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主。”

    听到苏慕槿对于面前穿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的称呼,和瑞顿时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清河郡主,周清河,作为大顺朝所有公主与郡主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存在,可以说,她的名号,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清河郡主,虽然身为郡主,但是其实一直享受着公主的待遇。其原因就是,清河的母亲,是天赐帝的亲姐姐,也是前朝的长公主。

    当年,前长公主下嫁给了前朝护国将军,夫妻俩成婚多年,却始终伉俪情深。

    原以为,一对璧人,会一直走到白头,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前长公主在自己丈夫的书房当中,发现了丈夫打算谋逆的可能性。

    长公主从小到大,受到了教育都是,她不单单属于自己,更加应该清楚,自己是大顺的公主。倘若身为护国将军的丈夫,真的打算谋逆,那么受到战争戕害的,将是整个大顺的平民百姓。

    于是,长公主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真的找到了丈夫谋逆的证据。

    尽管很悲痛,但是长公主毅然决然,将证据上交给自己的父亲,并且削发为尼,脱离皇姓,自愿放弃公主的身份,只给自己还未出生的女儿清河,讨了一个郡主的身份。

    在周起登基之后,知晓长姐的忠烈,但也知道长姐说一不二的脾气——说是郡主,便只能是郡主。于是周清河,便成了整个大顺当中,唯一一个虽然只有郡主的头衔,但是拥有着公主的待遇和封地的女子。

    清河郡主随了自己母亲的性子,心情刚烈,但同时人淡如菊。也许是听多了当年自己母亲与父亲的事情,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于是在清河郡主及笄当天,便在朝堂大殿上立誓,此生不嫁人,绝不然母亲当年的悲剧再次上演。

    -

    和瑞这次是第一次来到大顺京城,对于大顺朝堂当中的官员,并不是很熟悉,但是这位清河郡主的名号,依旧是知道的。

    感受到周起的目光已经投到了自己身上,和瑞连忙对着周清河恭敬一拜:“清河郡主,久仰久仰。”

    周清河轻轻一抬手,示意和瑞免礼,便笑意盈盈地说道:“本郡主刚刚听到和大人和苏先生的交谈,觉得甚是有趣。和大人,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先生,并非大人口中所说的苏丞相。至少到明年的中秋之前,我朝都没有苏丞相存在。”

    周清河笑意盈盈,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实狠狠打了和瑞一个巴掌。

    直到这时,苏慕槿才仔细打量了这位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于天赐帝登基那年出生,至今已有二十几的年岁,倘若按照寻常女子的人生轨迹,那么现在家中的孩子,应该已经学会打酱油了。

    但是清河郡主现在依旧孑然一身,没有经受过婚姻的摧残,穿着一声鹅黄色的宫装,倒是与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不相上下,甚至因为岁月的沉淀,她的身上更添一分韵味。

    此时,周清河站在和瑞的面前,倒真的可以窥见当年的长公主的影子。

    苏慕槿对着周清河微微一笑,算是感激这位清河郡主的解围,尽管她并不是很需要。

    却没想到,周清河竟然对着她,就是一个媚眼,砸的苏慕槿旁边的贺兰若直接捏紧了拳头。

    啊,是了。苏慕槿想起来了,这位清河郡主虽然立誓,一辈子不嫁人,但是却是一个喜欢一切美丽事物的人。整个京城当中,不管是美男,还是美女,这位郡主都喜欢。

    而自己,作为京城当中,十多年都屹立不倒的著名“美男”,这位郡主更是自己私下粉丝团的头号粉丝。

    若不是现在正在宫宴当中,苏慕槿真的很像拉着身边的贺兰若,直接远遁。

    她是真的很害怕,这位拥有着绝对特权的郡主殿下,撑着自己现在只是一介白衣,没有一官半职,将自己直接绑回她的封底,作为藏品慢慢欣赏。

    见清河郡主,已经将和瑞收拾的差不多了,主座上的周起,也发话,打算结束这一场闹剧了:“和大人,你有所不知,苏先生不久前,已经向朕递交了辞官一年的文书,朕已同意,所以如今的苏先生只是一介白衣。”

    言下之意:苏慕槿干啥说啥,与大顺朝堂无关,更不能代表整个大顺朝堂的意志。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虽然早早听说了这样的传闻,但是大部分的官员,依旧是没有相信的。

    谁闲的没事想不开,自愿离朝整整一年啊,虽然说是,回来之后会官复原职,但是复不复的,到时候还不是看皇帝的心情吗。

    和瑞知道是自己刚刚对于苏慕槿的突然发难,惹得周起有些不快了,但是他同时也从周起的话当中,听出了另外一个含义:苏慕槿如今出了什么事,也与大顺朝廷没有什么关系。

    和瑞很快抛却了刚才因为清河郡主造成的尴尬,重新挂起了作为一个外教使臣应该拥有的职业假笑:

    “皇上说的是,是臣唐突了。此次臣从云滇带来的,除了礼物,还有云滇特有的金波酒十坛。早就听说苏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名士,更是十几年前的科举状元。今日随着使团前来的,除了我们这些官员,还有我云滇著名的野鹤先生,希望能够借着宫宴的机会,同苏先生一起品酒论画。不知道苏先生可否赏脸?”

    听到这里,贺兰若猛地抓紧了苏慕槿的手。

    云滇的野鹤先生,著名的绘画大师,其中在画鹤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苏慕槿,虽然当年参加科举,一举蟾宫折桂,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但是科举又不考画技,金科状元也不需要画画,野鹤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和苏慕槿讨教画技。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苏慕槿心中一暖,她知道贺兰若的意思是,不要逞强,但是现在的情景,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若是今日不应下,那么恐怕她这一离开,一年是真的要变成无期了。

    苏慕槿轻轻回捏着贺兰若有些粗糙的掌心,脸上神色依旧淡然自若:“不如和大人先说说,如何个品酒论画法?”

    和瑞哈哈一笑,他赌对了,苏慕槿不会回绝,也不可能回绝。

    “这里十坛金波酒,野鹤先生会与苏先生一起,各先饮下五坛,随后开始作画,以最终的画论高低。”

    听到此言,不只是贺兰若,原本已经回到自己坐席的周清河也急了,直接站了起来:“皇上不可,这和大人摆明了就是来灌苏先生的酒的。万一苏先生喝伤了,这损失可是我大顺朝的!”

    周起当然知道和瑞打的是个什么心思,他看向站在自己坐席上,老神在在,甚至面上微微讥讽的苏慕槿,心中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清河,稍安勿躁。苏先生现在并不是苏丞相,朕不能替他做决定。不过朕想,苏先生在朝十几年,一定可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苏慕槿,不是朕不愿帮你,是你最近实在有些太不安分了,不安分到,朕都有所察觉了。

    听到此话,苏慕槿眼中的讥讽更甚。

    周起的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苏慕槿,蒙受朝廷恩惠十几年,现在到了回报一些的时候了。今天这一次比试切磋,她非但一定要上,而且必须赢。

    周起的话,表面上让她自己决定,但是实际上,却已经在字里行间,给她下了死命令。

    看着高位上那个,眉目隐隐依旧能够透露出十几年前的影子的青年,苏慕槿心中一阵酸涩。

    若不是最近查到的一些事情,以及自己回忆到的多年前的一些细节,苏慕槿觉得,自己大概今天,依旧被青年示弱的外表欺骗着。

    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在岁月的打磨中,变得面目全非。

    无视了贺兰若在自己手上一编编写下的“我来替你去”,苏慕槿的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抹独属于苏丞相的微笑,恣意昂扬,意气风发。

    “好,我应下了。不过光是比试没什么意思,在下想向皇上讨一个彩头——胜出者,可得黄金关券一个,如何?”

    听到黄金关券几个字,场上的几乎所有人,都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大顺朝的关券,相当于是一种通关文书。其中执有铁关券者,可随意进出大顺朝内所有城关。银关券,则代表着,当城池关闭时,依旧有着进出的权力。而黄金关券,则是在所有的关隘面前,都拥有着绝对的豁免权,甚至包括了大顺的边关。

    也就是说,若是今日,这黄金关券落到了云滇族的手中,那就意味着,至少会有一个云滇族人,可以在整个大顺境内畅通无阻。

    周起深深地看了苏慕槿一眼,见对方的脸上毫无波澜,思忖片刻,最终点头应下:“朕准了。”

    “多谢皇上。”

    要到了自己想要的彩头,苏慕槿终于将脸转向了,之前就已经死死盯着自己的那位野鹤先生:“野鹤先生,比画技,总要有个主题吧,在下画技不精,野鹤先生可不能欺负在下哦。”

    此番不要脸的话,从苏慕槿嘴中说出来,竟然无比的理所当然。

    野鹤先生嘴角抽了抽,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奈何这是百里族长的命令,他才不得不来应付这个大名鼎鼎的废物丞相。

    他有些轻蔑地说道:“苏先生放心,我最擅长画鹤,若是画与鹤相关的,恐怕苏先生都会觉得是我在欺负你。不如我们就以大顺的国花——梅花为主题,进行比试吧。”

    苏慕槿一听,直接答应下来:“好。”随后离席,走向场地中央已经摆好的两堆金波酒。

    这一次,贺兰若并没有伸手拉住苏慕槿。

    刚刚苏慕槿一边说话,一边摁住了他的手,在掌心写下:不用担心,相信我,我自有分寸。

    感受着掌心当中还未完全散去的痒痒的感觉,贺兰若定定的看着苏慕槿的身影,最终双手紧紧攥起。再一次,他选择了相信这个女人。

    苏慕槿,你最好信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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