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冀望城终于到了开工动土的日子,要知道在短时间内修建出三百多人要住的房子可不是件轻松事,叶瑜更是感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建完成。

    叶瑜在心里算了算,然后有些咂舌,他们估计要新建八、九十间房子,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现在修建的房子形制都很简单,  最多就两三个屋子,除了住人的屋子以外,  还有一间灶房,  至于茅房却不是每户都有,  而是公共的,位于正中间,位置方便,而且面积比较大,一次性能容纳五个人一起进去,不过这只是刚开始,  等忙过一段时间,  就可以开始扩建了,  像是地窖,  柴房之类的就可以慢慢往上加。

    让叶瑜有些遗憾的是,没人选择用地暖,  全都用的火炕取暖,  虽然如今的天气已经用不上取暖了,但还是得给今年冬天做准备。

    不过火炕制作起来到底还是比地暖容易,按照常理来说,他们还是修建火炕会比较好。

    叶父没参与到修建房子里,  他正带着人准备开荒呢。

    荒地自然是不少,尤其是冀望城的正门和后门,两边各有一片荒地,面积很大,要是能全部都开垦出来,已经足够分给后来落户在城里的人,甚至还有剩余,这样一来秋天收获时,公中的粮食也会相应增加。

    然而就算他们发明出来了许多增加开荒效率的农具,但开荒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是清理杂草,杂草分为两种,若是那种枯黄的野草还好说,只需要用锄头连带着草根一起刨出来就行了,但是砍树遗留下来的树桩和树根就很麻烦,需要用锯子给锯掉,还得刨出根来。

    叶父顶着三月份略有些寒意的空气看着众人热火朝天的在荒地里开始除草,他们必须在四月前把荒地给开垦完毕,因为四月就是春耕的时候,得赶在那之前把活干完。

    这时叶瑜想了想,提议道:“绕着荒地用火烧一下吧,尤其是东山脚下,我瞧着树林又蔓延过线了,咱们得收拾收拾,不然以后开完荒,又是做白工。”

    叶忠赞同他,“可不是,还得在周围插上篱笆,防止小动物跑进来霍霍粮食。”

    听到他俩的话,叶父颔首道:“回头先做出个防火带出来再说。”

    要不然弄出个山火就不好了。

    负责处理防火一事的是叶忠,他带着城卫兵在东山下将裸露在地表的树木全都砍掉,枯枝留下来当柴禾,而野草倒是不用专门□□,只需要用火烧一遍就行了,烧完的草木灰还是一种很好用的肥料,收集起来撒在开荒完的田地里,可以增加肥力。

    有一句诗是这么说的,“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而在天灾后这样的情况便更加严重,野草的生长快得令人吃惊,只是几天没除草,田里就长了一堆,挤挤挨挨的,还不能忽视它们,要不然就会占据田里的位置和肥力,导致粮食减产。

    等除完草他们还不能放松,接下来就是平整土地。

    主要就是把高处的土挖出来,用担子抬到低处填起来,让两个地方变得平整,然后堆出田埂,要知道需要车水灌田,就必须先做好田埂,它的用途还包括供人行走和种植作物,所以很重要。

    弄好田埂就开始堆肥,多是用的粪便,效果先不说如何,那个味是真难闻。

    叶瑜只去过一次就被臭的够呛,原本他想的是忍一忍,等习惯了就好,但还没等他习惯,他就被叶父派回去处理农具了。

    他们不会在田里种植水稻,大概率是小麦和高粱,或者苞米红薯之类的。

    开荒的最后一步便是深耕土地,要把埋在最下面的大块土壤敲碎,还得将石头挑出来,否则会把种子硌坏。

    如今才三月,其实外边还是很冷,因此他们干活的时候热闹归热闹,却常感寒意满身,不过这段时间里由公中出物资,给开荒的人准备了热汤热茶,这倒是件好事,至少提高了效率。

    他们四月底才将将把所有荒地都开垦完,刚好赶上春耕的小尾巴,要说今年跟往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种的粮食种类不同,他们能吃饱之后的目标就是吃得好,因此冀望城大部分的田地上都种了小麦,连高粱也种得少了,豆子的数量倒是多了些,主要因为豆制品颇受欢迎,像是豆腐和豆浆,喜欢的人就不少。

    叶瑜家依旧是多种了几亩地的水稻,今年也有几户人家像他们一样开始种植水稻,虽然种的不多,但好歹算是开了个头,想来日后种水稻的人家会越来越多。

    今年春耕时各种新打造的铁质农具立了大功,特别是水轮三事,在灌溉上帮了很大的忙,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

    春耕的时候他们还顺带过了个端午节,叶母将叶瑜和褚绪风上山采来的艾草挂在门上,然后又把各种香药收拾好包在香囊里,包括雄黄和苍术在内,香囊是浅浅的青色,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就是纯色的,但下面挂着红色的穗子,显得格外漂亮。

    这些香囊佩戴在身上可以预防蛇虫鼠蚁,但是太小,悬挂在屋子里驱虫的效果不太好,因此叶母选择了另外的方式,那就是扫五毒。

    民谣说:“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

    五月被视为“毒月”、“恶月”,因为一步入五月,雨水渐渐增多,湿润的空气会滋生病毒和细菌,导致人很容易染上疫病。

    与此同时五毒滋生,所谓五毒指的就是蛇、蝎、蜈蚣、壁虎、蟾蜍这五种动物,但壁虎其实是没有毒的,叶瑜深深怀疑只是因为它长得丑,所以人们才将其也归于毒物之中。

    说远了,先仔细说说扫五毒吧,其实也就是用绑了红线的工具清理卫生,相当于半年一次的大扫除。(一次在春节前,一次就在端午节,刚好是半年。)

    叶瑜家里今年把所有家具都仔细清理了一遍,尤其是各种旮旯角,有可能藏着蛇虫鼠蚁的地方都叫他们给挪开扫了扫。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在杂物房柜子底下看到一窝老鼠,当时清理那里的是叶瑜自己,那窝老鼠足有七八只,其中有两只大的,剩下都是刚出生小小一只,毛都没长出来,肉粉色的挤在一起看得人直犯恶心。

    那窝老鼠映入叶瑜眼帘的时候,他手里的扫帚差点掉在地上,主要是两只大老鼠长得十分丑陋,并且个头儿还不小,嘴里的门牙显得满是戾气。

    好在青团和黑豆跟在他身边,在两只大老鼠露出攻击姿态时便先下手为强,三两下就咬死了它们,甚至还跟平常接受猎犬训练时一样,叼着猎物的尸体跑到叶瑜身前,把两只血淋淋的老鼠吐在地上,然后摇着尾巴看他,一副想要夸奖的样子。

    叶瑜也没拒绝,上手挨个拍拍它俩,“好孩子。”

    等褚绪风听到动静进来,就看到叶瑜正探头往老鼠洞里看,同时地上还有两只血呼啦擦的大老鼠。

    “别离那么近。”褚绪风把他从老鼠洞边上拉过来。

    叶瑜顺着力道过去,见他爹娘也过来了,就庆幸地说:“幸好咱们大扫除了,要不然等小老鼠长成,家里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

    要知道老鼠不止会偷吃家里的粮食,还携带有病菌和寄生虫,一个不小心就会传染给人。

    叶母说:“杂物房上次清理还是过年那阵儿,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怎么注意。”

    不过她也有些纳闷,“家里的粮食没丢啊,老鼠总不能进到地窖里面偷吃吧。”

    叶瑜听到这话倒是反应过来,“我记得杂物房里还放着些没吃完的豆饼,是去年给羊吃的,只是一直没吃完就先搁着了。”

    叶母想了好一会才想到他们把豆饼放在哪里,她过去瞧了一眼,果然在豆饼的边上看到老鼠的牙印。

    既然如此她就放心了,叶母戴着手套把这些豆饼和死去的老鼠都给扔到茅坑里,它们接下来会慢慢分解,化作养料堆肥田地,主要是老鼠身上携带着病菌和寄生虫,叶瑜宁愿吃蛇肉都不愿意吃老鼠肉,原本叶母提议给青团和黑豆吃,但他没同意。

    因为遇见这一处老鼠洞,所以他们继续清理时就格外认真,好在家里再没有其他小动物出没。

    趁着白日里阳光猛烈,叶瑜还把所有被子和枕头都抱出来放在草垫上开始晾晒,等到晚上再收回去。

    扫五毒一直持续到傍晚,然后叶母开始洗手包粽子。

    粽叶用的是竹叶,并不是今年新长出来的,而是前两年用过的,但是依旧很坚韧,没有丝毫破损,只是因为时间久微微变黄,瞧着不太好看。

    竹叶粽子蒸好后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这让叶瑜一想到就不禁舔舔嘴角。

    叶母这次准备了两种馅料,一种是红枣馅的,一种是鸭蛋的咸蛋黄馅的,前者用的是干红枣,去了核,蘸白糖很好吃,后者就是咸粽子了,他们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如何。

    叶瑜很快就搬了板凳坐在院子里包粽子,粽叶摊平在他手里卷成圆锥,紧接着往尖角处填入糯米,再放进去红枣,有的粽叶大一些,就能包两个红枣,正常的就是一个红枣,最后他再用糯米填满剩下的空处。

    系粽子的绳子用的是红线和白线,红线绑的是红枣粽子,白线绑的是咸蛋黄粽子,分作两盘,便是一目了然。

    包到最后甚至还有一些多余的粽叶和糯米,只是没有红枣和咸蛋黄了,叶母索性就全部包成了白粽子,以后可以直接蘸白糖吃。

    粽子蒸好后冒着热气,剥开粽叶就有晶莹剔透的糯米露出来,蜜糖般的红枣肉将糯米染成漂亮的枫糖色,叶瑜在碗里撒了些白糖,然后开始蘸着吃,味道确实很好,糯米粘乎乎糯叽叽,一咬下去满嘴香甜,红枣是被阳光晒干的,甜度很高,再加上白糖,就很有一种属于糖分充足带来的满足感。

    咸蛋黄粽子则不一样,甜咸相间,因此更加适口,咸蛋黄的油浸润到糯米上,使得口感细腻。

    今天青团和黑豆立了大功,但它俩不能吃糯米,所以叶母晚上特地煮了两根棒骨额外奖励它们。

    家里所有人都坐在院子里吃得高兴,五月温和的晚风吹过,叶瑜眼前全是闪耀的星子。

    晚上睡觉时,他躺在满是太阳味道的被窝里深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全身都舒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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