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我姨姐吗?她也考上了h师专。”桂珍问。
“你姨姐是谁呀?”穆一星故作糊涂。
“王小莉。”她回答只有三个字,对穆一星不认识她姨姐毫不奇怪,但她不能不问。
穆一星故作吃惊地说:“真是巧了,我们班真有一个叫王小莉的女生,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姨姐。”
桂珍没注意穆一星有点夸张的表情,说:“我姨姐长像跟我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你们班的那位要是长得丑或者一般般,就不是我姨姐了。”
穆一星眨眨眼,思量着该不该继续往下装,忽一想,穆向东可能正等着用烟,不能耽误了正事,就说:“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看来我们班的王小莉真是你姨姐了。”
“我姨姐漂亮吧?你见了心动吧?想跟她搞对象吧?”桂珍连珠炮似地一连三问。
桂珍第一句问话尚属正常,第二句和第二句就属于“无脑问话”了,让穆一星啼笑皆非。
“幼稚!”穆一星哼道。
“你说谁幼稚?”桂珍觉得他在说她,连忙追问。
“我敢说你么?幼稚的人是我呀,大小姐!你想啊,我们学校美女如云,我都挑花了眼,今天想跟这个搞,明天想跟那个搞,后天不定又想搞谁,我搞得过来吗?这不是幼稚吗?”
穆一星说完两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们学校真有那么多美女?”桂珍信以为真了。
“当然,能上师范的女生都很漂亮,歪瓜裂枣的人连面试也通不过,为人师表嘛!不然将来登上讲台会让学生吐的,哇——一吐一大片呐!”穆一星煞有介事地说,并张嘴做一呕吐状。
“别说了,我都想吐了……”桂珍忙用手在口边扇了两下。
“快拿烟吧,你爸还等着用呢!”穆一星连忙催促。
“有时间我还要再问你的,实在不行我去问我姨姐!”桂珍说着,从柜台底下翻出已经包好了的烟推到穆一星面前。
穆一星检查了一遍,确信香烟品牌及数量无差错外,问:“干嘛要藏起来?”
“白塔烟是紧俏货,进来几条没两天就能卖完,藏起点来等着急用,这十条烟是我爸爸昨天托关系进来的,就是为七婶的丧事做准备的。”桂珍解释道。
“多少钱一条?”
“75。”
“单买一盒呢?”
“8块。”
“我买10条,给你钱,800,点点吧,找完钱开票吧!”
桂珍数完钱,放进抽屉里,又从里面翻出一张50的拍在柜台上:“走人吧,我这儿没票!”
“那可不行,你说一盒8块,我买了你10条,正好100盒共800块,那么问题来了,你找我的50块是归我还是归你爸爸?”穆一星很认真地与她争辩。
桂珍一愣:“这800块是谁的?”
“我想应该是大伙儿交的份子钱。”穆一星耸耸肩。
“是谁交给你的?”
“当然是你爸爸了,他是管事总理,大权在握。”
桂珍笑道:“你把找回的钱交给我爸爸就行了,多简单的事儿?”
“简单吗?万一你爸爸让我交100呢?”
“100?不可能,75一条,10条正好750,800减去750,不正好剩50吗?”
穆一星故作惊讶:“单买一盒8块,整条买平均一盒7块5,一盒便宜5毛,一条便宜5块,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零售价和批发价的区别。三哥,一看你就没做过买卖。”
“哦,我知道零售价和批发价的区别,我在想啊,一条烟便宜5块,卖75,卖10条烟不应该更便宜点吗?比如,一条卖70,可不可以?这样算来,买10条烟应该700块,我给了你800,你应该找我100才对。
“现在你只找给我50,我拿着50去跟你爸爸结账,他准怀疑是我将另外50块给私吞了,我不能背这个黑锅,所以你必须给我开f票,以证明我的清白。”
穆一星掰着手指头,一边计算,一边跟桂珍说。
桂珍气乐了:“行啊三哥,这账目算得够清楚啊,我真看错你了!你不应该考师范学校,应该考商校,将来做个会计师,比当老师强多了!”
“你倒是早说呀,我都考上师专了,还能退学再重新参加今年的高考?别废话了,给我开票!立刻,马上!”穆一星认真起来,就像一位苛刻的家长。
“我已经说过了,我这儿没f票,f票有增值税,很贵的,我们这私家小商店要那玩意儿划不来!”
“真的没有f票?”
“真的没有!”
“收据有么?”
“收据有,不盖章的。”
“我要盖章的。”
“盖好章的那本收据用完了。”
“你现在给我盖不成么?”
“不成,那个章被我爸锁在抽屉里,你去朝他要钥匙吧!”
“桂珍,你成心耍我吧?”
“我耍你干嘛!不信你问问她们?”桂珍指向那两位售货员。
“算啦,不问了,开收据吧!”穆一星摇摇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桂珍拿出一本已经用过一部分的收据,上面果然没有盖章。
她很快开出一张750元的收据,就连下方大写数字“柒佰伍拾元整”都写得工工整整。
“快去报账,别在这儿烦我了!”桂珍朝他连连摆手。
穆一星端详着收据,不死心地问:“真就750,不能再便宜了?”
“说你烦,你还真够烦,跟老娘们儿似的!跟你说,买一条75,你就是买100条,也按每条75计算,这是烟草公司给的定价;如果按你说的,每条70,我们就卖赔了,我们可不想赔本赚吆喝!”桂珍不高兴了。
“你要早说是烟草公司定的价,我还跟你讨价还价干嘛?我还不是担心你爸怀疑我私吞50块钱嘛!”
“你就是用这样的眼光看我爸爸的?”桂珍继续不高兴。
“你爸爸什么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有点看不起我。”穆一星不加考虑地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爸要是看不起你,就不会派你来买烟了。”
“我琢磨着他派我来,就是想考验我,看我敢不敢私吞部分‘公款’,所以我为证明我的清白,打消他的疑心病,才坚持要你开票的。”
“小人之心啊,我爸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桂珍气鼓鼓地甩出一句,再也不理穆一星,朝西面的五金柜台走去了。
穆一星一愣:她该不会是想找个锤子来敲我的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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