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勉!
慈生瞪了他一眼, 旋即耳朵尖都红了,道:“不去!”
他可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干正事, 要去找找这艘船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很明显,船上是有窗户的, 这和那个传闻以及书本上的不一样。
在梦中,那艘航船模型一开始没有什么变化, 旋即忽然浮现了窗户,从窗户里出来了很多奇怪诡谲的扭曲混沌生物, 再然后就是滔天的风浪, 窗户忽然消失,最终船归于平静。
这会不会是什么预兆,顺序?
慈生磨蹭了一下, 没打算跳到萧望勉怀里,因为他很坏, 要么就是要他过去准备摸摸他的小尾巴或者耳朵,要么就是打算……
哼。
慈生支撑在窗旁边, 又将脑袋伸出去看了一眼, 风吹在脸上是淡淡凉爽和咸涩的气味,带着淡淡的潮湿气味。
外面的天色并不是很好看, 慈生只吹了一会风,就感觉自己的耳朵潮潮的,似乎坠了一点水珠。
他“哎呀”了一声,旋即“砰”一下将窗户关了起来,灵活地将耳朵抖了抖, 伸手捂住了耳朵尖。
慈生身上的巫师袍随意地坠了下来, 他“唔”了一声, 抓住巫师袍,起身的时候又忘了自己的尾巴拖到了地上。
他伸手擦了擦,小声哼唧了一下,又听到萧望勉唤他:“宝宝,过来,好不好?”
慈生“嗯”了一声,凑过去了,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他捂进了手里。
冰凉的耳朵顿时暖和了起来,潮湿的触感也因为热乎的手而消失了;尾巴上的脏脏东西被擦净了。
萧望勉继续往上擦的时候要碰到他尾巴根了,慈生终于“唔”了一声,眼底一片潋滟,强烈抵制。
萧望勉轻笑了一声,轻轻松了松他裤子和尾巴之间的缝,哄道:“痛不痛?”
“不痛!”慈生脸红了一点,后退了两步跟萧望勉拉开了一点距离,“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送饭上来。”
萧望勉微笑着坐在一旁,替他将巫师袍穿上了,旋即跟在他后面,听到从楼下传来的声音。
有人的脚步声传了上来,偶尔絮絮叨叨了两声,旋即过来敲了门。
慈生听到了声音,立刻就打开了门,有些好奇地张望了一下,看到给他送饭的是那个有胡子的大副,就打了声招呼。
大副没想到贵客是这样的一个漂亮少年,竟然有一些惊讶,不过他对贵客自然是保持着和善的态度,爽朗地笑了一声:“哦!你就是船长说的贵客,你好啊。我们船上的菜比较简陋,你别介意。”
慈生的帽子把他的耳朵遮住了,露出的雪白小脸上很精致,尖尖的下巴笼在黑暗里,他从大副的手中接过了餐盘,在他离开之前,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好,能问一下船上大概是什么构造吗?”
大副“哦”了一声,思索了片刻,旋即道:“我们这艘船原先是客货混运,但是现在专门运货了,只有几个客房——负几层都是我们的货运舱,一层是甲板,二层是餐厅和活动大厅,三层就是您的客房了。”
原来如此。
慈生思索了一下,等一会他可以去几个地方分别看一圈,找一找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慈生温和道:“谢谢。”
大副摇了摇手:“您客气啦,您要是想逛逛的话,请随意。”
慈生点点头,回头将门关上了。
手中的餐盘上的食物还是比较丰盛的,大概是因为最近都停泊在港口的原因,补充了不少肉类和蛋类,此时两个三明治散发着淡淡的黄油和奶香,还有一些厚切培根。
慈生将餐盘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原本想就坐在桌子旁边的,但是旋即听到了萧望勉唤他过来,便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到了萧望勉旁边。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萧望勉总是让他到这张床旁边。
萧望勉看了一眼这个三明治,问慈生道:“宝宝,你要吃吗?”
慈生其实现在不是很饿,刚刚就找了一个借口从萧望勉身上跳下去罢了,现在他看了一眼,哼唧了两声,旋即道:“我还是等一下吃吧,我想先出去逛一圈!”
萧望勉点了点头,随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楼上还是依稀可以听到从底下传来的人们交谈的声音,慈生觉得现在大摇大摆地去底下“检查”稍微有一点过分,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扯着帽子,跟萧望勉两个人带上了卧室的门,先把这一层的客房看了。
这层的客房除了他们现在住的这一间都不是特别的大,看上去很简陋而且积灰,没有人住很久了。
一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跟灰尘混杂着的海洋腥气,所有东西都湿漉漉的。
地上的地毯都皱巴巴的。
慈生看了一圈,本来总以为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一无所获。
他纠结又犹豫地巴望着门看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最终只能被萧望勉抱起来,听到他说“还有楼下的两层”,慈生才勉强地“嗯”了一声,不太高兴地往同样人烟稀少的第二层走去。
莱格斯的这一艘船显然不简单,墙壁上装饰了很多复古的油画和壁灯,整个活动大厅还是很大的,里面偶尔有一些人路过。
慈生在活动大厅里绕着看了两圈,只看到了废弃的牌桌,旁边还有一个许久没有用过的吧台,那里有不少没有用的杯子,都蒙尘了。
现在刚刚好是饭点,旁边的餐厅里有不少水手海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他们吃的更简单,有些人拿着黑面包夹了一点果酱,大侃特侃起来。
慈生竖起耳朵凑近听了一下。
“……对,莱格斯船长回来了,我想这一次他也一定能够带领我们兄弟们凯旋!我跟我妈妈说过了,这次回来会给她带密斯卡墨的珍珠——”
“哦,那里有珍珠吗?听说那里很漂亮,女孩们都喜欢那里!听说莱格斯船长之前去过那里。”
“嘿,当然,莱格斯船长哪里都去过,我想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不然他怎么从一个普通的水手变成船长的呢?”
……
莱格斯是从普通的水手变成船长的吗?他如果不是靠本事恐怕就是走歪门邪道了。
那几个人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讨论,慈生仔细听了一会,发现之后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就拉着萧望勉准备离开了。
这一层除了刚刚的消息依旧一无所获,在萧望勉的陪伴之下,慈生并不是非常慌张,只是对于这种情况非常地困惑。
他犹豫了一下,旋即小声问萧望勉道:“……望勉,我们要不要去一楼看看呀?”
萧望勉不置可否地颔首,拉着他的手指,温声道:“你想去就去看看,反正没有人会阻拦你的。”
尽管慈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还是下去看了一圈。
虽然船并没有航行多久,但是他们显然已经离开了乌撒托比的港口,现在在航往罗斯卡托德的路上了。
海边的雾略微有些厚,天色有些暗淡和阴沉,船摇摇晃晃,从甲板的边缘往下看,可以看到溅起白沫的浪花在拍打着船壁。
海风中的这一股海腥味非常正常,慈生在里面待久了,一时间也感觉不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他大致看了一下,除了感觉到这艘船上的氛围很好、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好像非常正常。
但这恰恰好就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因为知道有奇怪扭曲的生物,有粉色外壳的“螃蟹”生物缠绕着不走,有从人变异的家伙——才会觉得这艘船上必然存在着什么秘密。
路上遇到过海瑟姆,他在船员休息室里休息;莱格斯则默不作声地在他旁边拿了瓶烈酒灌。
事实上,这里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实际上却分外压抑。
外面的天色暗沉了,慈生吐出了一口气,想要往下走的时候却被萧望勉拦住了。
萧望勉给他指了一眼时间,温声道:“乖乖,已经五点多了,要不要先上去吃一点东西,等再晚一点再到底下的货运舱看一下?”
慈生有点犹豫,但是萧望勉说的很正常,所以他点了点头。
上楼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已经酸疼了,打开房门的时候被海风呛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当时离开的时候窗户并没有关上,现在夹杂着一点潮湿气息的风早就将窗沿都弄湿了,连那个看上去很好的三明治都不例外。
慈生“唔”了一声,旋即凑过去闻了一下,被那奇怪的味道呛到了,旋即眨了眨眼睛。
他眼尾微红一片潋滟,指着三明治,软绵绵地对萧望勉道:“……老公,这怎么办呀?”
这明显就是有求于他了;萧望勉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将慈生拦腰抱起来,将人放在了床上,蹲下身子替他将小皮鞋脱掉,亲了亲他的脚背。
“老公帮你吃掉,行不行?”
“好哦。”慈生不想浪费粮食,他不适应地动了动脚,踩在了萧望勉的锁骨上,撒娇道:“老公,我想吃小奶糕……”
“好,乖乖,”萧望勉应允。
他答应慈生之后就打算下楼去借船上的厨房给慈生做小奶糕,但是旋即又被慈生拉着不走了。
慈生走路早就走累了,在萧望勉过来打算帮他掖被子的时候,他就顺势抓住了萧望勉的袖口,眼睛眨了眨:“今天不吃也可以,我不饿……好困。”
“困了就睡一会,马上在旁边陪你好不好?”萧望勉也低下头,让慈生抓自己袖口的动作更顺手一点,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宝宝。”
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萧望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好像是忽然出现了什么魔咒一样,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躺在床上困得蜷起了身体,但是依旧扯着萧望勉的袖子不放。
萧望勉恐怕也是舍不得让慈生松开他的袖子,也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在卧室里睡觉,便也只能低低地笑了一声,顺着他的动作陪他一起躺下。
慈生能感觉到迷迷糊糊中,外面的海风将窗帘吹拂起来,有些寒意有些凉爽,身上黏腻的触感渐渐消失。
有诡谲奇异、光怪陆离的影象在眼前忽远忽近,来自身后男人冰凉的喘息和亲吻让慈生情不自禁流一点将睫毛沾得湿漉漉的眼泪。
他粉嫩的唇被吻开了,红色的吻痕是最新鲜的,落在雪白的身子上像是一连串在雪中盛开的红梅,漂亮又显得脆弱。
萧望勉在他半梦半醒之间哄他:
“……乖乖,宝宝睡觉吧。”
慈生“唔”了一声,先是沉沉地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
约莫过了几个小时,慈生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喘不上气,但是在短暂的缓和之后,他轻轻地从萧望勉的怀抱底下钻了一点出来,反过来压在他的胸膛上。
梦里光怪陆离的景象带着霓虹灯混杂崩坏的风格,他感觉自己头好晕。
床上没有什么异样,萧望勉老早就替他收拾赶紧了,现在他身底下垫着的还是萧望勉自己带来的柔软毯子。
慈生是想要下床喝两口水的,他磨蹭了一会,勉强没有当个恃宠而骄的小坏蛋,而是从萧望勉的手臂底下钻了出来,静悄悄地掀开了被子,赤足下了床。
他记得床边是有热水的,不过看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
唔……
慈生有点犹豫,不是特别想要下楼。
要不就不喝了?
握在门把上的手松开了,慈生转身打算跳上床,旋即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倒不是像之前一样被萧望勉忽然抱起来,更不是因为晕船,只是好像面前忽然就从正常的色调变成了带着怀旧滤镜、二三十年之前的场景。
而且在那一瞬间,床上的萧望勉都消失了;在这个老电影的滤镜中,周遭全部都是人在说话的声音,或大或小,三三两两并在一起谈天说地。
其中有一个女人说的声音最为清脆也是最为特别:
“这个珍珠真是太漂亮了!我真是太爱大海的馈赠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跟爸爸一起往罗斯卡托德出发了——”
慈生循着声音的方向四处看了一下,他扶着门框,却硬生生看到了从自己的后面一个女人的虚影穿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人,大概是在聊天,脸上原本还带着笑容。
画面一转,慈生发现眼前的女人忽然消失了,下一刻在他刚刚打开的窗户旁边,那个女人扭头,清秀漂亮的小脸忽然变得痛苦扭曲起来。
“可是……爸爸,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可以反悔——”
反悔什么?没有带她去罗斯卡托德吗?慈生想到这个念头,略微蹙眉,松开了自己握住门把手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
但是他又落空了,像是电影的镜头一转,面前出现了一个破旧破败的沙发和折叠的小床,旁边似乎有几张被折叠之后的牌,几个破碎了的酒杯紧紧挨在一起。
那个女孩脸色苍白,宽大的衣服将她瘦削的身形掩盖在
“……我知道了爸爸,可是我不想要这样,我不想!我想出门,你不可以剥夺我的自由——”
她的脸上滑过了一滴泪水,整个身子像是一只想要飞走的鸟儿一样往海边倒去。
“……我恨你爸爸。”
女孩话音刚落,面前的那些尚且还算是正常的东西就全部都扭曲变质了,像是被邪恶魔咒侵扰了一样,在恶魔的火焰中桀桀怪笑,似乎下一秒就要过来将慈生给吞噬了。
慈生感觉到自己头一疼,身体止不住的摇晃,在下一刻自己要倒下去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的上面。
“嗡”的一声,脑海中的画面刹那间全部都消失了。
眼前模糊昏黄的滤镜全部都消失了,剩下来的只有温柔朦胧的夜色在天边,习习凉风吹拂,似乎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出门航行,并不是为了找什么罗斯卡托德和传说中的“犹格斯”。
在耳边的嗡鸣过去之后,慈生终于听到了轻柔的呼唤,是萧望勉将他整个打横抱在了怀里。
“……乖宝,不怕,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萧望勉的声音轻轻的,很快将他从痛苦中拽了出来。
慈生手脚冰凉,缩在萧望勉身上的时候还在止不住的发抖,实在并不是他想要颤抖,而是理智被冲刷了一遍,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怪圈,再迟疑几秒就要被永远困在那里。
他抓着萧望勉的手臂,撒娇又依恋一样地蹭了蹭,半晌之后才安心下来。
萧望勉轻柔地亲了亲他的唇,眸光微闪,哄道:“乖宝,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慈生点了点头,颤声道:“有很奇怪的东西出现了,我看到了跟白天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有女人在我面前从正常走向了崩溃。”
“但是现在这些东西都不存在,对不对?”萧望勉替他揉了揉眉心,旋即又用细细密密的吻来安抚他,眸中全然是有些悔意和对那些试图缠上慈生的东西的漠然。
慈生眼眶稍微有一点红,又困又被吓,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萧望勉带着捂在了他的胸膛上,才好了两分。
等到他手暖和了一点,萧望勉便去拧了一张热乎乎的帕子,单膝跪地替慈生将冰凉的小脚擦干净擦暖和了。
替他拿来了热水之后,萧望勉哄着他乖乖上床。
萧望勉特意嘱咐了他一下:“乖乖,好好睡觉,老公在,不害怕好不好?”
慈生的眸稍微有一点迷茫,依赖的眸光中带着点任性,扯着萧望勉抱着自己才堪堪闭上了眼睛。
那些声音在靠近萧望勉之后全部都没有了,画面也是,全部都消失了。
慈生其实趴在萧望勉身上也没有睡着,心脏在一直快速地跳。
那个女人的出现很莫名其妙,慈生完全不知道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但是她肯定跟莱格斯、这艘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是莱格斯的女儿?
她说,“我恨你爸爸”,难道说她也是被莱格斯害的么?
这些思绪凌乱又没有头绪,慈生犹豫了半天,睁开眼睛对上了萧望勉的俊脸。
萧望勉闭眸,手还在轻柔地拍着慈生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害怕慈生睡不着。
慈生犹豫了一瞬间。
他在片刻心底的挣扎之后,打算做一个作死的行为。
萧望勉今天总想要让他别乱跑,别离开床上。
可是跟萧望勉走在一起,虽然他非常安全,但是他什么线索都发现不了。
他不是不相信萧望勉,他知道萧望勉向来都会帮助自己,可是如果是萧望勉陷入自我矛盾的时候,两个人就会一起陷入僵局。
他得想一个办法破局,至少要跟之前一样,稍微跟萧望勉拉开一点距离。
——不过他也会选择在萧望勉的视线范围之内,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老公。”慈生撒娇,“我还想喝水。”
萧望勉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过,听到自己宝宝撒娇一样的话语,当然没有办法拒绝,稍微转身了一下,用被子将他裹好,旋即才温声道:“好,乖乖。”
萧望勉起身,高挑身材被月光照出了一个抽长的背影。
慈生看到他起身,勉强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下,旋即,轻手轻脚,将自己的尾巴蜷了起来,旋即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跳了下去。
跟萧望勉相反的方向。
几乎是立刻,他的眼前虽然没有出现什么离奇和恶心的场景,但是却听到耳畔传来的哭声。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间或夹杂着几句悲伤的控诉。
声音有一点像是之前的那个女孩!
慈生被这个想法激得心跳快了两分,但是他知道现在萧望勉在现场,再恐怖的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出来,他能听到这段声音,恐怕已经是自己理智不够高、被浸染的原因了。
海风又有一瞬间的腥气,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点担心萧望勉下一秒就会回头看过来,慈生机敏地选择——
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的猫耳毛茸茸的,蹭在人后背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些痒痒的,尾巴则挂在萧望勉的腿上。
“……老公。”
慈生的眸低了下去,将微不可见的心虚给遮掩了下去,对着萧望勉就是一顿软绵绵的撒娇。
他的心跳的很快,被自己强行压制了下去。
萧望勉似乎发出了一声无奈宠溺的叹息,托着慈生的小屁股,旋即将他转了个身。
萧望勉的目光落在了慈生刚刚在的位置。
有一瞬间慈生以为他看到了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但是旋即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了慈生软绵绵的脸颊、撒娇似的小耳朵,哄道:“乖宝,不下床了,老公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慈生点了点头,借着他抱的动作勉强喝了两口水,旋即就心不在焉地上床了。
萧望勉也没有提到他为什么忽然下床,轻柔地将他的被子盖好了,旋即亲了亲他的脸颊。
慈生听着萧望勉跟他说的晚安,虽然心头安心,但是却又有无法抚平的焦虑和难受。
如此闭着眼睛在床上挣扎了约莫三个多小时,慈生终于感觉到身边一轻。
萧望勉大概是一早上就起来给他去收拾东西做早饭了。
在萧望勉短暂离开的一两分钟之内,慈生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女人幽怨的哭泣声。
慈生这一次大着胆子站了起来,往昨天感觉到不对的地方走了两步,听到声音忽然消失了。
——萧望勉根本不放心,所以很快就回来了。
慈生有些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萧望勉过来,无奈地将他抱起来,温声道:“乖乖,地下脏。”
慈生看上去有一点病恹恹的,昨天没有睡好,今天什么毛病都出来了,腰酸背痛再加上头重脚轻。
但是脸上还略微带着一点笑意,看上去乖巧又可爱。
“没事的。”慈生又冲他绽开了一个笑容,看上去不甚在意地借着他的力气将衣架上的巫师袍给拿了过来,随手给自己套上了,“……老公,我们出去吧,我想看看今天外面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我还想看看我们到哪里了。”
萧望勉原本今天不打算给他穿鞋袜,但是想到外面甲板和休息室的人太多,他又略微蹙眉,最终将慈生的小脚严严实实地套了起来,小皮鞋的鞋带也系得紧紧的。
慈生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至少自己可以到处走走看看。
吃完了萧望勉给他带过来的他自己做的早饭,慈生离开,这次特别记得将卧室的窗户关了起来。
下楼的时候外面人声鼎沸,有很多人在甲板上负责维修和擦洗木板,还有不少人正拿着早饭一边聊天一边吃。
慈生大概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在跟大副交谈的莱格斯身上。
大副道:“……对,然后我们这地方离乌撒托比大概还没有多远,我看到我们最近的天气还不是很好,似乎海上要起大风浪,假若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
“假使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也要继续航行。”莱格斯果断道,“不要担心。”
大副叹了口气:“哦,好吧,莱格斯,我相信你的判断,你也一定要带着我们凯旋,好吗?”
莱格斯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旋即忧愁地落在了远方,有些惆怅。
大副拍了拍他的肩膀,旋即跟身旁的海员们一样,拿着夹着一点果酱的黑面包就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
他们的面包上沾着不少海水,但是也都不甚在意,一口一口往里塞,基本上没有停过。
慈生牵着萧望勉的手,忽然想到自己昨天放在窗户边被打湿透了的三明治。
他眨了眨眼,对萧望勉道:“老公,我也有点想尝尝这种面包诶。”
萧望勉揉了揉他的手指,温声道:“乖宝,那个东西你不要吃,容易生病。”
慈生病恹恹地低下了头:“好吧……”
慈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尝一下。
从上船以来,他就没有吃过什么船上的东西,要么是直接没吃,要么就是直接吃了萧望勉给他单独开小灶做的早餐。
慈生觉得自己就像是跟这艘船的联系被萧望勉隔断了,若有若无的,他只能通过一定的方式去做一点挣扎。
远处的大副和莱格斯明显注意到了两个人,他们很快就走了过来,莱格斯脸色有一点苍白,大副则看上去精神焕发,对着慈生道:“先生早上好,吃东西了吗?”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块面包,大咧咧地递到了慈生的面前。
半晌大副才注意到萧望勉沉沉的眸子,想要收回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细白的小手从他手中将面包接过去了。
“谢谢。”
大副听到了一道软软又好听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陷入遐思,旋即就被身旁男人狼一般的冷眸给吓得收回了手。
慈生刚刚将面包收下了,乖乖地拿在了手里。
萧望勉的手被他轻轻拉了一下。
慈生知道萧望勉不可能对他生气,所以颇恃宠而骄地对着大副继续道:“你好。”
大副赶紧道:“嘿,早上好,昨天睡得怎么样?莱格斯船长和我一起抵抗风浪,我猜我们的船开得很稳。”
莱格斯轻轻拍了一下大副,让他别盯着慈生看,大副后知后觉地将眼睛收了回来,旋即挠了挠头,他不是有意的。
慈生想到这,立刻心神动了动。
他温声道:“你们的船开得非常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我听到了女人哭的声音,难道有什么女孩子被吓哭了吗?”
船上不可能有女人,慈生觉得那个哭的也是个女鬼。
大副皱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哦……不应该,我们船上并没有女人,难道说是哪个小弱崽子想家了,哭成了那样?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见!”
慈生温声道:“是吗?真是不幸。”
大副点了点头,被莱格斯拉了一把的时候还尚且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莱格斯则摇了摇头,冷静地对面前的两个人道:“先生,我只想说,艾比和艾克里的事情我确实有责任,但是我不是将他们变成那样的人。我的船上非常好,你也见到了,并没有像是他们那样的怪物。”
大副还在状况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哦,莱格斯,你说艾克里,艾克里怎么了?”
慈生声音温和:“……艾克里变成了一个怪物,也会像我昨天听到的那个家伙一样哭泣,所以我以为——”
大副瞪大了双眼,他看向了慈生和萧望勉,这才感觉出来这两个神秘的东方人身上似乎有什么奇怪的魔法和咒语,说的事情都跟他不是同一个事情。
“嘿!虽然您是莱格斯船长的贵客,但是船上有怪物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大副言之凿凿,“我们船航行了这么久,有没有怪物我们还不知道么?”
“再说了……”
他还想说话,但是被旁边的莱格斯压住了,莱格斯态度稍微强硬了一些:“先生,海瑟姆说您想要一起去罗斯卡托德,我以为您也是跟他一样想去看看,想发现一些真相,也能帮助艾比和艾克里——但是您对我的船可不能有什么指摘的地方。”
“不,我只是提出了一个猜想而已,”慈生没有生气,也没有让萧望勉生气,拉住了他的胳膊。
其实你的船上有很奇怪的东西。
甚至跟你去罗斯卡托德的目的有关,那个女人很可能是你的女儿。
人们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莱格斯的女儿却那样凄惨,莫不是莱格斯要女儿给他写了什么咒言?倘若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实在是无可救药。
慈生没有跟莱格斯辩驳,只是拉了拉萧望勉的手,“可怜兮兮”地朝他看了一眼。
旋即,他就被略微含着一点怒气的萧望勉抱起。
倘若不是慈生拉着萧望勉的袖子,他都恐怕现在的莱格斯没有命在了。
慈生小声地问了一句:“老公,你知不知道海瑟姆在哪里呀?我倒是挺想问问他发现了什么的。”
萧望勉温声道:“好。”
他转身,走向了往下的楼梯。
慈生很明显可以感觉到在下楼的一瞬间,自己眼前闪过了不一样的片段,如果他要是感知的能力再弱一点,恐怕都没有办法发现那样的细节。
那个片段跟他之前看到的景象很相似,都是有着电影一般的滤镜,昏黄,似乎全是海水淹没了这艘船,船上不止有惊恐万分的人还有着那些长相千奇百怪的生物,每一个都发着桀桀的怪笑,吐出了一些不能被人所听懂的低语。
“啪”的一下,那根丝线仿佛下一秒就断掉了。
萧望勉的眸沉沉地落在他身上,旋即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温柔地抚了一下他的后背。
慈生却在一瞬间觉得——萧望勉可能真的,什么都知道。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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