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于真意回到教室的时候,  杨巧君已经在讲昨天的语文试卷了。杨巧君倒是没有责怪她上课迟到,毕竟这节课也是杨巧君自己占来的。

    她看着于真意走进门:“哟,  不是拿着冰淇淋出去的吗,  冰淇淋呢?”

    于真意心虚地舔舔唇角:“被别人吃了。”

    张恩仪眼睛亮亮地看着于真意回到座位,后者一脸惊悚地看着她。

    于真意:“你怎么这么看我?”

    她坐下,把课桌里的玻璃水杯拿出来,捂在手里。

    张恩仪:“你们接吻啦?”

    ???

    于真意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听不懂中文了。

    “啊?”

    “被别人吃了,  可不就是接吻的意思。”

    企业级理解。

    于真意:“不是,  我瞎说的。”

    张恩仪有些遗憾地哦了声,  肩膀耷拉着:“我还以为是那种意思呢。”她摆摆手,  “骚瑞,最近冷门cp磕上头,习惯做福尔摩斯了。”

    于真意点点她的脑袋:“你们追北极cp的粉丝是不是会把正主说的每一句话都拿出来翻来覆去研读好几遍然后得出自己最想要的意思?”

    张恩仪一脸被戳穿的模样,  娇羞点头。

    彼时那位做了于真意的替罪羊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陈觉非突然又想到于真意刚刚那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他无奈摇头,自顾自笑起来。

    于真意好像总是这样,说过的话一句也不记得。

    那是去年暑假的事。

    这个时间跨度不长也不短,很多事情被遗忘,但一些事情也清晰地刻在他心底。

    陈觉非的房间在二楼,  她的房间也在二楼,两人的阳台是并排着的,  毫不夸张地说,  陈觉非长腿一抬,  一跃,  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入侵她的空间。

    迎着夏夜傍晚的风和落日,在阳台上乘凉,别是一番惬意。陈觉非是这么想的,于真意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陈觉非走到阳台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于真意。

    她一定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披散在胸前,刚好到胸口的位置渗得白t近乎透明。她横坐在摇椅上,腿弯着挂在扶手上,一晃一晃,像牛奶,白得近乎发光。及膝的中分裤因为那姿势自然地下滑到了大腿根部,她也浑不在意。腿上夹着一本书,抹茶冰淇淋滴到腿上,她用白t一角擦了擦,白t上立刻氤氲出嫩嫩的抹茶绿色。

    夏夜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带着燥意。

    于真意用手扇风,抬头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陈觉非,她迅速起身,书本掉在地上,起身去捡的时候,宽大领口往下低了低,似乎一眼就能看见里面风景。

    这件衣服是陈觉非的,于真意当时迷oversize风迷得要命,从陈觉非手里抢来这件新衣服。陈觉非倒是第一次见她穿。

    女孩骨架小,腰纤细,那穿在他身上正正好好的短袖套在她的身上实在宽大到可以再塞下一个人。

    于真意把书捡起来后丢到椅子上,她走到陈觉非面前,手撑着栏杆:“你也太奢侈了吧,开着空调还敢开阳台的门。”

    陈觉非无波无澜地嗯了声。

    天气热,冰淇淋化得快。于真意咬了一口冰淇淋:“我觉得大冬天的时候,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吃冰淇淋,简直可以列为人生三大幸福时刻。”

    陈觉非只听到这一句,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了,如同耳鸣一般。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浑身上下,无论四肢或者五官,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着同一个念头。

    他竭力克制着,贪婪地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进了房间。阳台到房间的那扇玻璃门被他关的发出一阵巨响。

    于真意在外面大声抱怨陈觉非这人不懂礼貌,怎么听别人说话听到一半就要走啊!

    那晚他彻底失眠了。凌晨三点,仰头看着被银白月光渗透着的天花板,即使是十八度的空调房里,细密汗珠还是从他的额角滴落。

    夜里总是让人混沌的。

    而他混沌又空白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总有一天,他要忠于自己的内心。

    ·

    薛理科把生日拖到了陈觉非考完的这个周末,也就是元旦第一天,张恩仪冷冷打趣他可真是爱他爹。

    薛理科开了个ktv超大包房,豪请三班所有关系和他好的人,如果不是张恩仪制止,她觉得薛理科这智障很有可能再叫上师大附中所有他认识的人来见证他这乱七八糟的十七岁。

    陈觉非和于真意是最后到的,他们到的时候里面一帮人拿了牌和骰子在ktv里玩。

    每次来ktv都是陈觉非的噩梦,因为这帮人里没一个唱歌好听的,每一次听歌都像炼狱。陈觉非黑色羽绒服里是件简单的黑色卫衣,他靠在羽绒服上,懒倦地打了个哈欠。

    这些人玩嗨了,嚷嚷着要喝酒,陈觉非看着半蹲在桌边,已经在兴头上的于真意,他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于真意开啤酒的手一顿,她仰头看着陈觉非,对上他幽深的目光:“不是吧,我就喝个酒,你这是要批评我了?”

    姜衡扯着嗓子,拿过另一个话筒,盖住蒋英语的鬼哭狼嚎:“陈觉非,她输了,她要喝酒的。”

    陈觉非:“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这辈子还没喝过酒。”

    于真意忙不迭地点头:“是,我是没喝过,但是我输了,我们要有赌品。”

    “你的人品我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赌品呢?是不是自己想喝?”

    怎么就被识破了呢?

    她想喝酒的心思那么明显吗?

    于真意哎呀了一声:“反正我输了,我要喝的。”

    张恩仪坐在旁边,随口说:“那你让陈觉非帮你喝。”

    陈觉非:“我不会喝酒。”

    想想也是,陈觉非和于真意两个乖宝宝从来没碰过酒,她又扫了眼身旁的顾卓航:“那就顾卓航。”

    薛理科喝得摇摇晃晃,他打了个酒嗝:“凭什么她能有两位好哥哥帮着喝酒,我就没有?”

    顾卓航起身,手还没碰到酒杯,酒杯被人先一步拿起。

    陈觉非拿起酒往嘴里灌。

    于真意看着片刻之后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酒杯,又看着陈觉非:“人生第一次啊。”

    陈觉非在于真意身边坐下,他手肘撑着膝,一副你接着玩玩输了我帮你喝的架势。

    郑子言戳了戳江漪:“陈觉非喝酒的时候好帅,你看那喉结。”

    江漪点头,眼里冒出星星:“和于真意好配哦!”

    她是这个意思吗?

    郑子言:“你倒戈的速度比英桑战争的持续时间还要短。”

    陈觉非不知道于真意是真的手气差还是故意输的,他连着喝了好几杯。

    这个包厢里所有人都喝上了头,陈觉非靠着沙发,眼神涣散地盯着于真意的脑袋,食指转着钥匙。和他不同,于真意一脸清醒地在前线和敌方厮杀,没一会儿又递过来一杯酒。

    于真意没回头,见自己的酒杯迟迟没人接,她晃了下手:“陈——”

    还没说出口,肩膀沉甸甸的,她微微侧过头,陈觉非的下巴支在她肩上,手搭在她拿着酒杯的手腕上,ktv大屏幕里的灯光像蜉蝣晃动在他五官上,灯光流转,五官又隐在昏暗中。

    “我不想喝了。”他抿唇,耳根泛着红,下巴在她肩膀上持续不断地蹭着。

    于真意有些怔愣:“你醉了?”

    他负隅顽抗:“没有,我很厉害。”

    厉害个头。

    眼神涣散,脸颊红着,眼里无光,没醉才怪。

    “这么厉害,再把最后一杯喝了?”于真意存心逗他。

    陈觉非艰难地望向那杯酒,片刻之后,立马歪着脑袋,眼睑垂着,温热酒气吐在她的颈部:“不要!不喝!”

    说话间,柔软的唇贴着她的颈部而过。

    “你没喝酒怎么脸和耳朵也这么红?”张恩仪随意地瞟了一眼。

    于真意强装镇定地说了句没事,若无其事地把头瞥向另一边,正好撞进陈觉非的眼睛里。

    脸上的温度愈发变得高。

    “我想回家了。”陈觉非盯着她。

    这样炽热的目光下,于真意觉得自己很难冷静。她艰难地点点头:“回。”

    薛理科醉得五迷三道,他眯着眼睛和两个人告别。

    除了薛理科之外,于真意和其他人一一告别。

    顾卓航:“我送你们下去?”

    于真意还没开口,陈觉非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轻声呢喃:“好想回家”

    于真意敷衍地说:“回回回,已经到家门口了。”而后对着顾卓航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先走了,元旦回来见。”

    节假日第一天,ktv门口都是打车的人,于真意决定多走一段路再打车,她看了眼还挂在自己身上的陈觉非,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哼,还不如让我喝呢。”

    如果是她喝醉了就可以让陈觉非带着她回家了,而不是现在,她一九十斤的美少女要拖着这个不知道已经长到多少斤的大男人艰难回家。

    这一条道路上坐落着好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隔着老远,她仿佛都能看见关东煮持续不断上升的热气。于真意看了眼手机,司机还要再过二十分钟才能赶来。她舔舔唇,吸了吸冻的通红的鼻子,拉着陈觉非往便利店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门自动打开。

    于真意刚要往里走,步伐被身后的人拖住。

    于真意回头,看着禁锢在原地的陈觉非:“怎么了?”

    陈觉非:“你去吧。”

    于真意:“你不进来?”

    陈觉非摇摇头,他指着旁边:“我陪陪他。”

    陪谁?

    于真意好奇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旁一只巨型金毛乖乖地蹲在一边,脖子上套了根遛狗绳,上面贴了行黑色的小字:我姐姐让我待在这里。

    它吐着舌头,看见两人齐齐投来的目光,尾巴摇得更厉害,喉咙里发出嘤嘤的撒娇声。

    于真意没忍住笑出来:“你——”

    才说了一个字,她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陈觉非挣脱开她,走到金毛身边,蹲下。

    一人一狗在静谧的冬夜里对视了一眼。

    大概是初次会晤的缘故,双方都有些害羞。

    陈觉非率先打开话题:“你好。”

    金毛应声:“汪!”

    好吧。

    于真意承认,她被陈觉非可爱到了。她走进便利店,买了两份关东煮。

    排在前面的那个女生大概是外头那只小金毛的主人,她和同行的朋友边排队边交谈。

    “你们家狗真乖,让它待在外面就待在外面。”

    女生骄傲地说:“对,它真的超级乖,每个人都很喜欢它。”

    于真意排在队伍最后,听着两人的对话,而后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她想,她家的这只也很乖,也很听话。

    “那你怎么教的呀?我家那只二哈真是蠢得没救了。”

    “简单,做对了就亲亲它。”女生为难地说,“不过二哈嘛,的确也是没救了”

    结完账,两个女生先于真意一步出门,她看到女生走到金毛旁边,把那句“我姐姐让我待在这里”撕下,换成新的字帖:总有刁民想害朕。

    金毛恋恋不舍地看了陈觉非一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告别了这位初次见面的好友,陈觉非下巴撑在膝盖上,蓬松的头发被冬夜寒风吹的乱飞。

    身后自动门打开,伴着轻灵的叮咚声。

    陈觉非回过头,仰头看着她,冬雾让他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他语气带埋怨:“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晚到别的狗都被接走了。

    路灯投射在台阶上,于真意在他旁边坐下,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关东煮吃不吃?”

    陈觉非刨根问底:“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于真意企图和醉鬼讲道理:“因为我在排队呀,排队的人太多了。”

    缄默片刻,他把下巴重新支在膝盖上,声音闷闷:“好吧,那我只能原谅你了。”

    于真意指尖蜷缩了一下,她把竹轮卷递到陈觉非嘴边。

    便利店内,两个店员闲闲支在收银台前。

    “现在的小情侣是不是都有毛病,里面开着暖气不进来吃,非要在外面吃?”

    “你懂什么,这叫罗曼蒂克。”

    “”

    再过两个路口,叫的车就到了。于真意拉着陈觉非起来,往路口走,他又习惯性地倒在她身上。

    于真意:“你真的好重啊陈觉非,你再不从我身上起来,小心我揩你油。”

    毫无威慑力的恐吓。

    陈觉非缓缓站定,半睁着眼,涣散目光盯着她的下巴。

    于真意揉了揉肩膀,下一秒那沉重又一次压上来。

    “说好了,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

    于真意:“”

    司机来得准时,于真意先扶着陈觉非上了后座。

    她没去思考刚刚那句话的因果关系,随口回答:“你是人吗你,你是狗。”

    喝醉酒的陈觉非反射弧依然很快,他抓住于真意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让她掌心撑开,然后额头顶了顶她的手掌,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崽。

    陈觉非:“那就不许骗小狗,骗小狗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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