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没有参与课后社团活动,跳过级的他即将毕业。比起参与小学生的社团,他更喜欢报一个“回家社”,把节约下的时间用在于他而言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比如东京发生了恶性杀人事件,他也想和乱步一起去,尽一份力,在事件调查中实地学习。

    中也看过那么多书,还在某些委托里切身体会过复杂人性,他早就放下了对所谓“人”的执着。现在中也只想规划好每一天,让生活更加充实精彩,不拘束在庸庸碌碌里。

    他读过柒柒姐新上架不久的书——《活着》,那位余华老师有一句话令他印象深刻——“生活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

    他想:假如有人拿实验室来攻击他的身份,他也不会因此困扰自己。有家人,有老师,有目标,中原中也的生活已经足够精彩,活着也已足够美好。

    太宰那家伙因为书名也翻阅过《活着》,不知道他看完书后把自己锁房间里想了些什么。等自己第二天放学去晚香堂时,那个家伙依旧在侦探社里日常捣乱,还用委托信折了一堆纸飞机。

    走过一个转角,中也突然退到旁边。

    差点和中也撞上的路人连连道歉,他被吓到耳机都掉出耳朵。

    音量正常,歌词清晰,中也再熟悉不过的歌曲。

    “对不起、对不起!”走路听歌的迷糊青年鞠躬道歉。

    “没、没事,我先走了。”赭红色头发遮挡下的耳朵尖烧红,逐渐和头发颜色相融洽,中也努力地自然回应路人。

    那是他写的歌啊!幸好没有听柒柒姐的怂恿去自己唱,不然走大街上听到自己的嗓子唱歌,绝对会尴尬到不想再说话。

    后悔的事——亲自领作家奖导致平静校园生活一去不复返已经有一件了,不能再有了!

    浑然不知自己插下一杆旗子,中也回书店拿书。

    书店的正门关着,挂了一个“盘点”的牌子。

    南雲柒给中也发过消息,中也并不讶异,有钥匙的他直接开门进去。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其实”

    “别说了,求忘记!”

    书店里,大人们都在笑,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一位中年人甚至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南雲柒资质最年轻,又因为某些任务中的奇葩犯案人和子系统的毒舌添乱而闹过点小麻烦。

    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对突发事件的应急方法,东坡为南雲柒解围。

    东坡的话语看似解围,实则在他天然的性格下火上浇油,被这样“辩解”性强调补充,她和东坡彻底沦为漫才角色。

    欲哭无泪的南雲柒扭头平复心情,眼尖地第一个看见中也。

    “中也,快来,这位就是鲁迅先生。”

    从手机信息里知道了老师会来书店,中也有心理准备,他在南雲柒的示意下看向先生。

    先生的身体很消瘦,然而人又是极精神的。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面上是慈和的笑意,听到彼此的调侃又是发自内心的笑声,明朗响亮。

    头发根根直立,茂密浓厚,胡子及其像中华隶书的“一”字,好似有谁蘸一笔浓墨,让板正的先生从宣纸上走了出来。

    “先生好!”

    中也读过发人深省的《呐喊》,对先生印象深刻。南雲柒不码字后他遗憾很久,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先生。

    他在文字里想象过先生的样子,终究是缺乏真实。现在,模糊的指导者之一才算有了一个清晰确切的形象。

    “好!百闻不如一见,中也小同志果真名副其实。”

    先生和中也握手,后者受宠若惊,想向先生行礼。

    先生笑着扳住他的肩膀:“英雄出少年,未来还是掌握在你们的手中。”

    先生的手温暖干燥,和中也握手时四指并直,大拇指微摁关节,颇有郑重的味道,好似在对待志趣相投的朋友。

    “先生您别打趣中也了。”南雲柒拳头抵唇,掩住笑意。

    中也的耳朵快和头发一个颜色了。

    风趣的先生饶过中也,接着和南雲姐妹说话,不疾不徐:“书店的藏书种类繁多,在引进时要有所取舍”

    他的霓虹语带了一点仙台口音,但在先生优雅温和的谈吐下和谐而自然。

    南雲雅京用小本子记录着,仿佛是奋笔疾书的备考学生。

    虽是谈论书店的书籍种类,但先生很圆润地转换话题,不知不觉切换到日常与文学。

    他的膝盖上摊着一本《红楼梦》,从《源氏物语》的霓虹传统风格谈到种花乃至当前世界的主流文学走向,期间还夹杂饮食与服饰的变迁看法。

    先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众人融洽地聊天说地。

    书店本是纸墨书香氛围浓厚的安静地方,大家却像是坐在圆桌前摆龙门阵,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中也专注地聆听着。

    不知何时,一只太宰治冒了出来。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坐在角落里静静听着。

    先生和南雲柒最先发现多了一只猫。

    先生拿捏在一个恰恰好的时机点结束话题,他向太宰治招手,带着宽厚长辈对稚嫩晚辈的温柔与耐心。

    南雲柒轻轻推一把太宰治,隐隐鼓励。

    东坡提出离开,他要去准备晚餐,一会儿在他的食肆见。李易安也告退,要回茶楼准备餐后甜点。

    南雲柒悄悄叮嘱她先生嗜甜,少放点糖,不然先生兴味上来容易多食伤牙。

    坐在最边缘眼神发亮记笔记的织田作停下笔,有点依依不舍,可是又觉得自己应该去帮忙。

    纠结的呆毛左摇右摆。

    被呆毛透露织田作平静表情下的纠结,南雲柒特地以书店副店长的名义让他留在书店“帮忙”。

    织田作认真点头,低下头继续笔耕不辍。

    太宰治在先生的面前额外乖巧,即使他以前是青森的小少爷,但凭他的学习能力,口音早就和本地人的一般无二,何况已经在横滨住了这么久。

    但不知为何,他用上了略带青森口音的霓虹语与先生交流。

    两种口音一比较,有种诙谐的味道,这让他们的聊天更加生活化,接地气。

    似乎只是长辈与晚辈一同在夏季傍晚乘凉,看风吹麦浪,享受乡野的恬静时光。

    在先生的魅力与气场下,太宰治略微拘谨,礼貌地向先生问好,询问他刚刚听到的某些文学与生活态度。

    先生捻一捻“一”字胡,颔首,赞许后辈,坦然地引导太宰治继续说。

    猫崽子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先生这里谈论他的生死观,但是横滨就这么大,外出时常碰见彼此。先生一定会发觉出来,待他们熟悉后就又是一番讨论了。

    鲁迅也学过医,说不定会从唯物的医学新角度与太宰治谈论生死观,温柔的观念如温热的火苗,一定能温润细无声地治愈太宰治心底残余的顽固冰冷。

    先生的灵魂有无数光与热,令后辈想去追逐这并不灼手的太阳。

    中也和南雲雅京一样,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情松快。

    在真实的历史上,文豪太宰治也很崇敬鲁迅,抄录过先生的《朝花夕拾》。

    先生也和霓虹人有过许多不解之缘,永远的藤野先生、内山书店的内山完造他清楚两国的文化差异与观念,在此之上也影响了诸如太宰治等众多知识分子。

    铃喵甚至子系统都好心提醒过——先生不是真实历史中的周树人先生,莫要混为一谈。

    南雲柒心知——她可是两次穿越的人,怎么可能会混为一谈?那是对两位先生的不尊重。

    只不过,看见先生与太宰治相对而坐,促膝长谈,难免会有一种恍惚的时空交错感。

    鲁迅先生陪伴了现实的种花学子从小学到高中,甚至出入社会也能时常联系上他的金玉良言。

    “百年树人”,她怎能不心生感慨?

    回忆起先生的家乡,南雲柒起身,道自己先离开。

    南雲雅京也想给先生和两个孩子留下交流谈天的空间,可是书店里做东的人总要剩一个,一会儿再送他们去吃饭吧。

    她让妹妹先走。

    只是她总觉得刚刚小柒的眼神里有点波光,好像要流泪一般,眨眼又不见了,是错觉吗?

    “鲁迅,原名周树人,浙江绍兴人”,莘莘学子耳熟能详的介绍,南雲柒自然还记得。

    她想给先生做一道他喜欢的家乡菜——“绍式虾球”表达最诚挚的欢迎。

    一味甜品“三不沾”太难了,只能拜托东坡。

    同样是靠谱的中年人,社长和先生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福泽谕吉不苟言笑,银狼剑士如一柄利剑,行动一板一眼,时刻约束自己。

    同样被动约束吃零食的一社支柱乱步深有体会。

    南雲柒没时间管乱步的忌口问题时,福泽谕吉就是最佳人选。

    在“吃”这一事上,先生和孩子打成一片。

    因为鲁迅也爱吃甜食。

    “绍式虾球别名蓑衣虾球。你们看,煎炸后的鸡蛋液凝固成蓑衣状的蛋丝,包裹新鲜虾仁,这是‘顾名思义’。”鲁迅用公筷夹了一箸虾球。

    虾球的色泽金黄油润,香松酥脆,在配有葱白段的甜面酱里滚一圈,被先生放入乱步的碗。

    乱步吃得很安静,在鲁迅的影响下也有了几分大孩子的稳重,聆听真正的“大人”见识。

    某人生疏的厨艺远远不及雅堂酒店的大厨手法,但是在汪老和子瞻的辅助下,呈现出的效果差强人意。

    虽然饭菜没有做到尽善尽美,但是和鲁迅吃饭,吃的是精神食粮。

    倾盖如故,大家与鲁迅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是好久不见的老友。

    推杯至盏,几杯小酒下肚,话语也稠密起来,谈天说地,间隙夹杂对时局的点评和文学的探讨。在座都是有文化功底或亲身体验过的人,都有自己的见解,无论闲聊还是深谈,总是生动有趣,时常令人捧腹。

    年后春季埋的酒,取出一坛,拍去泥封,在这顿饭共饮。时机不算最好,胜在最妙。孩子也能匀上一小杯,细细抿一口,桂花香萦绕唇齿,清醇的酒液并不呛口。

    中也和与谢野尤其爱酒,南雲柒遭不住他们的眼神,又给他们续上半杯,提醒他们这种酒后劲大,不要再贪杯。

    织田作年龄最大,仗着年龄光明正大给自己续杯。

    在座有好几个孩子,鲁迅没有点烟,他就菜色和大家聊一聊菜的背景,讲讲人文关怀。

    在这一点上,东坡和鲁迅最有共同语言。

    饭后甜品是“三不沾”。

    香甜可口,柔韧爽滑,如一轮金黄的满月。

    “‘三不沾’,一不沾盘子,二不沾筷子,三不沾牙。”鲁迅用筷子轻轻一挑,夹起一小块颜色细腻均匀的蛋饼,“火候正好,东坡的手艺炉火纯青。”

    “无他,唯手熟尔!”苏东坡很高兴自己第一次尝试就能让老饕认可。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这酒算是少不了。

    一只大白猫破门而入:“瞧老子发现了什么?你们吃甜品不叫老子!”

    和他形影不离的黑狐狸日常阻止讨嫌的挚友:“悟,注意礼貌。”

    南雲柒晃晃手机:“还能忘了你?你的表情包轰炸快把我的手机卡死了。”

    戳开信息界面,一堆诸如(白猫摇尾jpg)(白猫挠墙jpg)(白猫仰天长吼jpg)等等表情包,秒秒钟99+的信息让南雲柒点击一键忽略。

    中也见状也拿出因为听先生聊天而静音的手机,沉默一秒,恨不得一脚踢在烦人的家伙脸上。

    完全卡死了!

    一开始就把手机关机的太宰治夹一块“三不沾”,一点一点挑着吃。

    “老师,打扰了,这是我的信。”

    那天回去后夏油杰灵感爆发,把自己的理念诉诸于纸,期待那位文豪老师的回信。

    他没想到隔天就从南雲柒那里得知了老师已经来到横滨。

    兴奋忐忑之余,他凭借一腔询问答案的热血来拜访老师,五条悟撒泼打滚也要跟着他来。

    结果因为多捎带一个五条悟,多了一倍的工作量。为了节约时间尽早来拜访老师,他们一起快速完成任务,今天一完成就乘坐咒灵飞来了横滨。

    南雲柒充当传递员,双手递给先生。

    夏油杰认真鞠躬,投以憧憬的目光。

    鲁迅也回以认真,先拆开粗略扫一遍,再照原样痕迹规整叠好收入贴身衣袋。

    “待我看毕,我会给夏油君回信。”

    南雲柒招呼两个迟来的家伙一起吃“三不沾”。早先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没有等他们。

    他们添上备留的饭菜,后来的两个dk融入大家。

    在东坡的厨艺下,不存在众口难调。“三不沾”也因人而异做了微甜和极甜,不爱吃甜品的也能接受这滋味。

    五条悟都被先生的气场影响一二,没有太放肆,不然非和乱步抢得猫毛乱飞。

    先生的笑始终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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