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花点点头，说道：“好了，奶奶我知道了，咱们快走吧，今天我没骑自行车来，咱们得走路回去了。”
“先不回家，咱们先去县里的供销社一趟，我去买些东西。”赵奶奶说道。
赵小花有些不解：“奶奶，县里的供销社可是有认识我的人，碰到了我该怎么说。”
“小花，你只要红着眼圈打个招呼就好了，剩下的什么都不要说。”赵奶奶拍拍孙女的手，轻轻说道：“这有的时候啊，不说比说还有用呢。”
赵小花一下子就明白奶奶话里的意思了，她把头靠在赵奶奶身上，再次深呼吸一口：“奶奶，我知道了。”
到了供销社，赵奶奶买了两包馃子，然后才带着赵小花出了县城往村子的的方向走去。
到了家，赵小花和朱柳叶都不在，年前是布最好卖的时候，她们两个去赶集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赵奶奶把两包馃子放好，又对赵小花说道：“小花，你爹娘都知道我的主意了，他们也都答应了，现在家里只有小草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一定不能在她面前说漏了嘴，记住了吗？”
赵小花咬着嘴唇点点头，然后才说道：“奶奶，我们这么做，对小草是不是不太好，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赵奶奶问道：“要不然小花你嫁过去？”
赵小花不说话了。
赵奶奶拍拍她的手，就又说道：“小花，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觉得这样做有些对不起小草。可你想想，小草长的普通，就是做亲事也只能找个普通的人家，还不如嫁到王家去呢，起码王家吃穿不愁，也不用地里刨食啊。小草也是我的孙女，我当然也得为她打算的，王建业他爹是纺织厂的厂长，让他找找门路，给小草安排一个吃商品粮的工作不难吧。到时候小草有了工作，家里的吃穿又都是做公婆的操心，有了孩子也是公婆养，这日子过得比村里人可舒心多了。”
赵小花嗫嚅道：“可是王建业瘫在床上，小草能愿意吗？”
“小花你的意思我明白，”赵奶奶立即就说道：“你是觉得小草嫁过去就得伺候王建业，对小草不公平，是不是？”
赵小花点了点头。
赵奶奶就又说道：“小花，我问问你，就是嫁个能走能跳的男人，就不用伺候人了？到时候不仅要伺候人，还得去地里干活，那可比伺候人累多了，起码伺候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小草白天去工作，晚上回来照顾王建业一会儿，比在地里干活不轻省多了。”
赵小花没再说话，赵奶奶接着又说道：“小花，你要是觉得对不起小草，日后多帮衬她就行了。”
赵小花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赵奶奶立时就欢喜起来：“这才对呢，小花，你是做老大的，以后要多拉拔着弟弟妹妹，他们都过好了，也能过来帮衬你，兄弟姐妹，不就是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吗。”
赵小草和朱柳叶从集市上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她们带去的布，都卖光了，还接了一份订单。
赵小草进了屋先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然后才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个破本子。
这是她用来记账的。
朱柳叶不识字，卖布的所有账目都是赵小草来记着的。
赵小草把今日里的一笔笔账目都给她娘念了一遍，然后才说道：“娘，还没多少日子就要过年了，再有要布的咱们就不接了，织不出来。”
朱柳叶点点头，母女两个说话的功夫，赵奶奶和赵小花业从里屋走了出来，三个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又很快移开了。
三个人心里都有着共同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她们是又都瞒着赵小草的。
赵小草好像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家里人的心思，就坐在板凳上慢慢喝着水，她今天可是渴坏了。
赵奶奶问了几句话，就去里屋把今日里买的馃子给拿了出来，说道：“小花今天又去王家了，我找上门去了，王家也不好说什么，倒是给拿回来两包馃子，他娘和小草你们都饿了吧，先吃点馃子垫补垫补吧。”
赵小草看了一眼那包馃子，倒是也没客气，拿起来一块就吃，她一边吃一边就问道：“奶奶，听你话里的意思，王家好像理亏啊，这是因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王建业躺在床上起不来了，”赵奶奶说道：“你姐还好好的，他家的儿子却成了残废了，对上咱们家当然理亏了。”
赵小草没说什么，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以前她奶奶有这样的好东西，根本就轮不到她，大部分都进了她弟弟和她爹的嘴里了，她姐也能沾上一点，就只有她和她娘一口也摸不到。
赵奶奶接着又说道：“王家的条件绝对不错，你姐有正式的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才不愿意嫁过去，要是村里的大姑娘进了王家的门，做了王家的媳妇，比在娘家的日子可要好多了。”
朱柳叶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王家的日子可是顿顿有白面有炒菜，两三天就能吃上一次肉，住和穿就更不用说了，村里的姑娘嫁过去的确比在家里享福。”
婆媳两个一唱一和，这话当然是说给赵小草听的了。
赵小草吃着馃子面上带着笑，等到第二个馃子吃完了，她才慢慢说道：“奶奶，娘，话不是这样说的，虽然说王家的日子比咱们村里人家的日子好，可王建业可是瘫在床上起不来，只要是脑子不笨的，谁也不能为了吃口好的穿件好的就把自己的亲闺女给送进火坑去啊。奶奶，娘，你们在这里说王家是个好去处，可真的有人给村里的人家说这样的亲事，不被人家打出来才怪呢。”
赵小草说完，还笑着看向朱柳叶：“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要是有人来给我说这样的亲事，你和我爹肯定得把媒人给打出去的。”
朱柳叶被赵小草的目光看着无地自容，她把头转向一侧，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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