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班主任是个爱开玩笑的男老师，身材圆滚滚，脸方方小小，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
班主任姓黄，叫黄天正，是位资历颇深的老教师，军训第一天他作为班主任换上了军训服在边上陪同，当黄老师穿着紧绷的军训服、大肚子箍得圆滚滚的如同西瓜一般出现时，队伍里的人哄堂大笑。
教官还没来，黄天正握着卷起的名单对着同学们训话，主要内容无外乎是纪律与安全方面。
他这边还没说上五六分钟，一列步伐有力动作整齐的小队朝操场走来，教官的服装颜色更深，每人手中都拎着一大水壶，走在前面的教官更是气势威严。
各班主任需要与教官做好协调工作，黄天正咳了几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他走到停下来的教官队列前与其交谈。
高子谦小声与张淮说话，“张淮，你猜我们的教官是哪一个？”
张淮摇头，在出列的教官即将看过来前制止住要继续说话的高子谦。
一寸头戴帽教官正步走来，站于他们方阵前面，声音很大，“高一二班，立正！”
参差不齐挪动的脚步声接着响起，张淮与江书节站在队伍中后列，这个方阵目前是自由站的，黄天正还没得来及安排。
操场上的位置有限，要同时容纳上千人很是困难，因而行与列的间隙很紧密，几乎胳膊挨着胳膊。
江书节努力朝张淮靠近，他不喜欢与陌生的同学接触。
很显然，这位教官对他们拖拉的动作非常不满，粗黑的眉皱起，“你们中间有班长吗？”
前面的人壮着胆子回答还没有。
他们这个方阵是临时由明华高一二班与盛高高一一班组成的，彼此间都很陌生。
明华高一二班的班长举手解释说他是二班的班长，但他们这个方阵还没有选出来。
他的话正说到一半就被教官打断，“回话前要打报告！”
林杰俊立马仰头喊了声报告。
“声音大点！”
“报告——”林杰俊脸涨得通红，喊完报告后他自暴自弃重复之前的话。
“那你现在就是班长了。”教官等他报告完看了他一眼说，接着对方阵同学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我叫方系，你们叫我方教官就行，在这里，我强调几点纪律要求……”
初生的太阳缓慢移动，光芒万丈投过云层，远处的建筑与山隐在朦胧晨曦中，美得如同画卷。
江书节侧头看去，张淮的目光停留于远处，思绪似乎在放空，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神色寡淡，总给人种什么事都难不倒他的感觉。
教官的训话不同于班主任黄天正，方系着重强调纪律问题，有问题打报告，没有允许不能乱动等等。
在江书节看得出神时队伍朝前方移动，这时张淮看了过来，江书节缓慢眨了眨眼睛，听见张淮淡淡说了声跟上。
军训第一天，明华与盛高的学生都没想过即将面临着什么。
时间已经来到十点，地面是新铺的水泥地面，树荫离他们很远，而他们站在日光下一动不动已经维持了很久，久到没有人知道具体站了多久。
方系穿梭于队伍中，时不时停于学生面前。
从操场来到这条大道后，方阵进行了简单排位，江书节被分到了前面，张淮不出意料被分在了最后一列，高子谦恰在他前面。
“腿别抖！”方系的声音突然响起，高子谦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用余光看向身边，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方系巡到了后两列。
高子谦额头的汗都滴了下来落在眼眶中生疼，他是个一紧张就出汗体质，可教官就在跟前他哪敢擦汗，只能生熬着，终于等到方系转身，高子谦飞速抬头撇汗，手放下的那一刻对上转身的方系，素来是老师口中好学生的高子谦傻住。
“你叫什么名字？”
“……高子谦。”
“站前面去，去前面对着大家站着。”方系不留情面的说。
队伍前面已经站了四五个同样被揪出队伍的学生，背对着教官往前面走高子谦的脸都是僵着的，人又麻又累，然后迎上同样悲催同学的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
张淮没动，身边的同学也没动。
方系拧眉走近，“你叫什么名字？”
张淮的帽檐压得较低，抬眼清洌洌看去，发现这个教官的脸有点眼熟，“张淮。”
“这是队伍里目前动作最标准的一个同学，你上前面站着去。”方系说。
张淮面无表情看他，“？”
方系咳了一声，“你动作标准，上前面当示范。”
高子谦心里乐开了花，因为教官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动作，他甚至还朝张淮咧开嘴笑。
张淮板着脸朝前面走去，原先站着的人纷纷自觉给他让出正中间位置。
“对，你在中间。”方系大声喊着。
“大家要好好像张淮同学学习，看看别人是怎么站的，站如松，你们呢？这才站了多久，就小动作不断！手指并拢，贴大腿！”方系视线左移，纠正错误姿势。
江书节发育迟缓，个头在男生中不算拔高，自然而然被分到了第一列。
当张淮在中间站定时，江书节抬眼便能直直对上张淮的目光。
军训难熬，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当方系终于说出原地休息几个字时，大部分人都立马不顾形象瘫坐在地上，高子谦坐下的速度也飞快，他坐下后还顺手拉了拉张淮。
方系的视线左右环顾，当看见几乎所有人坐在地上时他似乎满意点头。
“我说坐了吗？”方系打开喇叭问。
没有人回答，大家一时不知道教官什么意思。
“起立！”
声音一吼，大家不情不愿站起来。
有部分同学拖拉不想站，方系开始倒计时。
倒计时一结束，方系举着喇叭站到前面，“刚才所有坐下的人出列，排成一列。”
埋怨声中混杂唉声叹气。
“班长呢？”方系目光巡视，扫到出列的队伍中有人举手点点头，“班长也在队伍里，那班长带队绕广场慢跑三圈！”
“剩下的人原地休息。”
留下的人不多，张淮与江书节是其中之二。
高子谦路过张淮时特地投以羡慕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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