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周抚心急如焚的时候,一名部将大声劝道:“将军,您快往北看,那里约有两千步卒正向树林东侧逃返,目前仅跑到半途,咱们不如放弃骑兵,去冲击步卒,如果抓紧时间,应该能赶的及,如此一来,歼灭那姓云的两千人,可使他实力立减一半!将军,此人部众不过四千余人罢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周抚不禁心中一动,转头看去,果然如部将所言,约有两千人向着东北方的小树林发足狂奔,连忙唤道:“快转向,暂时丢下骑兵,随本将去冲杀步卒!”

    在周抚的喝令下,王敦骑兵向着东北方向进行了第二次变向,但是混乱的范围比一次又有所增加,坠马而亡的军士也增至了三十余人,速度亦是相应减慢了不少。毕竟在疾弛中转向并不容易,尤其周围还马挨着马。要知道,小范围内的骑兵冲刺几乎以直线进行,几乎没有如云峰般灵活多变的,在这方面,王敦骑兵的训练明显不足。

    眼见周抚放弃自已转而冲向了还在奔跑着的亲卫们,云峰顿时大喝一声:“竖队变扇阵!冲向敌军!”亲卫们也是第二次勒转马头,以前队快,后队稍慢的节奏再次划出个弧形,呈一扇面向正西方向的王敦骑兵猛冲而去。

    马蹄轰呜中,逐渐迎上了王敦骑兵侧面,待接近到百步左右,云峰连忙唤道:“老师,快放箭!”荀灌娘也不吱声,探手取来弓矢,嗖的一箭朝前shè出!

    这一箭就是个信号,亲卫们跟着擎出弓矢向前方一阵乱shè,shè完立刻掉头而去,无须瞄准。身后的惨叫一声接一声传来,数百人当场中箭坠马,转眼间就被随后奔来的铁骑洪流彻底淹没,而混乱也迅速在王敦骑兵的侧翼波及开来。

    “你娘的!看老子放过你。欺上门了是吧?”周抚怒火腾腾直冲头顶,暴出一声喝骂:“追!全军转向,追上敌骑!今天非干死这群狗娘养的不可!”

    无奈之下。王敦骑兵第三次转向,由于多了地面上尸体的绊拦,速度更是减慢了许多,因此亲卫们也放缓骑速。不紧不慢的吊着周抚,却不返身回shè。

    莫名的,荀灌娘心头冒出了个疑问,当即道:“断山,为师在海门曾见过你军中亲卫返身shè鸟。动作纯熟,配合有序,此时为何不用?多杀伤些敌军不好吗?又还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此?”原来,云峰只让亲卫奔逃,而没让回shè追来的王敦骑兵。

    云峰凑上荀灌娘的耳垂,轻笑道:“老师您先猜一下,猜中弟子有奖!”

    荀灌娘浑身一个颤粟,颈脖处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回手就是一肘狠狠击向云峰。冷哼道:“一边去,不说就算!为师还不想知道呢!”

    砰的一声闷响,云峰不为所动,反而凑的更紧了些,伏上荀灌娘的香肩解释道:“现在还不能过早使出,弟子生怕吓着他们。到时候不敢与弟子交战了又该如何是好?何况王敦骑兵留着尚有用途,虽说不成气候。但冲击朝庭步兵还是挺好使的,老师您以为呢?”

    荀灌娘重重的吐了口浊气出来。似是认命般的身子向后一倾,靠在了这个无赖的怀里,云峰则贪婪的嗅吸起了那白嫩颈脖间沁出的阵阵幽香,一时心神皆醉!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恼,云峰与荀灌娘卿卿我我郎情妾意,一派旖旎风光,可周抚却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觉得云峰仿如逗猴般在耍弄自已,他似乎忘了原定目标是那两千名正向树林东侧逃窜的步卒,而不是云峰这一千五百骑。或许想到了又能如何呢?他可以分兵追击,云峰也可以分兵拦截,该怎样还怎样。退一步说,分兵对他更为不利,没办法,他队形本就不齐整,再一分兵将更加的混乱。

    一追一逃间,前方是一小队呈棱形的骑兵不时变幻方向,在白荡湖以南不算太大的区域纵heng驰骋,后面一百多步则是一大群乱哄哄的骑兵紧追不舍,如果仔细看去,每一次跟着变幻方向都有会相当人数坠马身亡。

    有了这片刻的阻截,发足狂奔的亲卫们纷纷窜回了树林,云峰当即带着周抚向树林奔去,贴着树林自东而西横掠而过。由起火到现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火头虽有了减弱的趋势,浓烟却一阵紧似一阵滚滚而来。云峰回头看了看,见自已的骑队即将奔到了树林尽头,而身后的王敦骑兵却悉数暴露在树林的截面上,立刻想也不想的撮唇吹了声口哨!

    清亮的响声骤然暴出,转瞬之间,林中万矢齐发,埋伏于树林里的一千名亲卫纷纷扣动了手中的扳机,虽说距离较远,约为八十步至一百步之间,可是弩的shè程远,林外密密麻麻的骑兵,根本不用瞄准,尽管大多数的弩箭放了空枪,但仍有数百名骑兵落马坠地,林外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云峰大手一抬,调转马头,又奔向了正南方向,打算兜个圈子从东侧没有着火的树林间隙回返营寨,他认为今晚到位了,王敦的骑兵就是渣,再玩下去就得把这群渣子给玩残了。

    周抚简直要疯了,接二连三被耍着玩,还恶心的中了埋伏,令他感觉仿如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来回抽着耳光,一时又羞又愤!

    部将也均是心生寒意,以一万骑追击对方一千五百骑,连根毛都没摸到不说,损失的兵力粗略一估,竟有千人之数,这也太恐怖了,一名部将试着劝道:“将军,不能再追了啊,咱们还是速速回返为好,再追下去只怕弟兄们的伤亡更大。”

    周抚顿时狠狠一眼瞪了过去,不甘道:“不许退,一追到底!他娘的,老子偏不信这个邪,就不信逮不到他!”

    另一部将接着劝道:“将军您看,敌方又兜起了圈子,我军再追下去仍是徒劳无功,而敌军可随时钻入树林,一旦进入树林,我军只能望林兴叹,最终免不了还得打道回营,如今已折损了近千人,如果再有更大伤亡,恐难向丞相交待,将军,请您三思啊!”

    周抚面sèyin晴不定,其实他也明白部将的劝说在理,只是心里憋不下这口气罢了,好半天,猛一咬牙道:“撤!他娘的,不将此贼碎尸体万段,老子誓不为人!”

    军士们如蒙大赦般纷纷松了口气,赶紧策马向着营寨奔去,他们在意的只是个“撤”字,而周抚跟着而来的狠话直接当了耳边风,人家骑术那么jing,这口气看来是没指望出了。

    而此时,沈充已无惊无险的逃回了王敦大营,带着滔天恨意,跪在中军大帐里一言不发,这一次战败不仅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更令他不安的是,奔逃时竟忘了带上沈劲的遗骸,他生怕落在云峰手里受到凌辱催残!

    王敦虽冷冷的看着沈充,心里则暗暗叹息着,好端端的一名忠义之士,就这么给毁了。其实他也纳闷,沈充身强力壮,jing通武技,身边从不缺女人,怎可能只有沈劲一个独子呢?二十多年了,再没生育过,只是不方便问出口。此时的王敦倒忘了自已,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却连独子都没,还得过继王含之子王应才算有人继承了他的香火。

    “说,你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你把交战经过都说出来。”片刻之后,王敦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丞相,末将今早赶到白荡湖以南....”沈充把从早到晚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说给了王敦,讲完之后,抬头看了看王敦,又继续道:“充罪该万死,愿领军法,但求丞相能为犬子报仇,充于九泉之下亦会感激不尽!”

    王敦面sè一沉,冷声道:“你倒打的好算盘,一死百了,老夫却被坏了大事!你自已说,以一万三千之众攻打不足五千人竟大败而回,究竟败在何处?”

    沈充不愤道:“回丞相,充因报仇心切,以至过于急燥,一时不察中了云贼jiān计,何况所部皆为新募之卒,是以有今ri之败!”

    王敦点点头道:“不错,你能意识到自已的问题,倒也不算是完全糊涂,不过这里面有个关键之处,那三千人究竟是如何才能死的无声无息?再是不堪又怎能没有动静?树林距你营寨不过五里,你居然没丝毫觉察?”

    沈充没有立刻作答,面孔现出了回忆之sè,一幕幕景像在识海里快速翻动,片刻之后,一脸懊恼的答道:“云贼来袭之前,充倒是听到林外传出了几声惊呼,当时也没太在意,以为是将士们训练不足,自已吓着自已,如今细细一想,这应是较为明显的征兆,可恨充被仇恨蒙蔽住心智,竟没引起jing觉。”接着,眉头一皱,又猜测起来:“只是充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要怎样的手段才能于瞬间击杀那三千人?莫非是?那云贼会妖术不成?”

    一瞬间,王敦有了要暴走的迹象,真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身为名义上的天师道大祭酒,所谓的仙术妖术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是些欺骗愚民村夫的骗术罢了!最起码那个符水,他与王导从来都不喝,也不许族中子弟沾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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