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魅影在两人身侧飘荡,得见光明的那刻两人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蹲。

    “嘶……”

    羡宁揉着腰缓缓起身,左右打量一番竟是在龙宫,正当她疑惑怎么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了薄苍一脸愁容,双瞳剪水盛着泪光照顾着昏睡不醒的龙王。

    魅青送来丹药,她几近缱绻的盯着那个昏睡不醒的人,依依不舍。

    大概是重玹这厮下手过重,原本薄苍染病龙王照顾,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本尊有话问你!”

    重玹冷冷的在她耳边说到,羡宁不甚乐意的回过头,“魔尊大人有何指教啊?”

    “她们方才说的不干净的东西,是鬼啊?”

    还以为他要问什么重要的事呢,羡宁摆摆手,“反正不甚重要,是鬼是魔那般计较做甚。”

    “不重要?”重玹气的火冒三丈,扯过羡宁的手腕道:“头一次有人指着本尊鼻子骂,你告诉本尊不重要?”

    重玹还想说什么,面前场景又被撕裂,两人又被扯入另一个空间。

    这次,竟然不疼。

    “你压着本尊了!”

    重玹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下传来,羡宁急忙起身,手撑着重玹的胸膛起来时还不忘使劲摁一下。

    她再抬头,薄苍一人坐在殿内,而龙王负手立在远处,两人相背而立。

    这是,吵架了吗?

    远处,魅青不知为龙王奉上什么,龙王严肃的面上这才露出一丝愉悦。

    也就在这时,薄苍缓缓侧身看向龙王。

    魅青似是被人推了一把,踉跄一步被龙王扶住,正巧被薄苍看的清清楚楚。

    羡宁狠狠的剜身侧的人一眼,“你到底要捣什么乱!”

    “任何一个女子都不能忍受心爱之人心中还有旁人,只要他们不相爱,各自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本尊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羡宁想说什么,重玹又反问道:“你难道不希望这个被卷入是非的女子活着吗?”

    羡宁一言不发,他说的的确在理,虽然行为令人不齿,但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羡宁看到阳光打入海里的光折射在你侬我侬的两人身上,却狠狠地刺在了薄苍眼中。

    自那之后,羡宁和重玹想尽法子拆姻缘,不是在两人甜言蜜语时候推魅青过来,就是在两人闹矛盾时让魅青受伤惹龙王疼惜,最后,竟然在薄苍送给魅青的糕点中下药。

    当然,这么缺德的招数自然是重玹干的。

    三人境地尴尬,两人矛盾不断,渐渐地,薄苍心中委屈愈激愈大,直到龙王来时爆发。

    “你既不信我,又为何来寻我?”

    两人一见面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魅青中毒昏迷至今不醒,薄苍又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龙王是在是心累。

    “我若不信你早该将你打发出去了,还至于好声好气的来寻你?”

    龙王心中也存着怒火,秋霜誓死不承认下毒,魅青手下日日诘问需要一个说法,他顶着压力来见薄苍就是希望能妥善的解决此事,却没想到她心中也满怨气。

    薄苍本就是同龙王耍耍小性子,两人却都没有给台阶,自此争吵不休。

    “好啊,龙王现在就将薄苍送走吧,省的碍了你和魅姑娘的眼!”

    “想走?”

    龙王不知哪儿来的怒火,掐着薄苍的手腕道:“秋霜下毒毒害魅青一事还未有结果,你想这般轻易的了结,痴心妄想!若是魅青醒不过来,秋霜得替她偿命!”

    薄苍不知是痛还是委屈,眼底湿润,但硬生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我说过多少次了,秋霜她没有!”

    “没有?糕点是她做的也是她送的,期间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你说不是她?秋霜是你的人,你以为你能择的干净,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在这里同我争辩?不是本王你早被扣上下毒的罪名了,是本王替你担着!”

    “我们没有!秋霜她忠心耿耿没有我的命令她怎么可能会去下毒!龙宫我们二人皆不熟稔去何处寻毒?”

    “正因为她忠心耿耿她才有可能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你不就是怕你的身份地位动摇吗?你不就是怕我爱上魅青吗?”他凑近一步,“本王是爱你,可不是爱的失去理智,魅青她是我的左膀右臂,她若有事,秋霜必须偿命!”

    “我说了她没有!!!”

    薄苍少有如此失态,她尖锐的嗓音刺穿南海,绝望的跌坐在地上。

    重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争吵不休,没有半点愧疚之情。

    两人关系越来越差,气氛冰冷到极点,后来薄苍直接被龙王禁足于殿内,她无法探视秋霜,也再无法照顾秋霜。

    她一个人待在殿内待了许久,久到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的殿门被打开,应是龙王解了她的禁足,她踉踉跄跄的奔向水牢,可在哪里她没有看到秋霜的身影,她一个一个牢房找,可都没有那个陪她长大,胆小却愿意豁出性命保护她的,亲如姐妹的人。

    她找着找着,便释然了,“龙王定是将秋霜送走了,对,送走了。”

    她不知是在告诉别人,还是在告诉她自己。

    重玹下的毒自然不会要人性命,可他没想到的时,秋霜被魅青的人提审,他们想让她说出是薄苍指使的,可她性子却是强硬,不肯认这莫须有的罪名,最后自戕于牢内。

    薄苍出了水牢,浑浑噩噩,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温婉可人,她像一具行尸走肉,只是每天夜间会唤一声,“秋霜,冷了,替我掖被。”

    龙王冷落了薄苍许久,一天夜间,突然来了。

    他浑身酒气,喝的烂醉如泥,他扑在薄苍身上,酒气喷在她脖颈,他醉醺醺的喊着,“薄姬。”

    薄苍无动于衷,他只得搬过她的身子指着她,“你好狠的心呐,本王晾着你,是希望你能来找我,可你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他奋力一摔,将酒壶摔碎,发泄他的不满,然后瘫坐在地上,埋首在她腿上,“你就是这么狠心,你就是恨我,可我好爱你啊,薄姬!”

    “薄姬……”

    他声音越来越小,酒精的作用让他昏睡过去,薄苍嫌恶的将他推开,在地上捡起一片碎瓷。

    月光下碎瓷闪着寒光,她盯着地上昏睡的人,手中发颤。

    羡宁蹙眉望着薄苍,两人的恨显然比他们料想的要深,情亦如此。

    羡宁想冲进去打破这一切,重玹拦下她后抬了抬下巴。

    她顺势看去,只见魅青正在四处寻龙王,而且她似乎能感觉到龙王是去寻薄苍了,脚步直直的冲着薄苍所在的居所而去。

    薄苍踌躇片刻后坚定的抬手,寒光打在瓷片上,下一刻,尖锐的瓷片就能划破他的喉咙——

    可“铛”的一声脆响,薄苍被巨大的力道撞倒,魅青怒不可遏的冲了进来,她恨不得杀了她,可她还是扶起昏睡的龙王,恨之入骨道:“夫人薄苍,行刺龙主,罪无可赦!现押入水牢,听候发落!”

    薄苍被押走时,面上毫无表情,似是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水牢不如殿中,这里没人会照顾她,原本的避水镯也失了些效用,掌心的伤被水泡发的更加狰狞。

    痛的钻心,可她不在乎了。

    她一夜未睡,看起来更加虚弱,她感觉,再在水牢待一日她就会死的,也不知道秋霜那小丫头怎么在这待了那么久的。

    迷糊中,有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他第一句没有怪罪她昨夜的行刺,反而注意到了她手心被碎瓷划破狰狞的伤。

    “疼吗?我带你出去。”

    她由着龙王将她带出去,一言不发,龙王细心为她涂药,语气没有半点责怪,反而还有几分心疼,他手中化出一把弯刀来递给她,“要杀我别用碎瓷片了,容易伤到你,用这个。”

    龙王甚为贴心,两人像是回到了情深之时,只是薄苍总不愿意说话,龙王也不勉强。

    两人同床而眠时,龙王总会攥紧她的手,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翌日,龙王收到鲛人动乱的消息,在他带兵处理好赶回时,他看到了薄苍在等他。

    他心底升起一抹愉悦,却又在触及小心翼翼,生怕如镜花水月一触即散。

    薄苍仍旧未发一言,但龙王心底已经欢呼雀跃。

    羡宁心底升起一阵不安来,好像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让她十分不安。

    重玹也失了往日看戏的姿态,目光如炬的盯着两人。

    “龙王。”

    两人并肩几步,薄苍淡淡开口。

    这这么久以来,龙王听到薄苍口中的第一句话。

    他激动的发颤,侧头应声,眼底波光潋滟,似在期冀着什么。

    “龙王救我与秋霜一命,薄苍一直谨记在心不敢忘怀。”

    闻言龙王沉眸,即便他再怎么懊悔,也换不回秋霜的性命了。

    得知秋霜自戕的消息后,他将涉事人等全部处死,可他还是换不回秋霜的命了。

    他一直不敢见她,他想着,哪怕薄苍冲过来骂他打他都好,可薄苍再也没来找过他。

    他也是在大醉后才敢去见她将心底话一吐为快。

    因魅青将她关入水牢,他生生将魅青赶出南海,自断左膀右臂,只想留住她。

    “我曾读过的书中道六界殊途,可我自私的奢求能够有所不同,果然,龙王爱我如命,我亦如此。”

    她说的真情实意,可龙王心底就是泛起一阵不安来,他握着她的肩,语气诚恳,“我知道秋霜之事是我疏忽,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你能解气。”

    “秋霜一事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事关重大,你也别与他法,我不怪你。”

    薄苍分明在他眼前,可龙王就是觉得不够真切,他甚至仓皇的将薄苍拥入怀中,紧紧地。

    薄苍在他的拥抱中显得却那么孱弱,原来她在自己的身边,竟然瘦骨嶙峋。

    她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畔淡淡道:“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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