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褚家,  此时的阿圆还并不知道风雨即将来临。

    她吃过晚饭后,在院子里徘徊消食。褚琬下职回来又跟她聊了会天。姐妹俩坐院子里逗弄花糕和糖酥,直到天黑了,  阿圆才回屋子里沐浴。

    阿圆的身子长得好,尤其是这一年来发育得极快,  身形凹凸有致。沐浴的时候她羞于让婢女贴身伺候,  向来都是自己擦洗。

    等婢女们备好水后,  她道:“你们都退下吧,  我自己洗。”

    桃素和莲蓉是知道她习惯的,然后把杵着的宝音也拉了出去。

    婢女一走,阿圆径直坐进浴桶里。

    夏天热,洗澡也热得很,  且又是温水,才洗了没多久,她额头上就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脸颊也绯红。

    室内寂静,水汽氤氲中,  只余撩水的动静。

    阿圆拿水瓢缓缓倒水在身上,水珠顺着娇嫩白皙的脖颈,  旖旎地滑落在肩头。

    她的肩胛骨极美,虽瘦却并不是皮包骨头,  而是骨肉匀称。单薄而小巧的肩膀十分平直,令她添了几丝优雅之气。

    一头墨发被她用根簪子松松地挽在头上,  却也没挽得住,落了几缕下来,湿漉漉地贴在肩背处。

    诗中有云,云薄雨微,  看取妖容露雪肌。

    美人沐浴莫过于此。

    过了会,她仰高脖颈,倒完水后,就仔仔细细地拿帕子擦。

    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萧韫来的时候完全不知她在沐浴,他进了房间空无一人,听到净室里有动静,想也没想就走进来了。

    却不想,看到的竟是令他血脉喷张的画面。

    他整个心神不受控制地被这一幕吸引,此时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像一只饥饿的狼,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突然,阿圆抬手。许是觉得痒,她把贴在身后的几缕头发拨弄了下。

    这一抬臂,便不小心从侧面露出了一抹雪白弧度。

    瞧清那是什么时,萧韫呼吸一滞。

    他猛地向前两步攥住那只手,随即把人往后一拉抱进怀中。

    阿圆吓得大跳,正欲惊叫,又被他另一只手捂住。

    “是我。”萧韫哑着嗓音道:“别喊。”

    阿圆心跳如雷,可即便是萧韫,她也被吓得不轻。

    同时,觉得羞臊得很。

    她此时可是身无寸缕地被他抱着,这人这人怎么能这样?

    阿圆气,使劲挣扎,呜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可萧韫身子被药性驱使,在来的路上就忍得辛苦,如今见了她这模样,如何还能忍得住?

    他早已失去了理智,此时香软在怀,令他无比快活。

    不喜阿圆挣扎,索性一把将人箍住,唇不自觉地寻过去噙住她的。

    萧韫像发了狂似的,阿圆哪里是他的对手,再加上此时是背贴着他,使不上劲儿不说,反而方便他不管不顾。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阿圆气的同时还很懵,搞不清楚她才洗个澡的工夫,怎么萧韫就突然出现了。

    不仅突然出现,还这般对她

    胸口上传来疼痛,他手上的薄茧令她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寻了点空隙,她出声道:“别你别”

    然而话还未说完,又被萧韫堵了唇。

    他可能真的疯了,疯得阿圆渐渐害怕起来。

    无论她如何挣扎,无论她如何拍打,他一点也不听,却是越加用力起来。

    终于等他亲完,埋进她脖颈时,阿圆怕得哭出声。

    “沈哥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吻得很用力,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沈哥哥你放手,我疼呜呜呜我很疼”

    她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萧韫尝到了咸味,才猛然惊醒。

    他大口喘气,过了许久才缓缓放开她。手臂上忍得青筋毕露,浓郁如酒的眸子渐渐找到一丝清明。

    萧韫艰难地开口道:“阿圆莫哭,我”

    他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迅速走到木桶旁,探了探。

    水是冰凉的,于是提起水桶就这么往头上哗啦啦地淋下来。

    淋得他整个人湿漉漉。

    阿圆吓得一跳,捂嘴低呼。

    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萧韫今日是真的不正常。

    过了会,萧韫缓缓转身,他的衣裳已经湿透,身体里的燥热勉强压了几分下去。

    “阿圆,适才我并未故意,我控制不住自己。”

    阿圆视线落在他腹下,那里实在不可忽视。她问:“沈哥哥为何这副模样?”

    “正如你所见,”萧韫哑声说:“我被人下药了。”

    “下药?”

    “阿圆可听说催情药?”

    阿圆面颊发红,那种东西只在话本子里见过,自然清楚是什么作用。

    “沈哥哥为何会被人下药?”

    此时紧张、担忧、害怕各样的情绪充斥着她,连以往的称呼都不自觉地喊出来。

    萧韫听得欢喜,他艰难地扯了下唇,笑道:“我难免也有疏忽的时候,阿圆,你快穿上衣裳。”

    被他这么一提醒,阿圆才意识过来自己这会儿还不着寸缕。她低呼一声,羞得赶紧没入水中。

    可今日浴桶没撒花瓣,萧韫站在一旁,照样能透过水看得一清二楚。

    他努力闭了闭眼,从一旁扯了块浴巾将她罩住:“起来吧,水凉了小心着凉。”

    “你先出去。”阿圆说。

    萧韫忍了会,低声道:“好。”

    等他一出门,阿圆这才心有余悸地起身。

    然而经过适才那一遭,她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在梦中一般。

    她跨出浴桶,快速擦了擦身子,擦到胸口时蓦地一疼。垂眼看了下,那里雪白的肌肤上全是红印。

    他彼时像是要把她揉碎似的,极其用力,这会儿实在疼得不行。

    想了想,她提了盏灯走到镜子前又照了照脖颈。

    这一照把自己都唬得大跳。

    她脖颈上,全是深红的斑斑点点,连嘴唇也破了点皮。想起刚才的情况,阿圆羞得都不知如何出去面对他。

    可萧韫在外头等了会儿,迟迟没见她出来,催促道:“好了吗?”

    他声音听起来还在极力忍耐,阿圆有点害怕。

    怕他忍不住又亲她。

    好端端的,他中了药就该去找大夫啊,来找她做什么?两人分明没关系了的,如此一来,又说不清了。

    想到此,阿圆有点气。

    随后,赶紧穿衣裳出了净室。

    萧韫站在桌边,正在喝冷茶,他手里也不知拿的什么东西,一把扔进口中,然后灌了壶茶下去。

    过了会,他眸色清明了些许。

    “你吃的什么?”阿圆问。

    “解药。”萧韫道,嗓子也没那么哑了:“来的路上陈瑜派人回府取的。”

    阿圆蹙眉:“你府上还随时准备这种药?”

    “嗯。”萧韫不以为然:“以防万一。”

    阿圆却是想得有点多。

    他是景王,平日应酬自然少不了有人献美女,或是被人下药用女人笼络他也说得通。

    如此一来,那他是不是早就碰过女人了?

    想起适才他动作娴熟

    阿圆的脸色不好起来。

    萧韫自然明白她想岔了,走过来敲她脑袋:“乱想什么?我从未跟女子亲近过,唯独只对你”

    他视线不着痕迹地下移,落在她胸口的地方。此前令他惊艳的美景,此时已经被高高的衣领遮住。

    他勾了勾唇:“不热?”

    阿圆脸色涨红:“不热。”

    怎么说呢?

    阿圆此时心情复杂得很。

    他冷不丁地过来找她,还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可彼时他被人下药,又不能责备他是故意的。

    有种有气没法出的憋屈感。

    原本还想跟他清清楚楚地了断,这么一扯,又变得理不清了。

    就,很气!

    阿圆脸色不大好地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个小女人,之前在净室还一口一个“沈哥哥”地喊他,才不过片刻,就立马变脸。

    萧韫都惊奇得不行。

    “你说呢?”他目光幽幽的:“你这几日背着我做什么了?”

    他这么一问,阿圆有点底气不足。

    “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背着我去跟别的男人相亲,难道忘了我曾跟你说过的话?”

    此前阿圆跟李家公子相看时,萧韫发过一次疯,带她去纵马,彼时就说不许她再跟旁人相看。

    可那是以前,那时候两人心意相通。

    现在阿圆已经决定跟他断了,当然不会再听话。

    “什么叫背着你?”阿圆昂起脖颈,呛道:“我为何要背着你?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何关系?”

    她这么昂着下巴,正好方便萧韫。

    他抬手就捏住,手指还用力碾了碾,一字一顿地逼问:“与我无关?你再说一遍。”

    “再说也是这句,就是与你无关!”

    萧韫腹中火气还未全消,被她这么一激,索性又覆上去把人亲了一顿。

    直到阿圆吃痛咬他,他才停下来。

    “你再说一遍,嗯?”萧韫虽是笑着,但语气危险:“信不信我今日就要了你,让你再也嫁不了旁人。”

    阿圆被他这话惊呆了。

    竟不想他连这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

    他变成景王后,就完全变了个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柔待她的沈哥哥了。

    一边悲从中来,一边又对萧韫的威胁感到寒心。阿圆眼眶迅速蓄满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萧韫头疼得很,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可他此时心里恼火,并不想道歉。

    “想嫁旁人?”他没好气:“你想都别想!”

    “呜呜呜”

    阿圆这回是真伤心得哭出声。

    他难道真想让自己做他的妾不成?还想提前污了她身子,这般无媒无聘的,是要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吗?

    她伤心得呜呜咽咽,却又不敢哭大声,眼泪落在香腮处,烛火映着她楚楚可怜。

    萧韫攥了攥拳头,正欲说两句软话哄一哄,那厢门口就响起了谈话声。

    “阿圆怎么了?”

    是褚琬在外面,她听见动静想过来瞧一瞧。

    “姑娘正在里头沐浴呢。”桃素守在门口,回道。

    “我怎么听见了哭声?”

    “许是您听岔了?奴婢适才还进去送了回香膏。”

    “哦。”

    过了会,门口的声音没了。

    阿圆咬牙切齿。

    好得很!这个桃素!亏她还体谅她此前受伤让她来这里服侍,竟不想是个吃里扒外的,竟守在门口帮萧韫打掩护。

    想必相看的事也是被她传过去的。

    “这个狗奴才,我明日就把她打发了!”阿圆气道。

    门口的桃素听了,欲哭无泪。

    做人实在太难了!她都不想做人了,想做花糕!

    缓了会,阿圆抬袖子擦了擦眼泪,恶狠狠看向萧韫,声音冷如冰凌。

    “你走吧,我就算嫁猪嫁狗也不会委身于你。”

    萧韫触到她决然的眼神,胸口像被针刺了下。

    “为何,就这么不喜欢我?”

    “你以前不是也喜欢过我吗?为何突然说变就变了?难道就因为我是景王的身份?”

    “旁人都嫁得,为何就不能嫁我?”

    “我偏不让你如意。”萧韫冷笑,抬手缓缓划过她娇嫩的面庞,在眼角处轻轻揩了下:“阿圆嫁给谁,我便废了谁。”

    他话音一落,阿圆胸口顿时涌出一阵酸楚,将她如潮水似的淹没。

    委屈,怨恨,决然。

    “好,那我一辈子不嫁了,我明日就去绞了头发当姑子。”

    她说完这句,泪水便如决堤似的泄下来。

    萧韫心里难受,像被雨淋过似的,又像被万箭穿心而入,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身体里的火顿时抑制不住,怒而将人拽过来,狠狠吻住。

    这个吻像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凶猛且急切。

    这一回,是要真的把人吃入腹中似的,力道大得惊人。

    阿圆想起他那句“今晚就要了你”的话,惊恐阵阵。连哭都忘记哭了,凭本能地使劲挣扎。挣扎不过又用力拍打,甚至扯他的头发。

    她把萧韫的玉冠都扯了下来,哐当地一声响,摔碎在地上。

    可萧韫全然不管,他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是被她逼疯的!

    他身体里原本就还留着没散完的药性,这会儿一股脑地发作,他不想抑制。

    这个女人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他不管不顾,亲她,揉她,去剥她的衣裳。

    过了许久,发现怀中的人安安静静,萧韫渐渐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

    阿圆满脸泪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目光凄凉且带着嘲弄地看着他。

    萧韫的心骤然一紧,疼得不行。

    他放开她,低低开口,声音仿佛有千斤重。

    “你说,为何不愿嫁我?若是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死心。”

    他慢慢帮她整理衣裳,却被阿圆躲开。

    少顷,她神色轻蔑道:“人人都想当你的妾,可我不想。我长这么大不是去给人当妾的,我褚婳要嫁的人必定要一心一意对我,我不准他喜欢别的女子,也不准他纳娶妾室。若是他敢变心,我定要和离。”

    “可你萧韫不是最合适的人,你将来会做太子,会有娇妻美妾,会”

    “慢着!”萧韫突然打断她,眼里满是错愕,还带着那么点被命运愚弄的无奈。

    他缓缓问:“谁说我要纳你做妾?谁说我要娶旁人?”

    被他这么一质问,阿圆有点磕巴起来:“不是不是说你要起复东宫吗?大家都这么说啊。”

    “”

    这一刻,萧韫真想把这个女人掐死,就因为个捕风捉影的传言,就折磨他这么久。

    “过来!”他气道:“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只会娶你为妻,不会娶别人,也不会纳妾,这一辈子也只有你一个。”

    “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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