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星见王雅琼摇头,不明白什么意思,也不便问,拿过茶壶给她倒了点儿茶,笑嘻嘻地说:“大姐,多喝两杯!”

    “呵呵!你终于肯叫我大姐了。”

    “嘿嘿,我早想叫您了,只是,刚才人多,不好意思叫”

    “哦,还是按我刚才说的办,在学校或者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叫我王老师;在家或者我们几个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叫我大姐,那样我们说话会随便一点儿。你看行吗?”

    “没问题!”

    王雅琴说:“本来就没问题嘛!害得我生了半天气!”

    穆一星说:“你生气一点儿道理也没有,你要是换了我,也会这样的,毕竟是头一回。”

    “我才不会像你呢,故作清高,故作深沉,让人看不透。”

    “穆一星做得不错,我就欣赏他这一点。”王雅琼给穆一星抱不平,“我不喜欢油头滑脑,十分张扬的男孩子,像谢冰那样。”

    “谢冰不是你们班的班长吗?你要不喜欢他,干嘛叫他当班长?你要真不喜欢他,趁早把他撤了算了,省得让他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我看穆一星当班长ting合适的。对!让穆一星当,让咱们的弟弟当!”

    穆一星早就看着谢冰别扭,尤其是他同陶兰在一起的时候。但他不想当班长,他嫌麻烦。

    王雅琼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是我让他当班长的吗?

    “他当班长是上边打过招呼的。

    “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他父亲是咱们这个h的h五品。

    “h五品是什么概念?一h之长,掌握全h16个区n行政大权的父母头头。

    “那是个响当当人物,那是个能决策、能拍板的人物。

    “听爸爸说,叔叔和陶兰的父亲合伙在开发区将要盖的那座商务大厦要没有经过h五品大人的签字,根本就不可能立项。

    “你们想想,h五品的儿子当个班长算得了什么?还不是小菜一碟;就是让他当学校学生会首脑,校长也是会答应的。

    “不过话说回来,谢冰虽然油头滑脑,但也不像个纨绔子弟,说话、办事、交际、组织等能力还是有一套的,而且这几个月配合我的工作也是不错的。

    “我说的对吧穆一星?”

    穆一星点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谢冰在有些方面尤其是管理方面的确有一套。

    穆一星这才知道,原来谢冰是现任h五品的儿子。一股潜在的意识让他感到了某种危机。

    这种危机感主要来自于将来可能对陶兰的“争夺”上。

    穆一星心想,自己与谢冰相比,除了相貌和文采方面可以自信地认为能超过他外,其他方面都略逊一筹,尤其是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简直是天壤之别。

    差别是现实的存在,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它就像一块广告牌摆在那里,所以不如正确面对社会现实。

    穆一星生在农村,家境一般,但他从不妄自菲薄,也从不羡慕别人。

    他母亲从小就教育他,不要和别人攀比,老话说得好,“人和人比,该死;货跟货比,该扔”。

    是啊,如果喜欢攀比的话,首先,就应像其他同学那样买件皮夹克,然后,把那件绿se棉大衣扔到马路沟里去。

    但他不会这样做,因为那件棉大衣是一个当过兵的表兄送的,虽不珍贵,但礼轻情意重,代表了人家的那份情意。

    王雅琴说:“谢冰当班长可能也称职,但这个人我不喜欢,我总看他有点儿那个。

    “我猜想,他毕业后不可能当老师,没准儿进入h衙门,借他爸爸的势力登杆向上爬”

    王雅琼说:“毕业后,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咱们管不着,也管不了。”

    “对了!”王雅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听人说h首领、h五品什么的不能在家乡所在地任正职。

    “那谢冰的爸爸可能不是本地人。”

    王亚琼说:“谢冰的学生档案里籍贯一栏填写的是燕京。”

    “燕京?那他在哪儿上的高中啊?”

    “六中,咱们h的第六中学。”

    “招生简章上有规定,高考考生应该回原籍报名并参加考试,他没回燕京考试吗?”

    “没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也许他把户口迁来了吧,反正他的学籍档案是六中提供的,这不会有假!”

    穆一星听她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答,简直心乱如麻。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木然地望着楼下的街景。

    北边的菜h场里还是那样的冷清,入口处左侧有个小面馆,小面馆门口有个老妇人正撅着屁股生火。

    烟气升腾,老妇人呛得直咳嗽。

    护城河边有几棵柳树,黑黑的树干就像家乡的电线杆。

    穆家庄有许多这样的电线杆,大部分都矗立在农田里,木质的,外面涂满了沥青以防其腐烂。

    护城河边上的这几棵柳树都不算ting拔,拿它们做电线杆可能不合适,但它们的枝条又细又长,就像一根根烧火棍。

    穆一星小的时候就常帮妈妈烧火。

    柴禾在灶膛里有时不着火,光冒烟,他就把烧火棍捅进灶膛,翘起积压的柴禾,让一些空气钻进去,那火腾地一下就着了。

    烧火棍的作用真是非同一般!这些柳枝要是能剪下来,得做多少烧火棍啊!

    其实啊,烧火棍多了也没啥用处,还不如当柴禾烧。

    那个瘸腿的、被王武叫做榆木疙瘩的张大爷就缺柴禾烧,边捡破烂边捡柴火。

    捡破烂为的是换钱,捡柴禾为的是做饭,做饭是为了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生活其实就这么简单!

    王武家的院子里就有辆桑塔纳,他肯定还有拉货的卡车,可能不止一辆,他要是真讲义气的话,就拉上一车柴禾给张大爷送去,这应该不是问题。

    谢冰家就不用送柴火了,他家肯定不缺柴火,也用不着烧火棍,烧火棍那玩意儿他想他连见也没见过!

    对了,谢冰的爸爸在冬天也不会爬到屋顶上去扫雪,人家在燕京住高楼大厦,也可能住在某个王爷曾居住过的四合院里。

    四合院的屋顶都是高脊挂瓦,用不着扫雪,不用担心从房顶上掉下来。

    王小莉的舅舅邱大顺从房上掉下来纯属偶然。

    也不知王小莉今天到哪儿去了?

    陶兰刚才还说中午要同她吃饭、下饭店,但等了半天愣是没有等着!

    唉!谁没点儿事呢?呆着呆着就会有事。

    我们喝茶喝得好好的,服务员就把陶兰叫走了,说她爸爸找她有事。

    她爸爸不知是怎样一个人物,好交往不?

    穆一星胡乱想着,又坐回来喝茶。王雅琴盯着他看了几秒钟,问:“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随便看了看风景”

    “我看今天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王雅琴望着姐姐说。

    王雅琼说:“再等等陶兰。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穆一星就盼着能和陶兰一起回校,就盼着她快点儿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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