许霄繁道:“是啊,我记得你小时候把大院儿里的井盖炸开,砸着过人,被你爷爷追着打。就说你没长记性,还爱放鞭炮。”

    “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要不去我家吧?我爷昨天问起你了。”简思邈道。

    “你大年初一就溜去找江织,你爷爷没问?”

    “我昨晚吃完晚饭就来了。”简思邈道:“丈母娘受伤了,我得表现表现。”

    “这就叫丈母娘了?”

    简思邈理所当然道:“啊,我做决定一向快啊,劝你也认真点儿。”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许霄繁道。

    “那是之前,许霄繁你看你现在多惨呐。”简思邈道:“人家家过年,一大家子人,再不济也有老婆陪着,您老孤家寡人一个,沦落到找我陪聊。”

    许霄繁道:“诶,之前跟我打视频,一直哭的是谁来着?”

    “别贫,别转移话题。哥跟你说真的,咱爷们儿这辈子辛辛苦苦,混出个人样儿是为什么?”

    “为了……不被人看不起……”他想得到重视,无论是老许那边,还是母亲那边。

    许霄繁道:“如果我籍籍无名,身无分文,梦梦不会喜欢我的。”

    听他这么说,简思邈长叹了口气:“霄繁,你样样拔尖儿,为什么还这么不自信?”

    许霄繁抓着耳朵,那段被他尘封的往事,简思邈清楚:“明知故问。”

    简思邈道:“你一直在想办法治愈过去,我原来以为你总有一天能把心上的窟窿补上,但我现在发现,你沉浸在过去,是补不上那窟窿的,你得把眼睛朝前看。”

    “你还没告诉我,你混出个人样儿是为什么呢。”

    简思邈笑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呗,把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她们。”

    “值吗?”

    “值啊。”简思邈道:“我现在是明白了,霄繁,爱是奉献,不是索取。”

    “哪来的毒鸡汤啊。”许霄繁道。

    简思邈否认道:“这可不是毒鸡汤,这是我在跟小江的相处中,悟到的。打从我第一天认识她,她就从没想过在我身上捞半点儿好处。她越是这样,越是对我没要求,我就越是想把所有的好处都给她。”

    “你跟你爷爷说了吗?”

    “暂时还没,但总会说的。”简思邈道:“我打算等小江把婚离了,警察局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过去。到时候小江要是愿意,我就带她去见我家里人。”

    许霄繁道:“挺好的,祝你顺利。”

    手机里传来一阵简思邈的傻笑声。

    “我还有个问题,”许霄繁道:“你说死的那个是江织老公外边的野男人,那男的要和苏志安殉情,为什么要掉换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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