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无靠着椅背,右手忍不住覆到宴朝一的后脑勺上,白皙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轻轻用力地抓着。
宴朝一感受到他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离他更近了。
江辞无微微启唇,呼出一口气,看着头顶昏黄暧昧的灯光。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光晕忽大忽小,似是随着节奏变化。
江辞无眯了眯眼睛,苍白的脸颊缓缓映出了抹红色,嘴唇被他自己舔得泛着一层水光,整张脸都透绮色,像是摄人|精|气的艳鬼。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江辞无抚摸宴朝一脑袋的手一顿。
“江道友,是我。”门外响起荣道长的声音。
“我来问问你们出去吃晚饭吗?”
江辞无微扯宴朝一的发丝,脚尖轻轻踢了下他的膝盖,似笑非笑地说:“小荣道长在问你呢。”
宴朝一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直起上半身,舔了舔唇瓣上的水渍,隔着门扬声道:“不用。”
“是要晚点再吃吗?”荣道长又问。
宴朝一微微皱眉,没想到他还会追问下去,再次开口:“已经在吃了。”
“好吧。”荣道长应了声。
江辞无轻笑了声,故意问宴朝一:“好吃么?”
“不错,”宴朝一坦然地点头,漆黑的眸子盯着他,哑着嗓子说,“不过有点渴。”
“想喝水。”
江辞无瞥了眼桌上微拆封的矿泉水:“喝呗。”
宴朝一抬手按住他的膝盖,缓缓说:“想喝你的水。”
江辞无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扯起唇角,没好气地说:“没水,有尿。”
宴朝一:“……”
“那我帮你把尿。”
江辞无:“……”
“你帮个屁——”
…………
荣道长还在门外,他听不清楚房内具体在说什么,但隐隐能听出一些语调。
不是在争吵,更像是在嬉笑玩闹。
他垂下眼睛,心想,江道友已经和宴道友在一起了,宴道友应该更想过二人世界吧。
荣道长慢慢往电梯的方向走,忽地,一只大手按在他肩上。
扭头一看,是俞浩瀚。
“俞师兄。”
俞浩瀚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微微皱眉,关切地问道:“小天,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荣道长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江辞无的名字,含糊地说:“没什么。”
“我、我就是在想事情。”
俞浩瀚笑了笑,没有追问下去。
他往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而问道:“你是去准备吃饭吗?”
荣道长点点头:“对。”
俞浩瀚追问:“就你一个人?”
“江道友他们呢?”
“就我一个人,”荣道长顿了顿,对他说,“江道友不怎么喜欢吃饭,宴道友他……可能是点了外卖,已经在吃了。”
“那就剩下小天一个人了啊,”俞浩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对他说,“走吧,和师兄一起去吃。”
“何师弟和李师弟等会儿就过来。”
荣道长点点头,跟着俞浩瀚走出酒店,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俞师兄,师父师伯他们怎么样了?”
俞浩瀚一边点菜一边笑道:“他们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呢,在陵安市待得怎么样?“
“挺好的,陆师伯对我很好,”荣道长喝了口水,捧着杯子,犹豫地问,“俞师兄,我下山这段时间,山上有发生什么事吗?”
俞浩瀚点了几个菜,把菜单放到一旁,思索片刻,缓缓地说:“的确发生了一件事大事。”
“你还记得王师叔的小徒弟许羽许师姐吗?”
荣道长点点头:“当然记得,许师姐出事了吗?”
虽然他和许师姐不太熟悉,但也不至于把人忘记。
“算吧,”俞浩瀚平静地说,“她破戒被王师叔当面看见,被赶下山了。”
荣道长一愣:“啊?”
“她怎么会破戒?”
俞浩瀚轻叹了口气:“在山下遇到了心仪的男人,春心萌动。”
听到这话,荣道长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他攥紧拳头,佯装淡定,不敢直视俞浩瀚,生怕对方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俞浩瀚瞥了他一眼,晃动水杯,低声道:“我倒觉得无可厚非。”
“啊?”荣道长呆呆地看着他。
俞浩瀚笑了笑,问道:“小天,你不觉得么?”
“全真道的清规戒律过于苛刻了,要我们恪守本心,修身养性不染外物,让我们出世,可没有入过世,谈什么出世。”
他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还是正一道潇洒自在。”
“两派相比,也没见得全真一道有多少优势。”
“全真道存天理灭人欲,可七情六欲是人的本性,人的本能,哪那么容易扼制。”
俞浩瀚的语气平淡,眼底的情绪却在剧烈翻涌。
荣道长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磕磕绊绊地问:“俞师兄,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俞浩瀚是他师伯的大弟子,师父和师伯平常交好,下面的弟子自然关系也很好。
在他印象里,俞师兄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
玄学天赋
高超、为人儒雅随和、恪守清微山规矩,奉公守法安分守己。
现在居然会觉得全真道的戒律有问题?
俞浩瀚低垂着眼睛,微微一笑:“可能是因为下山后见到了不少天资卓越的人,像是江道友那样,随性自然,让人羡慕。”
说到江辞无,荣道长的思绪断了断,不觉得俞浩瀚奇怪了。
他点了点头,应道:“江道友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俞浩瀚笑了笑,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吃饭。”
…………
酒店
江辞无洗完澡回到床上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
他靠在宴朝一怀里,闭着眼睛,享受宴朝一给他吹头发。
洗头洗澡很舒服,吹头发就很烦。
江辞无一直不喜欢吹,现在有人乐意帮他吹,自然乐得舒服。
温热的风从发梢吹到发根,拂过耳后颈侧,困意渐渐上涌。
忽地,微凉的触感覆在颈侧。
不是手指,是宴朝一的嘴唇,他甚至轻轻咬了口,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下他后颈的皮肉。
感受到宴朝一逐渐升温的呼吸,江辞无歪了歪脑袋,把他的头推开:“没吃饱去点外卖。”
宴朝一微微一顿,亲昵地贴着他的颈侧:“吃不下外面的东西。”
“还想吃你。”
江辞无扯了下唇角:“饿一饿就吃下了。”
宴朝一:“饿一饿也吃不下。”
他面不改色地说:“我宁缺毋滥。”
江辞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果断地吐出四个字:“那就饿着。”
他是真的没东西可以喂宴朝一了。
男人的尊严让他没法说出“不行”两个字。
他有些纳闷这家伙哪儿来那么多存货。
明明前两天交了那么多……
想着,江辞无看了眼宴朝一。
他上半身是裸着的,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他身上的黑色纹身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在流动,沿着肌肉线条在眼皮子底下勾人。
江辞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胸肌,随机动作顿住。
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抵抗不了诱惑。
他想了想,对宴朝一说:“闲得慌就去打扫厕所。”
“都被你弄脏了。”
宴朝一垂眸看他:“我的都在垃圾桶里。”
言下之意,弄脏厕所的都是你的东西。
江辞无当然知道,他理不直气也壮地解释:“你弄我,我弄脏了厕所,忽略过程,结果就是你弄脏了厕所。”
宴朝一沉默了会儿,点头道:“嗯,我弄脏了厕所。”
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
见江辞无是真的不想做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把江辞无的头发吹干后,套了件衣服,认命地走进洗手间,清洗墙上、地上的斑驳印渍。
江辞无在床上躺了会儿,没什么困意,起身开窗通风。
犹豫了会儿,给宴朝一点了个饭菜的外卖。
宴按摩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真的让人家饿肚子。
下单过了五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江辞无放下手机,有些诧异,这么快?
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不是外卖小哥,而是荣道长、何师弟和李师兄三人。
荣道长举了举手里的包装袋,眼巴巴地看着他:“江道友,这些是何师弟点的夜宵。”
“他说点多了,找你们一起吃。”
江辞无挑了下眉,瞥看何师弟。
何师弟脸上的伤口都涂了碘伏,白一块红一块,看起来有些搞笑。
他没有看江辞无的眼睛,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说:“对、对的……”
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辞无看他不说实话,懒懒地倚着门框,对他说:“不用,你们去找俞浩瀚吃。”
“我刚刚也点了外卖。”
“啊?”何师弟的喉咙还没好,发出鸭子般的叫声,他连忙看向身旁的李师兄。
李师兄正了正神色,开门见山地说:“江道友,实不相瞒,我们是为了符纸小人来的。”
“在壁神屋时,你说过,愿意亲自剪给我们看。”
听到这话,江辞无哦了声,侧身让他们进来,他的确是说过这话。
“进来吧。”
“随便坐。”
三人乖乖坐下。
江辞无从行李箱里翻出剪刀和黄裱纸,为了给他们演示,这一次剪符纸小人没有折叠黄裱纸、一次剪很多个,只准备剪一个。
“看着。”他提醒了一句,低垂着眸子,懒懒散散地开始剪。
先是双手双脚的小人轮廓,最后则是符纸小人肚子里的符字。
他虽然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剪小人的动作流畅几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对何师弟和李师兄来说,速度还是很快,令人眼花缭乱。
“好了。”江辞无放下剪刀和符纸小人,微抬下颌,示意他们自己看。
何师弟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符纸小人,从兜里拿出江辞无白天给他的符纸小人,将两张小人放在一起比较。
它们的外观不是一模一样的,小人的手脚边缘有着些许差别,但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何师弟伸手摸了摸两张纸扎小人,偏头看向李师兄。
李师兄盯着看了会儿,低声道:“有很微弱的灵气流动。”
和符箓画成后给人的感觉一样。
何师弟心底更震惊了,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符纸小人,又看了看桌边被剪下的黄裱纸碎料和剪刀。
一样一样的检查过去,完全没有看出任何符箓的痕迹。
黄裱纸就是普通的黄裱纸。
剪刀是在普通不过的红柄剪刀。
剪符纸小人的过程他也看得清清楚楚,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江辞无剪符纸小人全程没有用任何口诀、手决。
李师兄也很惊讶,但没有何师弟那么恍惚。
他思索片刻,迟疑地问:“江道友,你可以用我们带来的剪刀和黄纸再剪一遍么?”
“你这种术法,我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十分好奇。”
“如有冒犯,江道友直说就是了。”
江辞无看出他们师兄弟俩是真的好奇,又看了眼一旁的荣道长。
荣道长也眼巴巴
地盯着他,眼底尽是期待。
认识这么久了,荣道长没有追问过纸扎小人和符纸小人的缘由,江辞无本来以为他是不好奇,现在看来是好奇,但不好意思问。
看在小荣道长的面子上,江辞无想了想,对李师兄说:“你们买了我的剪出来的符纸小人,那就不冒犯。”
李师兄连忙应道:“买,我会买。”
说完,他立马拿出钱包,递给江辞无一千现金。
江辞无收了钱,问他要剪刀和黄裱纸。
李师兄从兜里掏出几张黄裱纸和一把小巧的金色剪刀,显然是有备而来。
江辞无接过,当着他们的面,又放慢动作,一步一步地剪下去。
等他这一次剪完,何师弟和李师兄又检查了一遍符纸小人。
心底的疑虑更深了,黄裱纸和剪刀都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剪出来的符纸小人和之前的一样。
难不成真的如江道友所说,他亲手剪出来的就是符纸小人?
李师兄想了会儿,试探地问:“江道友,我们可以自己动手试一下吗?”
“你们随意。”江辞无把剪刀还给他们。
何师弟脸上有伤,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挤出一个小荣,用破铜锣嗓子说:“谢谢。”
见江辞无这么坦然,不把他们当外人,李师兄有点不好意思了,又说:“江道友,如果你有什么疑虑问题,只要不涉及清微山不允许外传的,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江辞无想了想,好奇地问:“你们全真道不允许结婚,哪儿来的弟子?”
李师兄实话实说:“我们大多数都是孤儿,被师父或者师伯收养长大,还有一部分师兄弟是慕名上山求学的。”
江辞无哦了声,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师兄弟三人剪符纸小人。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有人剪出来一个完整的符纸小人。
荣道长的手艺好一些,剪出了半个符字,李师兄和何师弟两人根本剪不出来。
何师弟咋舌道:“我怎么觉得剪这个比画符还难啊。”
荣道长看着自己手里的半个符纸小人,犹豫地凑到江辞无耳边,小声问:“江道友,你说我这个算是纸扎小人吗?”
没有符字的符纸小人,就是纸扎小人。
江辞无笑了笑,对他说:“你这个是纸人。”
荣道长沉默了,他还是知道纸人和纸扎小人、符纸小人的区别的。
忽地,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宴朝一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块毛巾,身上的衣服沾着些许水渍,手里还提着袋垃圾袋。
荣道长愣了下:“宴道友,你刚才一直在厕所吗?”
宴朝一嗯了声,面不改色地说:“洗厕所。”
荣道长:“???”
李师兄:“???”
何师弟:“???”
宴朝一偏了偏头,看向江辞无:“洗好了,要检查么?”
江辞无懒洋洋地说:“不用,麻烦。”
清微山师兄弟三人惊了,居然是江道友让宴道友洗厕所?
荣道长看着宴朝一舒展开来的眉眼,心想,宴道友和江道友真恩爱啊。
李师兄和何师弟看着宴朝一挺拔的身材和纹身,心想,江道友居然能让宴道友这种人心甘情愿地去洗厕所,果真深藏不漏啊。
宴朝一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抬脚走到江辞无身旁。
荣道长等人又试着剪了好一会儿,直到江辞无的外卖到了,都没有人能剪出一个完整的符纸小人。
江辞无看着一桌子纸屑,对他们说:“别剪了,先吃。”
“想剪的话,吃完再回你们自己房间慢慢剪。”
三人齐齐点了点头。
江辞无点的外卖是饭菜,荣道长带来的夜宵,大概是为了迎合江辞无的口味,点的是粥。
江辞无没有食欲,懒散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
何师弟脸上有伤,一吃东西就扯到伤口,只能呲牙咧嘴地吃。
江辞无多看了他几眼,怎么看
都觉得何师弟脸上带着点灰,一副倒霉相。
想着,他又看了眼李师兄,李师兄也一样,给人一种灰扑扑的感觉。
小荣道长则和他们不同,看起来白嫩干净。
江辞无屈了屈手指,漫不经心地叩着桌面,问道:“小荣道长,你们学过看面相么?”
荣道长点头:“学过一点。”
江辞无随口问:“能看出最近的运势么?”
荣道长迟疑地说:“或许可以。”
“江道友,你需要我看谁的面相吗?”
“就随便问问,”江辞无眨了下眼,笑道,“你看看我们这桌人,谁最近会倒霉?”
荣道长愣了下,四张脸逐一地看过去,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人会倒霉。”
江辞无挑了挑眉,看向何师弟和李师兄。
他们师兄弟俩也看了一圈,得出和荣道长同款答案:“没有人会倒霉,印堂明亮,看起来气运都很好。”
荣道长看向江辞无,追问道:“江道友,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是看出了什么吗?”
江辞无摇头:“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我没有学过看相算命。”
想着,他又看了看何师弟和李师兄的脸,心想,他们师兄弟俩可能就是白天因为受了伤?或者没有休息好?
吃完夜宵,荣道长等师兄弟三人带着两袋垃圾离开。
关门声响起。
宴朝一偏头看向江辞无,直截了当地问:“你在那两个人脸上看出了什么?”
江辞无掀了掀眼皮,知道他没有荣道长那么好糊弄,没有隐瞒,缓缓说:“我就是觉得小何和小李看起来有点倒霉相。”
“你看出来了么?”
宴朝一摇头,实话实说:“他们的面相上没有显露。”
江辞无懒懒地往后一靠,看着桌上的黄裱纸和符纸小人:“我就是随便说说。”
宴朝一看着他苍□□致的侧脸,半晌,低声道:“说不定之后他们真的要倒霉。”
江辞无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还在想符纸的小人。
他以前只和江老头混在一起,江老头不觉得他剪得纸扎小人有什么问题,说他体质特殊,是天生的纸扎匠,不需要竹、木等骨架,只需要用纸片就能化形。
可今天小何小李两人都为了这纸扎小人亲自找上门了。
他演示了那么多遍,他们都还觉得是与符箓相关,完全没有往他香火店老板的身份上联想,完全没有想过与纸扎人有关。
江辞无有些疑惑,到底是小何小李思维过于死板,不懂变通?
还是他这剪纸技术与纸扎本源不同,以至于他们根本看不出来?
正想着,宴朝一走到他面前,紧紧地看着他:“在想什么?”
江辞无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符纸小人:“想这个。”
宴朝一对他的体质出乎意料的了解……
他拿起符纸小人,试探地抛出一个问题:“你说,如果我给纸人点上眼睛,会发生什么事?”
纸匠们在做纸扎人的时候,有个不成文的诡异规矩,就是纸扎人绝对不能画
上眼睛。
画龙点睛,假如纸扎匠给纸扎人画上眼睛,纸扎人就会被赋予灵气。
据江老头所说,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具体怎么个不吉利法,他没有详细解释。
江辞无一直以来也没试过,他可不想倒霉。
宴朝一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和平常一样。
他思索片刻,慢慢地说:“如果你给纸人点上眼睛……”
江辞无看着他。
宴朝一:“那么它就会多一双眼睛。”
江辞无:“???”
宴朝一静静地和他对视,丝毫不觉得刚才说的废话有什么问题。
江辞无沉默了会儿,追问道:“别的呢?”
宴朝一顿了顿,迟疑地说:“你还可以卖得更贵一点,多赚一点钱。”
江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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