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梨涡
李斯林和陈初在家待到了初三，初四一早吃完早饭便蹭姑父的车一起回了成都。
到大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陈初和李斯林两人在大院门口吹了好久的冷风，怎么打老头的电话都不通，可把陈初的气坏了，真想当场就甩脸走人，要不是看在他赶来接自己时好声好气的哄着自己，场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和谐了。
陈忠华将他们领去了司令家里，陈初疑惑着问：“你换房子了？”
大院房子这么好换？
“这哪是我房子，我那小破屋招待不了你这贵人，特地带来你林叔叔家里，他这好。”
陈初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哪个林叔叔？”
这时出来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士闻言也同样和陈忠华一样顿了顿。
陈初正巧和那女士对上眼，握着李斯林的手不禁紧了紧。
“…”
陈忠华：“呃，是林司令，林叔叔，你可能忘了，太久没来大院了，这你叫秋姨，林叔叔的妻子。”
陈初还是没记起来，还是李斯林带着她一起问的好。
进屋时，陈忠华似乎想到什么更好的形容便说：“就是小时候老和你打架的林深的父母，知道了不？你林叔叔和秋姨知道你和他打架后每回都狠狠的揍了他一顿，大半夜那哭声就他家来的。”
陈初这回有了点记忆，因为那哭声，确实挺难听的，林深没睡好觉，她陈初也一样难眠…
陈初：“秋姨，你还常给我吃柿子饼呢吧？”
秋姨点头：“对，院里吃甜的人少，我爱吃甜，难得碰上你爱吃，我就喜欢你。”
李斯林听到这看了眼陈初，她没作声只是笑笑。
她没怎么吃柿子饼，都是给了钟爱，钟爱爱吃甜的，特别是他那会老爱哭，又经常给欺负，所以每次秋姨给她的柿子饼她都给了钟爱。
“你们坐这聊天，你林叔叔还没回来，老陈你招待啊，我去准备晚饭。”秋姨说着就进了厨房。
陈忠华应着。
“老头，你这待客不周啊，哪有人找你拜年你领着人家上别人家吃饭来的。”陈初说。
陈忠华解释着：“那我不是都说了嘛，我那小破屋容不了你俩这贵人，把你们领去了才是待客不周。”
陈初不屑的哧了声又道：“是不是不会煮饭呢？想着反正也没人会找你这孤寡老头拜年，正巧还有我这么个侄女，所以就把我也拉来蹭饭了吧，早让你给我找个大伯母了。”
“你这话说的，什么孤寡老人，我有人上门拜年，多得很呢，我都是一视同仁的好吧，诶看看，这也是来找我拜年的。”陈忠华扬了扬下巴。
陈初顺着他目光看去，一个高大硬朗的脸庞映在眼前，和李斯林一样穿了黑色系，只是他穿的是呢子大衣，大衣将他身上那股的硬朗，桀骜不驯，慵懒的劲收了收，李斯林穿的是黑色风衣，里面是黑领带白衬衣，因为他一到成都就去当地舞蹈协会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极具少年感，又散发着成熟的温柔气，和他是不一样的风格。
如果他是烈酒的话，那么相反，李老师就是清酒，他容易让人上瘾，李老师则容易让人着迷。
陈初毫无疑问选择甘甜的着迷，毕竟，烈酒浅尝而止是少数人的，清酒才能往后余生。
陈初觉得，他该穿皮衣的，那样可以把他的那股英气恰好的展现，但她的想法在她看见他身后的女人后消失，那个女人带着浅浅的微笑，手里还端着水果，端庄贤淑，颦笑似春风，温文尔雅，眉眸胜润玉。
陈初马上敢肯定，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他本该桀骜不驯的，可是他有一个如此岁月静好的妻子，所以，他的傲气在她身边会不自觉的藏起来。
“先吃水果吧，姨父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的声音也很悦耳，陈初还蛮喜欢的，她很少对陌生人作出评价，面前这个女人例外。
“谢谢。”陈初和李斯林道。
“不介绍下？”陈初手肘拱了拱老头。
陈忠华：“介绍什么，你们认识啊，这女孩是他妻子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多有夫妻相。”
陈初：“…”
她要是记得还要他介绍吗！
李斯林向老头解释：“她记性不太好，改天我给她多补补脑。”说着便大方的向他们介绍着自己还有陈初。
“我叫梁好，这是我老公苏名南，我老公是陈叔叔带的兵，今天来找陈叔叔还有我小姨，姨父拜年的，陈叔叔和姨父家玩的好，就一起在这吃晚饭。”
陈初微微点了点头，她倒很少这样听完别人的讲话后点头示意，她一般很少听得进去，除了李斯林。
陈忠华：“你这是该好好补补脑子，我那还有几斤核桃你一会回去的时候带上。”
陈初瞥了眼他无言。
“他是我在警校挑中的，那会测试，他表现的马马虎虎吧，可是你伯伯我就是慧眼识珠啊，就要他，带他回了军营，他也没给我丢脸，各种训练都第一，我那个骄傲的，”说着他就啧了声表示满意“后来他选方向还是去干了特警，但怎样，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干特警也优秀，前年开始调去了北京。”
“选特警这方向的少见吧。”陈初说。
大部分人进了军营一般选择留营，选方向也大部分是在部队里，特警一般是专项培养，见的是少了。
“我媳妇喜欢我当警察。”他笑了下说。
这回答倒是让陈初意外，但想了想，也就只有她媳妇梁好能治得住他了。
“我也喜欢长的帅的警察。”陈初对李斯林说道。
李斯林闻言笑了声：“晚了。”
谁不喜欢帅气的警察叔叔呢？
“那去北京发展也是因为老婆？”陈初又问。
“对。”他点头：“她工作调动。”
话题忽然间就这样戛然而止，陈忠华见状抿了口茶问苏名南。
“你不是也忘了吧？”
“什么？”苏名南反问。
“你俩一起在大院住过一段时间啊。”讲到这，他们还是一脸的疑惑，陈忠华又讲：“那会老跟林深打架的就是这姑娘，你那会高考刚考完，暑假在你小姨家住，林深找你要出头，你都冷眼旁观来着，有回见他被打得惨，刚要出手教训不是连着你一起打了嘛。”
陈初：“…”
一整个大无语住，她还在这呢，李老师也在这呢，好多人都在这呢，有必要一直重复她打架厉害吗？
“倒是有点印象了，那会我眼睛肿了一星期都没消呢。”苏名南说：“没想到，她当时一个小丫头，出手毫不客气啊。”
“五岁，之后他爸妈就带她离开了，怕她再打人。”
“你能不能别老讲这事。”陈初皱眉看向他。
陈忠华不覷直言：“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
“谁不敢当啊，我当时没道歉现在补上嘛。”陈初说着就看向苏名南语气软了软：“苏大哥，当时我还小，带着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实在只能靠拳头了，您大人不计小孩过，这事咱翻篇了行嘛？”
“行。”他说。
……
傍晚，玩得开心的叔侄俩大手牵着小手，碎步缓缓走来，林深正低头和他说着话。
“致燃，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呀，一会你姨姥爷太公数落我了，你可要替我说话行吧。”
“叔叔快看，是仙女！”致燃指着大院屋墙，林深抬头望过去。
是仙女，他同意。
是仙女陈初啦，她正低头玩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便笑得灿烂，林深也不知道是在抬头望见的那刻入了迷还是在她笑的时候。
“陈初。”一个男声喊着她，她应着声立马抬头，林深的目光又随之望了过去。
“你接着我哦。”她说。
男人没有犹豫，张开了手，随后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她，两人还亲密了会。
林深适时的遮住了致燃的眼睛，心中的一丝失落闪过，在他们走后才松开，致燃皱着眉质问：“你干嘛遮住我看仙女姐姐！”
“啊，仙女有她的王子了。”林深抱起他解释。
“那就抢过来啊叔叔。”
致燃说得一本正经倒是将林深给唬住了，他挠了挠头想解释不知道该怎么说便问：“谁教你的？”
“我妈妈就是爸爸抢来的。”
林深：“…”
这倒是没错，可把他的好兄弟伙伴周柏臣给整的那叫一个惨。
粗鲁野蛮行为，不可取。
“我在幼儿园有个玩的特别好的女朋友，她是全幼儿园长得最漂亮的女生。”致燃炫耀着。
“是嘛，那那个漂亮女生也喜欢我们致燃吗？”
“喜欢呀！”他肯定着，“只要她身边有别的男生靠近，我都会把她抢过来，不过，我在小班，她在大班，她马上就要去上小学了，但是我会好好学习，还是会把她抢过来的。”他信誓旦旦。
林深：“…”
确实吧，怎么说，他这侄子，打小聪明的很，也独立的很，估计智商那块是遗传他嫂子梁好，这粗鲁野蛮的行为便是他那不靠谱的表哥教的吧。
“呃，致燃啊，妈妈不算是爸爸抢来的，不是这个理。”林深说。
“那是什么？”
“完璧归赵。”他脑子里只闪过这四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妈妈原本就是你爸爸的，最后你妈妈还是回到了你爸爸身边，你爸爸妈妈算是特殊情况，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长大要什么时候？”
林深耐心着解答他一个一个的问题，两岁的孩子，世界里也总是十万个为什么。
……
但是他是男孩，在幼儿园见到漂亮女生会把她抢过来，在此刻，又见到仙女姐姐的他又再次喊道：“叔叔快看！仙女姐姐到我们家了。”
林深看见了，脚步都是一顿后才恢复正常。
家里人闻言也是一愣后大笑，陈初嘴角不自主的就上扬。
这时，林叔叔外出回来了，他爷爷奶奶也已经带着他哥的那俩女儿玩回来了，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许多。
林深还看见，她嘴角旁有两颗梨涡，可爱极了。
致燃着急的要下地，一落地就跑进了陈初怀里。
坐在陈初身旁的梁好还以为是要抱住自己，结果…
“致燃。”她看着儿子，有些无奈的宠溺。
“妈妈，是仙女姐姐，她好漂亮，还有梨涡，和我在幼儿园里的女朋友一样。”他说着就指着她的梨涡。
“这也是你的孩子吗？”陈初问道，她有些意外，因为屋里的两个女孩也是叫着她妈妈，而她还年轻着呢。
梁好：“对，我有三个孩子，小儿子和小女儿是龙凤胎，儿子最小。”
陈初闻言又笑着问他：“那你想摸摸仙女姐姐的梨涡吗？”
致燃有些惊喜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陈初说着就抱起了他，让他摸了摸自己的梨涡。
“和我幼儿园的女朋友一模一样！”致燃说。
屋里的人闻言和陈初一样笑得更欢，梁好抱过孩子说道：“去和姐姐玩吧。”
谁知小女儿晓灿原本在爸爸怀里待得好好的，看着弟弟被仙女姐姐抱了后也不乐意了，小手伸着说：“我也要，我也要仙女姐姐抱。”
苏名南：“…你不是最喜欢爸爸了吗？”
“我不要，我要仙女姐姐。”晓灿闹腾着。
“行吧，今天仙女下凡了让你们抱个够。”说着就从苏名南手中接过孩子。
晓灿立马啧乖乖的，而后问：“我也可以摸摸仙女姐姐的涡涡吗？”
李斯林见此景不禁在心里慨叹，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喜欢她的梨涡。
“可以。”她笑着让她摸了摸，结果，晓灿没忍住亲了上去。
陈初太惊喜了，平时这个位置都是李老师亲的，忽然间被小肉脸碰到的感觉还挺特别，她还乐呵着看着自己，好可爱呀。
“好了好了，仙女姐姐的便宜咱们还是少占，爸爸那一拳算是没白挨。”说着就抱过晓灿。
“还是我大侄女定力足啊，见色不起意好样的。”林深说着就从口袋里给了她个棒棒糖。
陈初注意到她，她也一直盯着自己看呢刚才，但她也观察到她比较内向，于是便走到她身边蹲下牵着她小手问：“你是晓艾？”
她点头。
“那姐姐能不能抱你一下？”
她再点头。
陈初笑了，抱了抱她。
林深这时又看见，她的梨涡平时说话也会时不时浮现。
和小时候见过的梨涡一模一样。
拥抱后，晓艾将刚刚林深给的棒棒糖给了陈初，事后才问林深：“叔叔我可以给吗？”
大家笑着。
林深这才知道，其实晓艾也喜欢这个仙女姐姐，并且这个仙女姐姐还保护了她敏感自卑的内心，只是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个仙女姐姐有她的王子了。
他摸了摸晓艾的头说：“当然可以啦，给了晓艾，这个糖就归晓艾决定了。”
站在晓艾身边的弟弟致燃见状便将自己的糖给了晓艾。
陈初起身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也穿着黑色，不过是黑色夹克，年轻的很，五官也长得好，这才是真正的青春少年气息，估计和自己一样大，但他好像和自己就是没差几岁，从刚才的讨论中，没听岔的话，应该是差两岁吧。
听他们谈论说，他爷爷父亲希望他也进部队，他没多大意见，结果他大学20岁那年就和朋友创了一家娱乐公司，就是‘道乐娱乐’，她记得齐放在那个公司，所以他是他老板，后来公司办的风生水起，林深去部队的心也就没了，这可把家里俩司令给气了好久，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释怀，脾气一上来就要拿这个说事。
其实，在陈初听来，20岁就办了家公司，挺厉害的了。
同行人皆是同学，唯独你是大老板，更何况这个大老板混的还风生水起。
“林深，”她叫着他名字，“我是陈初，小时候和你打架，你老输给我的陈初。”
与其等会让老头提起，不如自己先说。
林深此刻像是舌头打了结，好久才憋出了个，“好久不见。”
惹得厅堂一众哄笑。
陈初眼眸一转：“是好久没见的了。”，见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眼睛一转问：“要打一架？”
他这回有了反应，笑了下。
李斯林听到这也笑了下叫她，陈初回头，他朝自己招手示意“过来。”
陈初向林深礼貌微笑了下就坐回了李斯林身边。
……
饭桌上有一大家子人给林深打着配合，那俩司令爷敌不过最终作罢，现在饭桌散了，俩人又同仇敌忾的一个鼻孔出气对林深阴阳怪气着，林深也见怪不怪了，一个晚上鲜少有笑容，他将陈忠华送出门不禁说了句，让陈忠华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叔，我以为陈初跟着当年车祸一起走了来着。”
陈忠华：“…”
他回去房间，看见那张小时候大院里孩子们的合照时，心情矛盾的很。
陈初是大院里最漂亮的女孩，她来的第一天，他就想引起她的注意，因为她有一对非常漂亮的梨涡，但她从来不跟他们玩，身后还有个跟屁虫，一捉弄就哭，他也发现了，只要去欺负钟爱，陈初就会来找他跟他讲话，跟他打架。
他那会也才7岁，对喜欢的定义不一样，他就想招惹她，所以每次才是她打他，他受伤，她安然无恙，最多不小心摔到地上擦破了皮而已，不然，他一个男子汉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小女孩呢。
那时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有一回莫名其妙被她揍得惨，明明没有欺负钟爱，也没有和她斗嘴，他气不过就去找了苏名南，让他帮自己出头，想让她以后下手轻点，不然，挨了她的揍后又要回家挨父亲的揍，真的疼。
谁知道，她也根本不覷苏名南，他才说了一句话“你打得他？”，就被陈初一个拳头打得眼青，后来，她就走了，他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会他还骂自己自作聪明，把人家都给作跑了，真笨。
再知道她的消息，是在15岁的夏天，陈叔在自己家里吃饭，接了个电话后着急离开部队，一连半个月都没再回来，听父母说是陈初父母出了车祸。
那个晚上，他一夜未眠，他以为陈初跟着她父母去义演，也随之离世了，因为他也知道，她喜欢义演，她说那里的小朋友比他们好，虽然他对此不满抗议无果被揍了后，他还是记住了。
那段幼时的喜欢，最后在那晚以遗憾而终了，所以再见到她时，虽然站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虽然还是有遗憾，但起码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和她一个世界。
——
回家路上，李斯林专注着开着车，陈初也若有所思着，车子在一个红绿灯下停下，李斯林看了她一眼问：“在想梁好？”
“嗯。”陈初大方点头。
李斯林问：“喜欢她？”
“嗯。”她还是点头。
李斯林笑着没再问，绿灯一亮便发动了车子，又过了会，陈初向他解释说道：“我只是欣赏，赞赏的喜欢，和对你的喜欢不一样。”
“对我是什么？”
陈初：“回家用行动告诉你啊。”
李斯林一笑，想到林深，要说什么的最后还是止住了。
陈初看见了问：“你想说什么？”
“没。”李斯林说。
“你不想？”陈初凑近他打量着他眼睛。
“想。”李斯林笑了声，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别闹，坐好，我在开车呢。”
陈初皱了下鼻子乖乖坐好，不跟他说话，自己吃着老头给的核桃。
回到家，李斯林洗好澡后见她还在床上玩着手机，仍是不理自己，便拿过她手机问：“还生气呢？”
说得再多都没用，这是李斯林总结出来的“沐沐生气该怎么哄”，便直接亲上了她，她扭着头不让自己亲，还会咬自己，这时只要把她压在身下，慢慢顺着她，哄着她，再勾着她，她的气就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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