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小姐这么久都学不会,不如先让其他人先学着,我等会儿再来单独教教?”不过是仗着导演方才被支走了,想要作妖。
要是人导演回来了,还没学透,怕是不好交差了。
靳瑶听着沈淼这话,脸色一变,偏偏路琏还在一旁应了声,像是也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这会儿算是骑虎难下。
心里嗤笑:“靳小姐那么聪慧的人,想必再来一次就能精通了。”
“靳小姐,您说是与不是?”
虽是尴尬,但这会儿有个台阶,当然也不会硬要把自己架着下不来台。
“当然,还让我再试一次。”
沈淼冷眼看着,这不就把人教好了吗?
“靳小姐果然聪慧过人,一点就通。”拐着弯骂人,她也会。
吴伯伯请来的礼仪指导并不止她一个人,而且吴导本人就对这方面极为精通。因而整个剧组礼仪规范虽涉及十分广泛,操心的事情尤其之多,沈淼也还能偷闲。
靳瑶灰溜溜败走之后,也是连着这半个月都没敢再找麻烦。
一天之中更多时候都是在片场呆着,她就找了个小马扎坐在导演边上看演员们演戏,也看导演骂人。这么看着看着倒是有点明白了看戏的趣味,而且机会也是十分难得。
爸爸说的不错,班底好,找的演员也少有绣花枕头,哪怕是旁观也是酣畅淋漓,以至于她都有些沉迷,甚至没注意到给徐一涧的回信也渐渐敷衍了些。
沈淼不在意,徐一涧全部心神都在她身上,如何不能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本来就分隔两地,又有人在那边虎视眈眈,但他着急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悄悄试探。
每次都捧着手机安慰自己,所有人都这样,不是每一天都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见不到人,却没有断过前去书屋的计划,店里员工都认得他的脸了。
尤其是一楼的那位,知道他与老板关系匪浅,而且这人周末来得很早,就只坐在同一个位置上,一坐几乎就是一整天。
内向寡言的人并不少见,但十八岁的少年周身却如深潭死水一般了无波澜,复杂矛盾的气质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徐哥,一起去吃饭吗?”柳叶新回头看了对面床站着盯手机的人,热情招呼室友出去吃午饭。
回来的路上,徐一涧一直落后半步走在三个室友后面,听他们抱怨了一路。
大一新生的宿命大概就是被强制拉去各类需要凑人头的活动当工具人,美好的周六,整个早上都被贡献给领导的滔滔不绝。
“不了。”背对着人,徐一涧从衣柜里挑了件蓝色的连帽卫衣,从衣领的纽扣开始解开身上这件赴会时穿的比较正式的白衬衫。身姿挺拔,如松如竹。徐一涧还很白,军训晒黑的那点儿这半个月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后脖颈的晒伤也已经痊愈。
这会儿没了衣服那层布料遮挡先是,突出的锁骨,再是饱满流畅的肌肉,不过分壮硕却有富有力量感。连腹肌的线条都是白色的,还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的气息。
把脱下的衬衫随手搭在了一边的椅背上,麻利套上卫衣向后侧过脸:“你们去吧,我要出门一趟。”抬手抓了两把有些凌乱的头发。
往书架这边挪了两步,手指在书脊轻轻划过,指尖突然顿住,把书抽了出来,另一只手取出书签,向门外走。
到门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带了钥匙,你们要是忘了,可没人来救你们。”
今天来得太晚,不过午间大多数人都去吃午餐,人也不算多,就是他常去的那个位置上摞了好几本书,想来是有人暂时离开占的座。
徐一涧看了看已经“有主”的座位,皱了下眉。其实坐在哪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上次姐姐是引着他坐的那个位置,所以只要他在基本都会过去。
推开这间阅览室的玻璃门,走到侧边的服务台把手里的书还回去,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再待下去的心思。漠然扫了一眼室内,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想见的人又不在这里,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服务台的人见他转身就要走,倒是奇怪地问了句。
徐一涧闻声,脚步顿住,转过身,手插在卫衣的包里,心里有些不耐烦却还是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还有其他的事。”
回身那一瞬间笑容消散,眼眸低垂。快步往大门冲,和别人迎面相撞。微微抬眼,脸上的冷意也没收住,看清来人,愣住,眼睛微张。
“梁小姐?好久不见。”上次一别确实差不多过了大半月。
梁引也是来还书的,在门口差点被撞到,撞她的人还带着帽子,只是擦肩时撇过来那一眼,没有一点温度,把她吓得一激灵。
等人转过来打招呼才认出人来,和上次见到差别太大,梁引又想起醉酒次日,黑心肝的提醒她尽量让三水离这个小孩远点儿,她当时只觉得大惊小怪。
也不怪梁引不信,实在是徐一涧之前在沈淼面前表现得太乖。
一时间梁引并没有回话,只是在人脸上打量,眼睛还滴溜溜转,显然是在观察徐一涧。反复抿了抿唇,像是撞破了什么似的,有点如临大敌的紧张。
挎着包的手微微攥紧,还是抬眼深深看了徐一涧一眼。褪去所有平日的不正经,眼神中审视和警告,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正常:“你来这里干什么?找三水是吗?她出差去了。”
说着还死死盯着徐一涧,不想错过他任何一点神情变化。
“我知道。”侧身往后一指,“刚去还了书。”
还没等梁引松一口气,徐一涧又一句话让她心里拉响了警报。
“不过,”还停了几秒才继续,“要是正好遇见姐姐回来就更好了。”
眼神中丝毫不掩饰他的心怀不轨。
梁引显然也是被他的坦白吓一跳,审视的眼光更加锐利,话在喉咙里滚了再滚,还是说出了口:“等会儿有空吗?请你喝杯咖啡?”
“好哇。”应得很快,像是有所预料。徐一涧退到大门口,双手插兜,“我在这里等梁小姐。”
这个态度,梁引莫名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皱了下眉,答了声好,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搞定手上的事,走到大门口,看了边上默不作声的人,往外探了探。
“就去那边坐坐吧。”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
把人带进咖啡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儿每张桌子中间都有隔板和绿植,私密性很强,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咖啡端上来却没人感兴趣,梁引一路都在观察,徐一涧自始至终都很淡定,明明被她看破了心思,却一点也不慌张,反倒把她推向了被动的局面。
梁引素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手肘撑着桌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势些,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喜欢三水。”
说完端起咖啡,喝一口还偷瞄对面的反应。
徐一涧对此并不意外,挑了下眉,回望过去:“显而易见,不是吗?”
如果说没有被拆穿的慌张尚且在梁引的预料之中,但这会儿徐一涧的眉眼间透露出的坦然,让她很不爽。
“其实即便作为朋友也没有掺和三水私人感情的资格,但是……”话并未说全,对面却不屑的一声嗤笑打断,让她很是恼火,“你觉得我的话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徐一涧连忙摆手,“就是觉得你们不愧是夫妻俩,说的话都一样。”
他在说什么?梁引这么想着,那黑心肝的说过什么了?
好不容易笑完了,徐一涧直起腰,像是瞧不起这夫妻两人的言行不一:“又说管不着,偏又一个二个上赶着来警告我。”
徐一涧表现得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歪头撑着手,眼中挑衅意味满满:“二位不觉得,你们这话说得有些矛盾吗?
梁引一个急脾气的人,虽没一气之下走人了事,却也恼怒得不轻,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狠狠把人瞪了一眼。
“要是其他人,我们当然不会说什么,自然有三水她自己来解决,可是你,你!”
“因为姐姐对我的态度很奇怪?”
再次被抢话,梁引却完全顾不上生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知道先不谈。”这个问题他之前也疑惑过,那次车上的谈话他才想明白。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提防我?”就像这两个人自己也说的,针对他一个人的警惕。
为什么提防他?
梁引有点晃神,发现一下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明明面前这个小了好几岁,尚且能说是男孩的人,是以往三水所有追求者中表现得最无害的一个。但从他出现开始,她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个人的不同,甚至是诡异,让人很不安。
三水的态度,和这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比从前所有人都更加执着,甚至是偏执的感情。而且贺兰均提到这人有失控的可能性,这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一个心思深沉,又善于掩饰的人没有来由的感情,和三水从未有过的纵容态度。
万一三水像从前一样拒绝,她可不认为眼前这人会甘心退出。
“你太危险了。”对,这个人太危险了。
“什么?”徐一涧只觉得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
第一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了困惑的情绪,盯着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担心三水在你这里没有拒绝的权利,或者说,你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乃至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情伤害到她。”
说到这声调都高了几度,却碍于场合强行压了下去:“你敢否认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被姐姐拒绝。”话说得轻松,眼底却恍若冰窟寒潭,“姐姐对我很亲近啊。”
“因为你太像了。”像到她觉得沈淼接受任何人,都不会对眼前这个人产生那种感情。而那个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三水知道,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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