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英英
陈初和往常一样照预约时间提前十分钟到了舞台下等待，大舞台演排的人很多，特别是临近舞团的演出时间，每人只有十五分钟的演排时间，如果演排中出了问题，那这十五分钟也做不了什么
很不巧，这种事就被陈初给遇上了，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在李斯林面前将上一次争吵的丑陋面目再次呈现
就…挺不好的，她也不想啊
陈初接替上一人跑上舞台，随音乐而动，李斯林不在，她就只能先练好她的部分，可是她很快发现，灯光师打的灯光有问题，老是没打到她要的点上，之前排练的挺好的，怎么回事
陈初立刻暂停了舞蹈，小跑去找灯光师，灯光师远远看见她跑来时就明白她找来的原因，因为自己的原因始终不敢抬眼看向她
“你是我的灯光师吗？我记得是涂老师吧”
他支支吾吾回答“额，我，额涂老师家里有事，我是他的徒弟”
陈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吧”说完随后就去后台找导演
张梦心听见声音就赶忙从卫生间出来：“我是导演”，她看见是陈初后便轻笑了声
“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你是导演？”陈初懒得跟她客气
张梦心不在意，指了指自己的挂牌“实习导演，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
陈初哼笑了声
星子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什么人都能进
“我的灯光师怎么突然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说涂老师，昨晚他的妻子进了产房，和我请了假，我同意了”
“然后呢”
张梦心感到好笑“然后…需要有然后吗，难不成你还要怪涂老师没给你打报告吗，你是习惯了全部人围着你转是吧，有一个地方不满意你就不高兴了？”
陈初无语，总是这样不能好好说话
“涂老师妻子生了孩子，我不仅为他家高兴我还会给他的孩子送去红包，可是你不该没经过我的同意找了个灯光师给我顶上，这是我的舞台，是由我掌控不是你”
张梦心的情绪突然激动：“对，这是你的舞台，不是我的，我没有舞台了，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重申这一事实，为了你想要的舞台继续，我也重新找了灯光师，怎么还是不满意吗？”
“你没有舞台是你自己造成的，没有那回事，你也照样能有你自己的舞台，我不满意的从来都是你”陈初毫不退缩
“我凭什么让你满意，你以为你是谁，就凭我偷了你的舞蹈被你发现，然后你宽宏大量没有揭发我，照势让我转去导演组，好遗憾啊陈初，我偏偏不如你所愿，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感恩戴德，我恨你，我恨你让我只能在舞台下看着你们，那些本来都该是我的”
陈初觉得可笑：“失了最基本的舞德，还幻想获得崇高的掌声敬意，你永远都是失败者”
“对，我是失败者，看着你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真想把你也拉下来，让你尝尝摔下来是什么滋味，灯光的事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弄啊”
“我当然可以，但我看见导演是你，我突然就不想了，麻烦张梦心实习导演处理好我的灯光问题，舞台出了问题，我全部推到你身上”
“对人不对事，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你也就只能这样了”
“我怎样关你什么事，我就冲你了怎么样”
两人对峙，没有一方肯退让
“冲我有用，那我们就这耗着，反正舞台是你的，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反正我和破网没什么区别了，但你就不一样了，陈初，你可是众人捧在手中的星星啊”
陈初看着她那轻蔑的眼神，眉头皱得更深，二话不说就上前揪住她的衣领正要放狠话，熟悉的气息就萦绕在她身边，李斯林松开陈初揪衣领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他的手没有松开
李斯林深吸了口气敛了敛神
“身为导演，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解决问题而是让问题继续发酵，今年纳新门槛确实有点低，更何况你还在实习期，需要学习的地方多得是，而不是在这里趾高气扬的指责别人来推卸责任”李斯林看了下她的工牌继续说：“我是谁你应该有听说过，我觉得你不适合在星子工作，你可以把你的工牌交去人事部门了”
张梦心依旧不服气，但她还是干脆的摘下了她的工牌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忘了你的本事到哪都挺大的”说完带了声轻蔑就走了
听着真让人火大
“没事吧？”李斯林转身问
陈初一笑而过反而宽慰着他：“有事你不是也帮我出头了，不过她最后那句话我挺赞同的，嗯就当她在夸我了”
“虽然我和她水火不容，但你动用私权就不怕钟叔找你谈话啊，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我也没有逾矩吧，站在你这头是应该的，大不了就去浸猪笼嘛”
浸猪笼…
陈初笑道：“你倒是想得美，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那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就要拉他走
李斯林无奈笑：“你倒是一点也不知羞的”
“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是一颗含羞草吗，一见你就躲起来，那我才不愿意呢”陈初捧着他的脸“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
李斯林还是笑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好
无论她干什么，他都无条件是她的人
他给她足够的信任
等他们出了后台，陈初才记起眼前的灯光小师傅，她的小手转悠思考了两秒后干脆回头看李斯林
李斯林立刻明了：“跟我走吧，我来想办法”
陈初笑着牵上了他的手：“就知道你有办法，你是超人吗？”
“我是你的”
“哦，挺好挺好”她握紧他的大手超人
“可我等下还有个舞台，我排完就来找你们”灯光小师傅说
李斯林点头：“好，紫荆楼一楼”
“好，是那栋老楼吗？”
“对，在最西边”
“好，我一会就来”
“辛苦你跑一趟了”
灯光小师傅明显受宠若惊忙摇头：“不不，二位老师才辛苦，我，我先去”
“好”
去往紫荆楼的路上，陈初看着周围景物，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而感慨：“回来到现在，我还没走过这条路呢，我以为那栋楼也会被替代”
“没有，保护得很好，现在更多地是纪念意义，老人家比较念旧”
“说‘老人家’小话被我抓到了，你以后得多多讨好我，不然我就去告状”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打小报告呢”
“你不懂，我这叫收集材料好绑架你”
“想勒索什么？”
“你”陈初笑嘻嘻往他身上凑
李斯林没忍住亲了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生得好，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晶莹剔透且明眸善睐，她笑的时候，眼睛也在笑，正逢黄昏落霞，霞光晕染在陈初白皙粉嫩脸上，显得细腻润泽，两颊的笑涡也在霞光中荡漾，看着她，看着她，就可以看见霞光落日尽在她眼底
他喜欢极了她的眼睛
睥睨生辉，撩我气怀
陈初进了大堂，这里确实被用来了纪念，也确实保护得很好，各种老照片，老物件，曾经的荣誉也都在这里仍熠熠生辉着
“你怎么有这的钥匙，别跟我说，你是这的负责人”
“答对”
陈初顺势偏头索要奖励：“奖励kiss一个”
李斯林无奈着摇头应了她，在脸上留了个“kiss”
陈初心满意足的笑了
李斯林看着她的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我们进去”
陈初走近舞台仔细看了看四周，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样，只不过站立在这的人从母亲换成了自己
她轻轻叹了声后走向李斯林
“设备检查好了，我们等等灯光师傅就好了”
“我也是灯光师傅，看我的吧，你就想想该怎么奖励我好了”陈初傲娇着
陈初带着李斯林走向灯光控制室调试，他看着她熟练的操作
“看来我是捡到了宝”
“那我恭喜你成为持宝人”陈初调试好最后一个键说：“好了，你去台上吧，我试试灯光能不能对上”
“好”
如果说喜欢一个人，会用自己的喜欢为他渡上金身，会为他加上一层美颜滤镜，在自己眼里，他怎么样都好
而在每次陈初看见李斯林在舞台上，做着他最擅长，最热爱的事时，陈初满眼都是对他的欣赏，他的优秀已经超过了她对他的喜欢和爱，在陈初看来，舞台上的他才是最最最真实的李斯林，没有任何添加，只有无穷的欣赏
舞台上的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没换舞服，不怎么方便”李斯林跳完从台上款款向她走来
陈初笑着骄傲了句：“我也是持宝人，还是个大宝藏”
说话间灯光师匆匆就赶来了：“二位老师久等了”
“没关系，我们开始吧”陈初拿了瓶水给他“该怎么称呼你？”
“你们叫我小亚就好了”
“好”
“我那个，还不怎么会你想要的灯光效果”他有些不好意思
“涂老师还没教你是吧？”陈初为他解围
“对对，所以我可能等下还需要花点时间再学习学习”
“好啊没关系，那今天你就叫我一声陈师傅吧，我来教教你”
“你会？”
陈初看出他的惊讶：“每位好舞者都具有灯光师的潜质，多学习，要小心自己的饭碗哦”说完就带他去了灯光室
陈初简单操作重复了几次后，大致的要点小亚也明白了
“很聪明啊，一点就通，涂老师眼光不错”
“李老师，你上台去吧”陈初说
“好”
“你们一起上台吧，我试试”小亚说
陈初欣然答应：“好，相信你”
熟练了几遍，小亚已经成功出师了，陈初和李斯林还在台上讨论动作
“脸转过来擦擦”李斯林说
陈初咽下水后就将水递在他嘴边
“我先给你擦脸”
“你先喝水嘛”她举着不放
李斯林就要拿过时她又不放手：“你不让我喂你吗，那你也别想擦我的脸”
李斯林松开手示意她继续，她笑笑：“喝了我的水，你就要忘记你在后台看见我和张梦心的吵架”
李斯林继续擦着她的汗：“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瓶选择性失忆水”
李斯林笑笑
陈初蔫蔫说：“你要是不忘记，这样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越来越差了，上回才吵了架，今天吵架又被你看见，以后都被你抓到小辫子了，不好不好”
“我抓了你的小辫子，你有我的小报告，那我们两消怎么样”
陈初欣然接受举起手和他击掌
第二天早上
陈初往周季排练室探了探头
没有人
正打算缩回头时，周季拍了拍她的肩膀
陈初吓得转头一跳，看清人后用十倍的拳头砸了回去大声喝道：“你干嘛！”
周季吃痛‘嘶’了声捂着肩膀无奈回：“你干嘛”
“你吓我”陈初理直气壮
“你鬼鬼祟祟”周季也挺直了腰膀说
“谁鬼谁祟了，我找李斯林”
“你找他跑我这干嘛”
“我来这晃晃嘛”
“团里有事，他出去了”周季走进排练室
“哦，那我走了”
周季连忙叫住她：“诶，等等，进来坐坐”
陈初脚步顿了顿还是折了回去，一点也没跟他客气席地而坐：“说”
周季不紧不慢喝了口水说“张梦心讨你不喜欢啊”
陈初喝水的动作停下看着他，点点头
周季看着她也不自主的点头退后又喝了口水说：“我没招你不喜欢吧”
陈初抿了下嘴：“讨厌”
“别吧”周季干笑着
“我总不能说喜欢吧”陈初白了眼他
周季放心一笑：“对对，中间地带挺好”
陈初无语起身就要走却又被周季拉住
“还有什么事”
“我不是得多讨好讨好你嘛”说着就将买来的零食摆在她面前“我认识老李头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样”
“哪样？”
“出头啊，还是为你”周季看着她一本正经说“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他以前对谁说话都和和气气的，台前幕后就没和谁有过争吵，团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大半夜被叫出来也不发火”
陈初叫停“大半夜？谁叫？”
周季眨巴眼“设备问题，工作人员，他不是负责人嘛”见她没有再怀疑又继续说“好家伙，没想到你一来就直接把人赶走了”
赶走了？？
陈初拿着水就要砸他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什么她赶走的
“好好说话，那是她本身就有问题，不是她走就是我走”
“对啊，你就是那个纠察作风的好青年嘛”
“是不是你把她面试进来的”
周季忙摇头招手：“不是，我不是技术部门的人，你是我面试进来的人”
“我本来就是这的人”
“对”
团长女儿，未来团长妻子
第二天正式演出时，陈初换好服装在后台等待，还有一身白衣的李斯林，好不养眼
杨语澜在台下看着他们，忽的想起了曾经
这种感觉却又不一样，她似乎又看见了‘天赋’在一个人身上加持的优秀，说实话，她很羡慕
自己的老师曾经说过自己是柳永笔下的英英
“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
英英的舞姿真是美妙，就像章台柳之袅娜，似昭阳飞燕之轻柔。
好一段时间，班里，校里，争做英英
但她现在觉得，陈初才是英英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首席的位置，很难,但是很快，就会有另一个人迎来她的闪耀，慢慢的遮住她的光
“跳得还不错啊”周季看了眼杨语澜问：“是吧？”
“嗯，像英英”她笑了下
“英英不是你吗”周季想起那会老师对她的夸赞
杨语澜笑了下没答
乐声急促，她更加施展出自己柔媚轻盈的身段，紧紧地依着节奏而舞，进退间仪态万方，表情多姿
恍惚间，她看见了蓝先生的身姿
结束后，杨语澜也不由自主的鼓掌
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她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意犹未尽”钟爱称赞道
“咦，这词用的不错，学没白上啊”
晚上庆功宴上，周季举杯：“来，恭喜陈初李斯林演出顺利谢幕，恭喜陈初首战告捷，一颗光芒万丈的新星在星子冉冉升起”
陈初不由自主的鼓掌，终于说了句人话
“说的不错”新同事附和
“他每年都这样说”老同事大宝拆台
坐席一片‘嘘’声
“你们不懂，虽然说的话大同小异，但我的心境是不一样的你们知道吧，特别是今年小师妹的到来，蓬荜生辉”
yue是yue，但在座的还是捧了场
庆功宴到一半时，杨语澜还是来到看了无数次的桌前
“恭喜你们”
李斯林起身回应，陈初随后也站了起来
“谢谢师姐”
回家的路上，陈初想了想还是开口：“你是不是和杨语澜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斯林：“？没有，你怎么又想到她了”
“就，她看我的眼神挺奇怪的”
李斯林继续看着她
“有点情敌的较劲又不完全是，不友善嘛，见她的几次都大大方方的，我也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就怪怪的”
“杨语澜一直都很努力，她是我们团里的首席”
“我知道，我也可以成为首席”陈初回怼“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懂了”
陈初被他的话一激灵，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
“但她人好，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你正常和她相处就好”
陈初无语
她担心什么事了他就知道
“她好我好？”
李斯林顿了下“她舞德好，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你哪都好，你们可以正常相处”
“那我就暂且信你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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