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刚才遇到穆一星他们后,王雅琴心事重重,慢慢腾腾地在校园里走着。

    过去,她走在校园里,看哪儿都亲切;今天,她看哪儿都不顺眼。

    她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向南。许多同学迎面走来,有去餐厅的,有去教室的,有想去外面转悠的。

    她漫不经心地和认识的同学打着招呼,漫不经心地走着自己的路。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穿过了教学区和生活区,踏上了花园东北角的甬路。从这儿开始,顺着甬路向西走,走二百多米可达学校西墙;顺着西墙向南走三百多米可达学校南墙;然后向东走二多米,再往北走三百多米就会回到原先的起点。

    她站在起点上走顾右看。

    哪个方向都有人,哪个地方都不安静。

    夕阳仍很耀眼,它把西院墙的杨树荫拉得老长老长,一片yin影在她脚下向东慢慢延伸,就仿佛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她最终选择了向西行,因为西边的人相对要少一些。甬路左边是个南北窄、东西宽的小广场。

    广场用花砖铺就,里面建有一些健身设备和休息用的水泥板条凳。

    广场往南,依次是观赏树木带、小竹林、假山、池塘、仿古长廊、凉亭、土丘等。

    甬路右边是草坪,草坪上零零散散地沾着一些树叶和纸屑,一直延伸到教工宿舍楼前的黄杨地带。

    她望望北面的那栋宿舍楼,顶层最靠西的那两间就是她和姐姐的住处。

    姐姐去省会参加一个笔会已经整整两天了。

    临行前姐姐曾对她说:穆一星的生日快到了,提前张罗张罗;别人的生日可以不参加,他的生日一定要参加的。

    为什么他的生日一定要参加呢?

    姐姐一定有她的目的。

    关于穆一星生日庆祝问题,她已经想了很久,姐姐就是不说,她也会认真张罗的。

    她不打算像上次给自己过生日时规模搞得很大,只想到了那一天把他约到一个偏僻的饭店,拿出自己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给他一个惊喜,然后两个人吃点儿喝点儿,如果有机会亲热一番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不想让姐姐参与其中。

    她觉得姐姐和陶兰一样都是危险之人,只不过陶兰的危险系数更大一些。

    姐姐除了文化深一些、艺术细胞多一些、感情敏感一些,思想浪漫一些外,其他个人条件处处没有陶兰强。

    写日记?

    哼!姐姐居然写关于穆一星的日记!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莫非忘记自己老师的身份、忘记比他大五岁?

    搞姐弟恋也可以,但年龄不能过于悬殊。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没意思;女大五,赛老母。

    别看姐姐现在年轻,过不了二十年,就会出现老态。有句俗语说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当姐的有意,做弟的无心,姐姐枉做有情人,岂不悲哉?与其届时伤悲,倒不如此时收手,省得南柯一场梦。

    她这样想,姐姐未必这样想;不用劝她,让她自撞南墙好了。

    姐姐后天才会回来。她一回来她才不会孤独。

    她害怕孤独,但她已经在家孤独两天了。

    白天,她可以泡在《萌芽》编辑部整天不出来。但是,晚上呢?黑夜漫漫,独处一室,心也惶惶,意也惶惶。

    她真想回女生宿舍,找个伴儿凑合几宿。

    但是,绝大多数同学已经回原籍实习了,有几个外县的被安排在市里实习,白天去学校,晚上回来住宿,而这几个同学跟她又不大对眼。与其看着她们别扭,不如远远地躲开她们。

    一人就一人吧!虽说孤独,但也落个清净。

    星期四晚上,王雅琴老早地上了chuang,盖着一条毛巾被看一本《黄帝内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她不喜欢医学,看此类书纯属为了催眠。

    醒来时天未放亮,她就仰躺着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想心事儿,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穆一星。

    她非常想趁独处的机会把他约来一聚。

    约是约不来的,这半夜三更的到哪儿里去约?提前给他递个纸条就好了!

    西方社会的小青年在求偶时有唱小夜曲的习惯,不知穆一星会唱不;于连在同玛蒂尔德约会时敢于冒险,搬着梯子爬进楼上的窗子去见情人,不知穆一星有此胆量没。

    假如穆一星真的来了她会怎么办呢?喝点儿酒,喝得醉咕隆冬的,然后趁着酒劲儿跟他上chuang?这想法刚从脑海中冒出来,她就感到了浑身的燥热,又兴奋、又难受。

    她使劲抽打自己的面颊,才把那股燥热压抑下去。

    星期五晚上,她孤独照旧,想以昨晚的办法靠睡眠驱赶孤独。《黄帝内经》就在枕边,读,心不在焉地读,结果,不再灵验,没有一丝困意。于是爬起来找酒。

    姐姐chuang下还有半箱二锅头,她抻出一瓶放到桌上,然后找花生米,翻箱倒柜地找,但就是找不到;找剩菜,没有,今天的三顿饭都是在学校餐厅吃的,昨天的剩菜已经倒掉了。

    王雅琴本不爱喝酒,现在竟有了想喝酒的冲动,偏偏到了想喝酒的时候没有菜。

    没菜?好办!商店里有。

    快下晚自习了,二号餐厅旁边就有个商店。

    一斤花生米,半斤江米条,两根香肠,够了!

    她提着酒菜,没立即回家,来到男女宿舍楼的交汇处,躲在一棵梧桐树下面向中文系的教学楼张望。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地就有人向这里走来。

    她没等前几个人靠近,就转身离开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愚蠢,因为穆一星即使在人群之中,也不会在这时候跟她走的。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瓶酒,zui对着瓶口直灌。灌几口,吃几粒花生米;再灌几口,再吃几粒花生米。

    那酒辛辣刺鼻,简直比草药还难喝!

    姐姐不是常人,女酒鬼托生,有事儿没事儿地净喝这破玩意儿!

    看看酒瓶里的酒喝了将近少一半,她再也忍受不了了,抄起酒瓶走到屋外,走到走廊最西边,一甩手,便把还剩大半斤酒的酒瓶扔到了院墙外。

    “啪啦”一声闷响,酒瓶炸了个粉碎,西边半个月亮惊得为之一颤,继而一片酒香飘散开来。

    王雅琴步履沉重地走在西行的甬路上,望着北面的宿舍楼,想起昨晚向墙外扔酒瓶的事,一股快感随着热血涌上心头。

    她想笑,大声地笑。

    但她知道,声音再大也是一种苦涩的笑。

    本来,今晚她是准备和穆一星一同喝酒的,她以为她有绝对的把握。可是,她没想到她精心谋划的计策竟以失败而告终,她好烦!好累!

    走至尽头,她顺着西墙折向南,过了小广场和观赏树木带,前面有两个男生正漫步走来。

    她谁也不想见,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钻进了小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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