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的婚事不是皇后定下来的,皇后自然心中也有怒气。原本因着金顺娘的事情便觉得难熬,如今厉王娶媳妇竟然也不是自己经手的……
皇后称病不肯接手,文贵妃派来操持礼仪的官员便也不上心,按照的尽数是皇家的规矩,甚至连物价都参考着宫中的来报。瞧见一枚鸡蛋就敢报半两银子,李平儿险些气笑了。
“燕王府咱们也是这么个做派。”操持礼仪的官员振振有词。他们久居京中,本就看不起北地贫苦。更何况千里迢迢过来,两万两的分例怎么也得扒走个一万五千两,才好叫不虚此行。
李平儿也不藏着掖着了,这官小规矩大,真把北地当京城了不成?只是她从前得了皇后的教导,知道这些人虽然官职小,可差事肥的流油,许是背后靠着的就是文贵妃,不能不漏油水,更不好为了些许银子闹大了。可若是办的实在太差,也不怕让厉王捅了出来?!他们在文贵妃那里也交代不过去。
面对这群人才真叫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且不说婚礼的配置,光是查看礼单的时候,李平儿才是真的脸色难看。知道是要给麓北陈氏的,竟然还敢偷梁换柱,用差的来顶,真不知道是瞧不上陈氏还是瞧不上厉王,“哎呀,这哪里是贡品的松江布,分明就是普通的松江布,谁曾想宫中竟然敢欺上瞒下?!我这就送去给皇后娘娘同贵妃娘娘评评理。”
对方面上带着不屑地说道:“夫人不在京中怕是不知道,如今宫中都用这种布。”
李平儿又道,“我听闻燕王的婚宴很是奢华,同样的分例,怎么到了咱们厉王这里就处处不行了,难不成是觉得陛下的亲子配不上好的?我也知道咱们北地贫苦,和京中比不了,只是谁曾想京中鸡蛋竟然这样贵!若是如此,不如今年置办皮子的时候,也准备几千个鸡蛋,这东西在北地三文钱便能换五个,还都是芦花鸡下的蛋呢。”
对方原本是不以为然,可瞧见李平儿言辞恳切,真的开始着手操办鸡蛋的事情,倒是唬得一愣一愣的……几千个鸡蛋能值什么钱,真要送去京城了那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侯夫人若是只把这件事捅到皇后或者文贵妃那里,想来文贵妃能压的下来。可要是直接捅到陛下那里……脸可丢尽了。
他们不敢赌厉王这些蛮子是不是真的这么做,只是早就听闻北地贫苦……算了算了,虽然还是刮了一层油水,但到底不敢太出格了,便又交了一份托底的礼单来,“夫人,咱们也不瞒您,燕王大婚,燕王同太后娘娘都是补贴了好些的,咱们这……能办成这样就已经顶格了。”
李平儿心中也明白了一声,哪有老鼠不偷油的,更何况燕王府还有太后娘娘补贴,又是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成亲的,那当然奢华多了。
可若是真只按着两万两的来操办聘礼和婚宴,面子上虽然这样过去了,但只怕底子里不好叫人满意。李平儿不懂这些礼仪,她虽然嫁过一回,可到底是花花架子。面对侄儿的大婚,她是真心盼着两个孩子能和和睦睦,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她自己在婚事上面吃了苦头是自己愿意的,怪不得旁人,越是如此,越是不忍心叫其他女儿受委屈。
想到自己出嫁的时候,连及笄都未操办,不觉有几分感慨。她倒不是失落和黯然,比起如今能在厉王手下办事,那些许门面礼节算得了什么,她李平儿,也不再是那个困于宅院中的少女了。
只是自己能忍受,是林家的确遇到了危难时刻。如今厉王日子可比从前好着呢,怎么能叫未来的厉王妃不如意。面子上的铺张不必要,但是私下厉王要准备的礼可不能差。
她先是写信给了林大夫人,请她在杭州置办一些鲜亮难寻的衣料绸缎,又淘换了一些文人稀罕的物件来填充门面。最后连吃食也想到了,因着当年金老夫人最爱吃的胭脂鱼银丝面,也是林大夫人献上去的方子。
此事毕了,又担心显得富贵有余品味不足,便写信给了薛蓉,向她询问一些书香门第的规矩。若论诗书,薛家当仁不让,薛蓉自然也有主意。
就连迟迟不曾新建的厉王府,如今都开始筹建了,就为着这个女主人。李平儿也连夜备好礼,又让驿站快马加鞭送信儿去麓北陈氏,一来问问陈氏的规矩,二来也是让姑娘自己定住的地方要如何动工。
厉王看着姨母的大手笔和辛劳心中不忍,可他也明白,男子成亲是天大的事情,一来代表自己成人了,二来,则是代表陛下眼中有这个行七的儿子。在北地的婚礼越盛大,越能体现厉王的排场和底蕴,难免令追随者更振奋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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