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无愣了会儿,  对上宴朝一坦荡荡的眼神,怀疑是自己的思想有点不健康。

    他试探地问:“做什么?”

    宴朝一微垂着眸子,淡然地说:“做\\爱。”

    江辞无:“???”

    看来不是他的思想不健康,  是宴朝一的思想不健康。

    他一脸难以置信,  没反应过来怎么就突然到做|爱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江辞无飞快地回忆了一遍细节,从大堂到上楼,他们俩没有说过话。

    就是单纯地走进了一个房间而已。

    可他们俩不是天天呆在一起么?!

    ???

    宴朝一看着他懵逼的模样,怀疑做|爱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否则江辞无怎么迟迟没有回应?

    思索片刻,他说了几个不会被误会的词:“性|行为、性|交、同房、上床、嘿咻。”

    江辞无看着宴朝一顶着张淡漠俊美的脸,  平静地吐出“嘿咻”两个字,更沉默了。

    半晌,  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

    这下轮到宴朝一疑惑了,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江辞无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突然就要做|爱了?”

    宴朝一半阖着眸子,  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目前不打算和我谈恋爱,也不想和我结婚。”

    江辞无愣了会儿,有点明白他的思路:“所以你想和我当炮友?”

    宴朝一抿着唇,纠正他的措辞:“我们可以先从炮友做起。”

    炮友,顾名思义,  只打炮,  不谈情。

    既能纾解生理需求,又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江辞无可耻地心动了。

    但理智告诉他,一旦跨过了普通朋友这条线,事态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

    江辞无屈了屈手指,陷入天人交战。

    宴朝一等了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答,  便把行李箱推到一旁,  抬手开始脱外套。

    脱掉风衣,  内里只剩下一件纯黑的修身羊绒衫,清晰地勾勒出他胸口、手臂的肌肉线条。

    江辞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

    下一秒,宴朝一卷起袖子,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在灯光和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更白了,手臂隐约露出了一部分黑色的纹身,黑与白的交织变得暧昧朦胧起来。

    江辞无更挪不开眼了。

    他几乎都能想象出宴朝一赤|裸着上半身的情形,汗水从额角划落,拂过他胸口的纹身,留下暧昧的水渍,神秘诡谲的纹身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像是活过来似的。

    □□。

    这是□□……

    江辞无喉头微动,艰难地挪开视线。

    他快步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喝了半瓶,终于压下了心底的躁动。

    一扭头,只见宴朝一直勾勾的看着他:“做吗?”

    他语气格外平静,仿佛只是在问江辞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饭。

    “后天比赛,今天做了,明天正好可以休息一天。”

    这算盘打得很好。

    江辞无心跳都漏了一拍,紧接着心率加快。

    他内心挣扎片刻,立马灌下剩下半瓶冰水,平复心情,对宴朝一说:“不做!”

    宴朝一怔了怔,眉心微皱:“为什么?”

    “我脱衣服的时候,你明明看起来很喜欢。”

    江辞无:“……”

    宴朝一想了想,补充了句:“我还能继续脱。”

    “……”

    江辞无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空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咬牙道:“不用。”

    “我不想做。”

    宴朝一抿了抿唇,捕捉到了关键词——想。

    江辞无对他的身体很满意。

    不想,也就是说思想上,江辞无不愿意和他做。

    什么原因影响了江辞无的思想?

    需要的润|滑、避/孕/套等道具,酒店都有备齐。

    技术方面,他阅片无数,至少理论满分。

    宴朝一认真思索片刻,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姓荣的道士说等会儿要来。

    做到一半被迫终止不利于身心健康。

    “我知道了。”他对江辞无说。

    江辞无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东西,听到这句话,理所当然地认为宴朝一听懂了他的拒绝、接受了他的拒绝。

    他松了口气,看了眼不远处能容纳三个大男人睡觉的大床,立马联系荣道长。

    【江辞无:小荣道长,你的房间是标间还是大床房?】

    【荣道长:是大床房。】

    【荣道长:怎么了吗?】

    【江辞无:没什么。】

    如果小荣道长的房间是标间,他们还能换一换。

    他转而拿起酒店的座机,拨通前台电话:“你好,酒店还有标间吗?”

    前台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没有标间了。”

    江辞无:“还有其他套房吗?”

    前台:“先生想要什么类型的呢?”

    江辞无:“有总统套房么?”

    前台顿了顿,对他说:“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没有这种套房呢。”

    江辞无:“……”

    他沉默片刻,又问:“还有空房么?”

    和宴朝一一人一间也不是不可以。

    “稍等哦,”电话那端响起鼠标点击的声音,片刻后,前台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先生,没有其他空房了。”

    “请问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没有。”江辞无面无表情地挂掉电话。

    一偏头,发现宴朝一在偷听。

    他神情不变,淡定地坐到椅子上,心想,既然已经说开了,分床分房睡避嫌也挺正常。

    宴朝一看着他,心想,都在考虑做完弄脏床得换一张的事情了。

    不愧是江辞无。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挪开目光。

    江辞无怕自己夜里把持不住,点开手机软件,开始看附近的酒店。

    五海市是个小城市,市区好一点的酒店就三四家。

    江辞无点进去一看,酒店全住满了。

    唯一有空房的酒店在郊区,坐车单程要近一个小时。

    太麻烦了。

    他指尖顿住,只好暂时和宴朝一同床共枕了。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荣道长的声音:“江道友,你们收拾好了吗?”

    江辞无应了声,走过去开门。

    荣道长站在门口,朝他笑了笑:“要先去吃晚饭吗?”

    “酒店会提供我们的一日三餐。”

    江辞无立马点头,他虽然没有食欲,但更不想和宴朝一在大床房内孤男寡男。

    “走吧。”

    酒店餐厅在二楼,提供的是自助餐。

    一进餐厅,就看到各种颜色款式的道袍,这个点来吃饭的几乎都是参加玄学比赛的道士,都在互相寒暄:

    “陈道友,好久不见。”

    “王道友!”

    “李道长,令堂近年来身体怎么样了?”

    “这次比赛的怪病你有头绪吗?”

    …………

    江辞无只拿了橙汁和沙拉,坐下后,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会儿周围的道士,看大多数道士都是激动兴奋的模样,随口问:“玄学比赛很重要么?”

    荣道长点点头,解释道:“玄学比赛以前是五年一届,不仅奖励丰厚,而且每一届都会选拔出优秀的人才,道协会长还会亲自传授培养他们道术,对每个道士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不过因为三十年的那场玄学比赛,和圣蛊教对上了,道协及各道观死伤惨重,玄学比赛就停了,直到现在。”

    江辞无点了点头,又问:“比赛的流程是什么?”

    荣道长愣了下:“江道友你没有收到文件吗?”

    江辞无疑惑:“什么文件?”

    荣道长:“就是关于玄学比赛的文件,统一发到个人信息填的邮箱的。”

    江辞无哦了一声:“我没看邮箱。”

    现在都是用微信、短信电话等等联系,他已经几百年没有点开过邮箱了。

    他划了划屏幕,微光亮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他之前看过的酒店软件。

    刚才忘记关了。

    还没来得及切软件,他就感受到了宴朝一的视线,落在屏幕上。

    “无房源”三个字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

    江辞无没有看宴朝一的表情,假装淡定地关掉软件。

    下一秒,宴朝一偏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用这么麻烦。”

    他应该刚喝了橙汁,唇齿之间有股水果的甜香。

    江辞无恍了恍神,微凉的呼吸拂在颈侧,难以言喻的痒意仿佛渗进了皮肤,钻进了心底。

    “我会注意的。”宴朝一又说。

    江辞无回过神,以为宴朝一的意思是睡觉的时候会注意不碰到他。

    他收敛思绪,镇定自若地说:“那就好。”

    宴朝一嗯了声,心想,他会注意不弄脏床单的。

    江辞无喝了口冰橙汁压压惊,点开邮箱,下载道协的文件。

    【玄学比赛[南区]——五海市】

    一年来,五海市各镇频频有人生怪病,眼睛、肚子、四肢等等身体各处都有,病情为剧烈疼痛、难以忍受,并无外伤,医院检查无病。

    祝各位道友能早日找出病因,治愈众多病人。

    病人们的信息如下显示。

    江辞无往下划了划,除了简单的前情提要,大部分都是病人的个人信息、病情、得病的时间等等,有三十多个人。

    另一份文件则是一年来关于怪病的各种新闻。

    他粗粗一看,大多数病人都是西海镇的居民。

    江辞无挑了挑眉,西海镇。

    不就是壁神屋所在的地点么。

    他随口问荣道长:“假如我们解决了问题,道协怎么确定是我们亲自做的?”

    又没有直播、监控等证据。

    荣道长:“陆师伯说等解决后,会让每个小队各个成员都复盘。”

    “裁判会根据复盘情况的打分。”

    江辞无好奇地问:“谁打分?”

    “各大观的观主,”荣道长想了想,对他说,“我们在南区,应该是陆师伯、无量观巫观主,太清观赵观主、青阳观李观主。”

    江辞无记得巫观主等人,在灵安观见过的那帮老头。

    “啊对了,还有……”荣道长顿了顿,睁大眼睛,惊呼道,“祝会长?!”

    不止是他,在场的其他道士都变得更激动了。

    江辞无偏过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祝会长出现在餐厅门口。

    祝会长笑道:“我路过这里,想到这家酒店是道协定的,就进来看看大家。”

    这话听起来像对在场所有道士说的,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江辞无。

    她扫视一圈,笑了笑,又说:“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不用在意我。”

    “我等会儿就去机场。”

    说完,她迈进餐厅,径直走到江辞无身边,和颜悦色地说:“小江道友。”

    江辞无朝她点了点头,觉得她温柔的嗓音有点耳熟,好像最近在哪儿听见过上似的。

    而且祝会长的眼神到语气,都比之前在灵安观见到的时候友好。

    正想着,祝会长又说:“小江道友,说起来我们俩还没有加微信。”

    江辞无哦了声,和她互加了微信,直接备注了祝会长三个字。

    大概是看见了他的备注,祝会长突然开口道:“小江道友,祝会长三个未免太陌生了。”

    “不如备注祝姨吧。”

    江辞无愣了下,奇怪地看向她。

    祝会长把手机放到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手机,让他看自己的备注。

    【江辞无——小江】

    没有道友两个字。

    她笑道:“以后直接喊我祝姨就行了,我也就叫你小江了。”

    对江辞无来说,祝会长的确是阿姨辈的人物,他倒不介意称呼和备注,索性按着她的要求备注了祝姨。

    “祝会、祝姨还有什么事吗?”江辞无问。

    听到这称呼,祝英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应道:“没什么事。”

    “你们好好休息,”她顿了顿,看着江辞无身上单薄卫衣,提醒道,“入冬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小心感冒。”

    江辞无敷衍地点了下头。

    祝英看了眼时间,笑道:“时间不多了,我先去机场。”

    “过段时间再见。”

    “小江你们加油。”

    江辞无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祝会长这副样子,像是特地过来和他加微信、打招呼。

    他看向宴朝一和荣道长,迟疑地问:“最近有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

    荣道长想了想,茫然地摇摇头:“没发生什么事啊。”

    江辞无单手支着下巴:“祝会长对我的态度变奇怪了。”

    荣道长更茫然了:“祝会长以前对你不是这种态度吗?”

    江辞无:“不是。”

    以前就是普通的道协会长的态度,现在有点像……端起了长辈的架子。

    荣道长对人情世故并不了解,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对他说:“大概是因为江道友你厉害吧!”

    “祝会长欣赏你很正常。”

    祝会长一离开,餐厅内道士们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江辞无这一桌人身上,低声谈论着他们和祝会长的关系。

    “他们是谁?”

    “李道友你认识吗?”

    “不认识,没穿道袍,看起来不像是道士。”

    “是普通客人吗?所以祝会长特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那个病弱的小白脸看起来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儿看见过。”

    “是明星么?”

    …………

    江辞无和宴朝一对这种议论都不在意,玩手机的玩手机,吃饭的吃饭。

    荣道长听着别人的谈论,吃不下饭也做不住,忍不住对隔壁桌的两个道士说:“江道友和宴道友都是这次玄学比赛的参赛者!”

    “他们很厉害!”

    两个道士悻悻地闭嘴,端起盘子离开了。

    他们一走,三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男人坐到了这桌,其中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男人笑问:“哦?”

    “多厉害?比小天你还厉害么?”

    “当然——”荣道长抬头,看到来人后,语调猛地拔高,激动地说,“俞师兄?!”

    “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他喊作俞师兄的男人笑了笑:“师父让我来南区参赛,顺便看看你怎么样了。”

    荣道长脸颊微红,扭捏地说:“我很好,我已经成年了,我是大人。”

    “不用你们看。”

    说完,他连忙对江辞无说:“江道友,这位是俞浩瀚俞师兄。”

    “他们是……”荣道长看向俞浩瀚身旁另外两个穿着清微山道袍的道士,不认识,是新的师兄弟么?

    他犹豫了会儿,索性介绍道:“他们是我在清微山的师兄弟。”

    “这是我在陵安市认识的江道友和宴朝一,我们三人这次是一队的。”

    江辞无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俞浩瀚看着他,笑道:“江道友,久仰大名。”

    江辞无还没说什么,站在俞浩瀚背后的矮个道士小声问:“他是谁啊?”

    “俞师兄你认识吗?”

    “我认识江道友,江道友应该不认识我,”俞浩瀚笑了笑,解释道,“江道友最近在网上声名鹊起。”

    矮个道士愣了会儿,看着江辞无啊了一声:“你就是那个江老板?!”

    “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荣道长看了眼矮个道士,为江辞无正名:“江道友很厉害的。”

    “帮了道协很多忙,陆达和宣弘壮都是他抓到的。”

    矮个道士愣住了:“真的假的啊?”

    荣道长疑惑:“你们不知道吗?”

    俞浩瀚笑了笑,点头:“的确不清楚,师父师伯没有说过这事。”

    “江道友最近的事,还是下山后听人谈起才知道的。”

    关于宣弘壮和陆达的抓捕消息,陵安警方当时没有点名道姓说是江辞无,网络的热度又是一阵一阵的,俞浩瀚是真的不清楚。

    他深深地看了眼江辞无,问荣道长:“小天,我以为你会和灵安观的道长们一队,怎么和江道友一队了?”

    “是陆观主要求的么?”

    荣道长摇摇头,实话实说:“是祝会长要求的。”

    俞浩瀚愣了下:“祝会长?”

    江辞无也微微一怔,他也以为是陆观主要求的。

    没想到居然是祝会长。

    荣道长点头,没有说出真正原因,而是含糊地说:“我和江道友合作过好几次了,比较熟悉。”

    怕被追问下去露馅,他又连忙说起江辞无在陵安市的种种事迹。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止是俞浩瀚等人,餐厅的其他道士都听见了,放慢吃饭的速度,频频偷看江辞无。

    因为俞浩瀚等人,江辞无和宴朝一回房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了。

    宴朝一说过会注意,江辞无回到房间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

    洗完澡,就直接躺到床上,开始仔细看道协附件发过来的新闻。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内响起了“咔哒”一声。

    洗手间门开了,沐浴露的香味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令人有些心神不定。

    江辞无忍不住撩起眼皮,看到宴朝一后,目光一顿。

    他赤/裸着上半身,黑色的纹路从脖颈断断续续蔓延至胸口,腰间黑色的线条蜿蜒向下,被浴巾遮掩,半遮半掩,看起来更性感了。

    宴朝一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到床边。

    随着他越来越靠近,江辞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莫名地有些口干舌燥。

    宴朝一抬手将前额的碎发往后捋,露出凌厉俊美的眉眼。

    他缓缓俯身,垂眸看着江辞无:“现在可以了吗?”

    江辞无茫然:“可以什么?”

    宴朝一:“做|爱。”

    江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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