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把女孩子分成几种类型,一定会有那种明艳开朗的热情似火的女孩子,也一定会有那些含羞带怯的楚楚动人的女孩子,她们交相辉映,照耀了每一个校园里男生的青春时光。
她们这两种,哪一种更受欢迎?以萧瑟的视角来看,可能最后还是第二种。
楚小云毫无疑问也是第二种。
一开始是一出狗血剧情。因为楚小云和后桌的男孩子相处的很好,班级里开始传她们的绯闻。作为和楚小云同桌的萧瑟来说,她并没有在他们的交互里看出什么特别的男女暧昧之情。
楚小云确实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女孩子。乌黑的长发编成麻花辫,一脸张白皙清丽,眼角微微下垂,无辜的时候呈小鹿状,笑起来又像弯弯的月牙。
前后桌偶尔相互借一些学习用具,一起探讨题目,课后偶尔一起聊聊天。也就是仅此而已。
但是绯闻之所以能够被制造和传播,不是因为它符合真相,只是因为它符合需要。
然后有一天,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突然有几个社会青年和几个高年级学生一起,拥簇着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有人大声叫着那个男生的名字,说你出来一下。
当男生莫名其妙的走出去,然后火速被扇了两个耳光。
所有人都愣了。
当楚小云意识到什么,跑出去的时候,她在一群人里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她说,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是啊,你们凭什么打人。被打的男生这时候仿佛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然后马上又被踹了两脚。这个时候的他终于只剩下痛呼声了。
有个高高的青年叼着烟站出来,他说,打你算轻的。你再抢我女朋友试试。
她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没什么的。楚小云含着眼泪对他说。
最好是这样。对方冷冷地看着她,拨弄了一下额头前的染成金色的一绺头发。可能最近他刚看完一部古惑仔电影。
可是我们也没什么,你不应该。。。楚小云开口,看到他立马瞪大的双眼,然后又上去亲自踹了无辜的男生两脚,我们没什么?你再说?
楚小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身边围绕了很多人,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口说话。
是萧瑟在一片寂静中走了出来,她说,你们俩的事情可不可以单独解决,马上就要上课了,我想被马老师看见了,对谁都不好。
丹溪的教导主任姓马,可能是唯一一个还能够让学生产生一丝敬畏的名字。因为他是难得的真敢体罚学生,拿鞭子抽学生,举着拖鞋满校园追学生跑的孤僻老头。
楚小云,你进教室吧。萧瑟将她带进教室。
也招呼其他同学陆续撤回来。
失去了观众和女主角,剧情确实也没有继续展开的必要。对方只能又补了一脚,然后放下狠话:我警告你识相点,下次就没那么便宜你了。
从那天之后,后座的男孩子确实不再敢跟楚小云说话。
每次她掉过头去,对方就匆忙转移了自己的视线,要么就离开座位。
而她从班级里备受欢迎的角色,成为了一个被孤立的角色。即便她也不断解释,对方只是她的邻居,小时候经常一起玩,但是他休学之后就没怎么接触了。
只有萧瑟,对她一如既往。因此她把所有上课之外的时间,似乎都粘在了萧瑟身上。
女孩子之间那个时候最能证明友谊的方式,就是一起去上厕所。
初一在三楼,课间去上厕所,需要下完楼梯,然后步行几百米的距离。
楚小云总是叫上萧瑟结伴而行。
除了萧瑟作为班长,经常要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
但是在两周后的某一天,楚小云上厕所的道路突然变得艰难。
可能是因为八卦的发酵,也可能是因为试探得到了验证,每次课间总有高年级的一群男生围在楼梯口,看到楚小云从那头出现要上楼,就嘻嘻哈哈地拦住她,美女,这么多男朋友,要不要再加我一个。
他们不拦别人,唯独只是对她嘻嘻哈哈的纠缠,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动作,像逗弄一只猫,每次都要上课铃响起或者有老师出现才会散去。
一开始程度只是轻微,所以萧瑟拉着楚小云快速找到间隙跑出去就行。
后来在有一次楚小云独自的时候,萧瑟刚好从办公室回教室,她看到楚小云被围在一群男生其中,她想走,但是每出现一个缝隙,等她过去就有人去补位。
所有人以这种方式享受她的跌跌撞撞,也享受着和她的一次又一次的肢体接触。
萧瑟叹口气,快步走上去,使劲推开了那个表现最活跃的男生:你们太过分了。
对方可能从来没有预料过会被这种对待,他先是被推的一个踉跄,稳住了才发现原来对面也不过就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
哦,才发现,这也是一个小美女啊。他打量她,然后咧开嘴笑了,怎么,想男人了吗,也缺男朋友了吗?早说啊,来,让哥哥带你。。。
啪。萧瑟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方回过神来的时候,恼羞成怒。对于丹溪的学渣们而言,绝对的力量是自信心的唯一来源。而被一个女生大庭广众掌掴,以后会变成一辈子的笑柄。
你他妈的活腻味了是吗?他伸手就打回去。
萧瑟的脸被打歪过去。楚小云尖叫起来,眼泪落了一脸。
萧瑟把脸回正,然后迅速又回了他一个耳光。
如果不是后来有老师的怒吼,干什么那你们。如果不是这样被遏制住,剧情继续发展,萧瑟其实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会变成打耳光大赛吗?
那是她人生意义第一次被打,目前为止也是唯一一次。
这似乎让她真切的体味了世界,那种更为原始的更为纯粹的某种感受,原来疼痛是这样的。原来当脸被掌掴,会被打歪到自然偏斜60度,眼睛里会崩出生理性的眼泪,而耳膜会嗡嗡作响。
而在这种原始的疼痛之外,她也第一次体味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她并没有什么恐惧,被疼痛激发的,是她剧烈涌上大脑和眼眶的,她想杀死他的冲动。
她的视线甚至都隐约出现了血色。
那种冲动,让她猜测自己即便被绝对的力量打倒在地,可能也会继续爬起来,手如果动弹不得,就用脚。脚如果废了,就扑上去用牙齿撕咬。
最后什么都被击溃了,她还可以用眼神杀死他。
她原来是个可以不管不顾的疯子。如果没有老师的出现,萧瑟想,可能这个秘密所有人都该都知道了。
当然,那一天的故事没有结束。
那一天放学的时候,那个男生在楼梯口堵住了她,当时她的身边有同学。他只是对她放下狠话:我很快会知道你家住在哪,你有本事别一个人回家。
是吗?萧瑟抬起眼看他,她不想让他看出她任何一丝的恐惧和软弱,她说,该小心的是你。
她在放狠话上,也从来不想屈居第二。
对于很多萧瑟的同学而言,那是一次插曲,其实后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世界仍然分割成坏学生和好学生两个圈子,萧瑟是那个红榜上永远第一的名字,她骑车来上课,课间经常去老师办公室收作业批卷子,下课后她和几个附近的同学一起回家。
她不外向,很少有形之于外的鲜明表情,也很少主动和人交际;但她也不内向,她是学校仪仗队的成员,是演讲比赛的冠军,是学校晚会的主持人,还表演过双口相声。
她没有任何骄矜之气,有人问她问题,从来都友善作答。但她也并不平易近人,她从未与人深交,她的眼神和神情带有强大的距离感。
那种距离感,好像你面对一座山,或者是一片海。山海永远不会来就你,只有你去就山海。
萧瑟可以理解同学们的这种感受。她们之间不是隔了什么成绩,或者什么年龄,乃至什么智慧,她和她们之间,隔的是一层面具。
她在第二天就等在了那个人的家门口。她说,你看,我比你更早知道你家住在哪。
对方有一丝慌张,但看到她只有一个人:你他妈胆子真大,敢送上门来。
你爸妈出去打工了,家里只有你奶奶。萧瑟继续说。
对方的脸色变了,你别打我奶奶什么主意。
你看,孙小虎,你还是有什么怕的东西。但是我没有。萧瑟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她伸出手,把自己的衣袖推上去,露出半截手臂。
她用刀尖在皮肤上轻轻地滑动。
别再来烦我。我敢对自己做,就敢对你做,也敢对其他人做。
除非你现在杀了我。萧瑟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在13岁男孩的世界里,热血冲动,从电影里学了一些快意恩仇的招式,但是有谁会真的考虑生死。
但是那一刻,孙小虎却真的被吓到了。
萧瑟把刀递给他,你敢吗?我可以告诉你,在我们这个年纪,谁杀了谁,都不用被判死刑。那叫少年犯。你敢吗?
她把刀几乎递到了他的胸口。
你这个疯子。他大骂一声,从她侧面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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