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生瞳孔骤缩,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知道自己恰好撞进了黑雾的怀里,只是感觉到一阵不知缘由的害怕弥漫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咳嗽了两声。
——冷静,首先要冷静;万一这种痕迹不是他想的那样,而仅仅只是意外呢?
不要自己吓自己,要冷静……
皮肤白皙的青年发梢微微滴着水,在沉默的伫立中能够感受到他微不可查的惶恐,连水润的眸都看上去更可口了。
……没办法冷静。
莫名其妙燃烧的符咒,突如其来的吻痕,如影随形的奇怪感受……
慈生是知道这个世界是有灵异神怪的,他没办法不往那一方面想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难道说还是个色中饿鬼?
最关键的是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立刻摆脱这个不知名的东西,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的手在微微颤抖,勉勉强强抿住的唇粉嫩,看上去有些强装镇定。
他在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洗手台上摆着一把牙剪,主人明显没有怎么用过,慈生拿来对着镜子剪了几刀,把齐刷刷、厚重不已的刘海剪薄了几分,又稍微往上提了提,能够看到他亮晶晶的眸子。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颈边的痕迹上,那痕迹旁似乎还有一些牙印,来的莫名其妙不痛不痒,可是,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东西。
慈生深呼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打算眼不见为净,水龙头冲了一把碎发,就随手扯过旁边的一条干净毛巾擦了擦脸,半眯着眼睛摸索着走到了衣柜前面。
黑雾像是一只听话的忠犬一样跟在慈生身后,看着他停在衣柜面前,似乎是在思考穿什么衣服。
青年的手停在一件普通的白t恤上,又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穿太过简单;他细白的手指又在其余的衣服中翻找了一下,看了两件都是有些老旧、不合时宜的卫衣。
穿什么呢?
慈生尚且还在思考,他去参加言棋的生日会,不能太邋遢和糟糕,不然恐怕要一直围在外圈都进不去主会场;也不能穿的太张扬,毕竟他只是一个来做任务的……
他的手翻了又翻,最后停在一件稍微有些花边设计的衬衫上面时,忽然感觉胸前一凉。
衣服上有一些汗水,也有一些刚刚水龙头中泼出来的水渍。几乎是沾湿在身上,透露出青年美好的身体曲线。但现在,若隐若现的感觉没了,胸口的两颗扣子都“自己”开了下来。
白净、细嫩的皮肤上滑过了一阵黏腻冰凉的触感,锁骨像是被轻轻咬了一口。
衬衫从衣架上落了下来,就像是有个人故意所为那样!
慈生的心跳速度都快了几分,他唇微颤,往后退了两步,直接绊在了床上。
他色厉内荏,表面平静问道:“……你是谁?”
没有回应。
周遭安安静静,东西一切都在原地没有动静,刚刚衣服扣子莫名开了貌似只是慈生的臆想。
“……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愿望?”慈生想到了民间传说中,鬼魂都有心愿未了,“你要是能和我沟通,就把你没有完成的愿望告诉我,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还是没有回应。
黑雾明明没有脸也没有表情,只是一团浓郁邪气缠绕在青年身边,却看上去有几分说不出的委屈,颇为好奇地挤在了青年身边。
毕竟,祂只是想要帮青年换衣服而已。
但是慈生好像不高兴,祂就不再多动作了。
慈生略微攥紧了衣服,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他恐慌,只能勉强镇定下来。
他顿了顿,电光石火间一个恐怖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他手指有些抖,从口袋中拿出了那个蒙面男给他的符包。
这个缠着他的,会不会是那根纯黑发丝的主人?
【系统,系统!】
被诅咒的东西缠上,这肯定算工伤吧。
系统颠颠地滚了出来:【在呢亲,您有什么问题吗?】
慈生□□的双足抵靠在床沿,单薄瘦弱的身躯有些紧绷,屏息凝神继续跟系统对话:【我想问问,这发丝的主人还有灵魂吗?他会不会缠着我,我现在感觉身边一直有东西在窥伺。】
系统那边的声音沉寂了好一会。
黑雾不满地凑过去,似乎很是好奇慈生低着脑袋是在干什么,但是又不忍心再逗弄他让他害怕,于是很乖顺地贴在他身后,虚虚地蹭弄他的发丝。
过了一刻,系统的声音带了些电流的沙哑声,很专业地给出答复:【不必担心,发丝主人没有反应的。您不用担心这根发丝带在身边会有什么影响。诅咒已经完成,如果您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伺,可以直接寻求帮助,很可能是您本身的体质太虚产生的。】
慈生没有想到系统的回复是这样的,有一点点将信将疑道:【……是吗?】
系统笃定道:【是的。如果您没有其余问题,系统就先离开了,祝您演绎顺利。】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慈生心中依旧有些惴惴不安,但是他在得到了系统的肯定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是来做任务的,把自己的戏份完成就可以了。
他解扣子的动作稍微有些慢。
黑亮的眸像是小动物一样,濡湿的双唇不安地微颤,细白的手指相扣又交缠。
黑雾贴在他身后贪婪地汲取青年身上的味道,默默注视着慈生将身上的衣服换完,才一点声响都没有的那样紧随其后。
慈生到前面宴会厅的时候,才将将好五点半。
慈生换了发型和衣服,身板挺直,整个人宛如清竹一样显眼,简单却有些设计感的衣服虽然不名贵,但是穿在他身上却一点不显得过时。
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他,似乎是在揣测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慈生也毫不介意。
到这人多的地方来,他感觉安心了不少,毕竟就算是他体质虚、阴气重,有个东西跟着他,看到这么多人吓也该吓跑了。
宴会是六点开始,但此刻人几乎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人人都想要跟这位正牌言少爷多一点交集;宴会厅中金碧辉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言棋远远地站在花丛的一边,手中拿着一杯香槟,似乎是在回答着身边人的话;他看上去挺有少爷范儿的,这边说完了又换了下一边,意气风发。
慈生没不识趣地上去搭话。
私生子的身份不好听,也不讨人喜欢,要不是因为言棋的母亲去世了,言棋的父亲嚣张起来,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言家,也不可能去上那个学校。
言棋没有对炮灰原主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已经是主角比较善良的行为了。
只是……架不住他不去找别人自讨没趣,有的是人想要替主角侮辱他,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很多下午慈生见过一面的面孔都出现在了宴会上,和那些举手投足都是尊贵的大人物不同,这些年轻人们虽然平时自视甚高,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有些胆怯,所以他们只能互相靠在一起,用这种方式来变得自然一些。
他们谈话的声音还是比较大的,离他们几米远的慈生背着身子,都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稍微有些模糊:“啊,我怎么没看到那个私生子啊?你没有看到他吗?不是说他今天也会来参加宴会吗?”
“哦,你说他呀?我估计就他那个穷酸丑样大概也不敢来吧!唉,声音小点,别让棋哥听到了以后心里难受。”
也有人声音更大了:“呸,有啥不能说的?他要是现在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肯定给他两个耳刮子!”
那个人的声音太大,身旁的一道稍微弱一些的女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声音清澈:“言慈生不是什么坏人,他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你们不要这样对他可以吗?”
“哟,这不是他姘头吗?你接到邀请来参加宴会了还一副帮着这私生子说话的样子!你就滚啊!看不惯我们的话信不信我抽你!”
慈生转过身来,他略微皱眉。
对于一些未知的超自然事物,他自然会有些生理性的恐惧;但是对于这种由上而下的欺凌,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个女孩子就是今天下午帮助他的那个好人,此刻也是红着眼睛跟那一群人辩论,似乎很是看不下去无辜的人被牵连。
就连慈生这个耳朵不好的人都可以听到几个人大声辩论的声音,周遭的人自然也不例外;有宴会的负责人赶忙跑了上来询问众人的情况,女孩声音有些哽咽,但对面的人却火气更重,一副要冲上去揍女孩的样子。
慈生快步走了上去,拦在了女孩的身前。
他平静道:“请你尊重一下他人,在公共场合喷脏本来就是不对的,你还要动手打人?”
在他面前的人皱眉,一时间不敢发作,因为面前的这个青年看上去实在是太有气质,而且温文尔雅。
他害怕是什么有身份的大人物,不敢得罪,只是放低了语气道:“这女的替言家的私生子说话,今天我们过来都是为棋哥庆祝生日的,她破坏气氛,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您还要护着她吗?”
“就是,”周围有的人看到慈生的这副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觉得他这么出众,肯定身份不简单,“您放心,我们不会闹什么事儿的,只是言慈生实在是太过恶心人……”
慈生顿了顿,略挑眉。
他温和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几个闹事的男人面面相觑,都看不出来面前这个气质超然、白净的青年是谁。
有人开口:“不太清楚,请问您是哪位世家的子弟?”
慈生脸上平静温和的表情没变,他身上有种淡淡的病气,看上去就好像是某位从画中走出来的小少爷一样。
看着看着,身后那个女孩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她不可置信般小声道:
“你……你是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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