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褚将军手下的牧羊人就骑马赶着羊群过来了,  人数不少,同样的羊群的数量也很多,一群人进到冀望城里之后,  羊群的咩咩声便不绝于耳,  好在它们所处的地方离内城较远,因此还不算吵闹,顶多就是离得近的人有几分怨言,  不过褚将军深通人性,  很快就吩咐大管家送了一些礼到那几户人家里。

    礼物中包括糍粑和羊肉在内都是能填饱肚子的吃食,这使得那些人都很满意,  对吵闹一事再无怨言,更有甚者还送了些回礼,是褚家军人人都需要的木炭,主要是因为他们住在幄帐里,就算幕帘被压得严严实实,  那室内温度也不高,这时候升起来的炭火就尤为重要了。

    用木头烧出来的木炭和深埋在地下的煤炭都是他们常见的取暖物,而这两者中用在屋子里的却大多是前者,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燃烧不充分产生的一氧化碳浓度不同,比起煤炭来说木炭更安全一些,只要不把窗户关严实,  稍微露出一个缝隙就行了。

    当然了,  煤炭也有它自己的用处,燃烧释放出来的热量更高,因此适合在各种工业作坊里使用,等日后天气暖和起来,冀望城的作坊估计就要全力开工了,  水泥、砖窑和烧陶都很急需。

    不过这些事宜都是叶父他们在考虑的,叶瑜倒是不用操心那么多,他最近除了看书,就是照顾两只狗崽。

    像是现在,他就端着一食盆的羊奶放在青团和黑豆面前,看着它们迫不及待地开始舔舐,只见盆里的羊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取而代之的是沾在它俩下巴和胡须上的奶液。

    叶瑜挨个拍拍它们的头,“好孩子。”

    叶母略惆怅地说:“我最近老是想起小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团和黑豆的性子有些像它。”

    叶瑜听到小米便敛起笑容,“回头带着它俩去见见小米,咱们也该去上柱香。”

    “是这个理。”叶母应一声。

    接下来叶瑜又撸了两下狗,见它们都喝完羊奶了便收回手,把食盆端走洗干净。

    过了一会儿,褚绪风就过来了,他是来邀请叶父和叶母到家里吃饭的。

    听到这番邀请他俩都愣了下,对视一眼才问道:“褚将军可是在冀望城里住的不好?”

    褚绪风摆摆手,否决道:“这是哪里的话,只是为了感谢叶叔叶婶你们罢了。”

    叶母想了想回答:“好,我们一定按时赴宴。”

    叶瑜在送褚绪风离开的时候眉头微皱,关于这次宴席他心里有数,按照他俩商量得出的结论,他们之间的事肯定是越早坦白越好。

    而且估计褚将军已经知道了,想到这里叶瑜就问道:“褚将军知道吗?”

    褚绪风帮他整理一下歪斜的围巾,听到问话后回答:“嗯。他没意见,这次也是他先提出请叶叔叶婶吃饭,将这事坦白。”

    叶瑜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犹豫道:“也不知道我们该不该这么做。”

    “叶叔叶婶恐怕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褚绪风的拇指在他脸颊上摩挲着。

    他们都是极敏锐的,再加上他俩相处几乎就没有收敛过,稍微注意些的人就能察觉到。

    叶瑜也知道这一点,他叹口气,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那就到时再说。”

    褚绪风又安抚了下他,“你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

    叶瑜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很神奇的竟然平静了几分。

    下午叶父和叶母收拾完就按时带着叶瑜过去赴宴,菜色十分丰富,有许多还是叶瑜他们从没见过的,像一整只的烤全羊,拔丝奶豆腐之类的,汤倒是只有一道全羊汤,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羊杂碎汤,不过也足够了,主要材料是羊肚、羊肝、羊肺等羊下水,里面还有羊骨头,经过处理之后一点膻味都没有,味道只剩鲜醇。

    褚将军边吃饭边给他们讲故事,大多是靖边城天灾后经历过的事,叶父他们听得是津津有味。

    吃到一半叶母突然抬眸环顾四周,却没看见褚绪风,她立刻纳闷地问:“绪哥儿呢?”

    褚将军喝汤的手顿了下,“他一会就来。”

    他话音刚落,褚绪风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叶父见此招呼道:“快过来吃饭,你再不来桌上饭都凉了。”

    褚绪风却没听他的,反而是上前两步一撩衣摆跪在他俩面前,瞬间惊得叶父站起身来,连忙伸手扶他,颇有些手足无措地说:“这是怎么了?”

    叶母也说:“好孩子快起来,有事咱们慢慢说。”

    褚将军却阻止了他们,“让他跟你们解释完再说。”

    叶父刚想说话,就看到叶瑜也从桌子上下来,同样跪在地上,就在褚绪风旁边。

    “你们这是?”他明显是愣住了,但是在怔愣中却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意思在。

    褚绪风挺直脊背说:“我和阿瑜两情相悦,求您成全。”

    这话一出叶母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但同时心里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她又不是傻子瞎子,两个孩子相处之间的黏黏糊糊与她和夫君成婚前一模一样,她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

    不止是她,还有叶父,但叶父的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叶瑜到底是他们亲生,他这段时间神情恍惚,连吃饭都吃得少,诸如此类的不同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因此各自心下都有几分猜测,而褚绪风所说便是他们最有把握的那个猜测。

    想到这里叶父就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拍拍叶母的手,然后问道:“你们当真要如此?”

    叶瑜认真地点头,“儿子不孝,求爹娘成全。”

    叶母看着他满脸的忐忑欲言又止,还能怎么办呢?这孩子是他们从地府里硬生生拽回来的,小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救回来。

    在那时他们只盼着他平安长大,如今年岁大些,终于实现了那个愿望,已经能站住脚。

    而且他们俩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做好了这辈子没有后代的准备,现在只是把那些准备重新找回来而已,又没什么。

    再加上绪哥儿照顾他甚至比当爹娘的他俩都要精心,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要找一个妻子,估计都要宝哥儿照顾她,若是为他身体着想,还不如保持现在的情状不变。

    上述想法从叶母脑海里闪过也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她看向叶父,从他脸上同样看出几分释然。

    夫妻俩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褚将军,“那您如何看待此事?”

    褚将军听到问话便虎躯一震,立刻正经危坐道:“绪哥儿是我儿子,我自然是了解他,虽说十分不解风情,但专一肯定是随了我,若是日后他敢欺负瑜哥儿,我第一个不答应,我连家法都带过来了,料他也不敢欺负人。”

    叶瑜愣了一下,他看向褚将军握在手里的红色木棍,足有他小臂那么粗,可想而知打在人身上会有多疼。

    不过褚伯伯说的不对,叶瑜想道,若是绪哥真的变心了,也不用旁人弹压,索性直接分开,他不想把一个心不在身边的人留下来,纵然有伤心也是暂时的,他相信自己总能缓过劲来。

    褚绪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对着叶父和叶母发誓道:“如果我对阿瑜不好,便任由处置。”

    叶父和叶母问褚将军的那个问题其实真正的含义是他同意此事吗?褚将军明显是理解错了,不过他的回答却也足够了,这就代表着褚将军不仅不反对,反而很是乐见其成。

    因此叶父握着叶母的手看着他们说:“为人父母只希望孩子能过得好,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便罢。”

    叶母上前把他俩给扶起来,“起来吧。”

    接下来继续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叶瑜食不知味的吃完一顿饭,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

    不过回家之后叶母握着他的手开始说贴心话。

    “不管如何你都是爹娘唯一的孩子,其余的都是小事,你只要记得我们永远爱你就好,若是反悔了还有爹娘为你兜底。”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只有这么点大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叶母比划了下,叶瑜确实记得,他就是因为那场病才渐渐恢复上辈子的记忆。

    “你生病时我拜过满天神佛,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来,后来你确实慢慢好了起来,不过没多久你爷爷又说你天生宿慧,那时我就在想我和你爹可能是一辈子没有孩子的命,你大约是神仙老爷见我们可怜送下来的神仙童子,只是人间不适合你,所以才多灾多难,从那时候开始我和你爹便只求你好好活着。”

    叶母边说边轻拍着叶瑜的胳膊,“所以你不要闷闷不乐,最近你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看得我俩都心疼,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呢,今天知道原因,我俩总算松了口气。”

    叶瑜没忍住一把抱住他娘,闷闷地说:“谢谢您。”

    叶母又拍了拍他的脊背,缓解气氛道:“你今晚可算能好好睡上一觉。”

    叶瑜听到这话脸微微红了下,“我困了。”

    “那快去洗漱吧。”叶母松开手。

    等他离开,叶父喝杯茶说:“虽然有了准备,但真当他们坦白了,我还是有些发愁。”

    叶母也叹口气,“可不是,咱们还得斟酌着告诉爹娘,考虑日后从海哥儿他们的孩子里过继一个到宝哥儿名下,他俩至少得有个摔盆的吧。”

    叶父却反驳她,“不要从家里过继,冀望城里有不少无父无母的孤儿,能从他们之中选一个最好。”

    在他看来,过继来的孩子若是父母还活着,那就不如父母双亡的,况且宝哥儿他俩的关系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就算海哥儿他们接受了,那他们的妻子也不一定能接受,都说人心隔肚皮,因此事事都要往坏的方向想一想。

    叶母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因而点头道:“是,日后收养一个品性好的孩子倒也不错。”

    “嗯,咱们先物色着。”夫妻两个开始小声叙话。

    说起来冀望城有个慈幼局,里面的人都是幼年失怙失恃的孩子和老年失子的老人,数量不多不少,暂时公中还养得起,只是日后还需改革,总不能一直让公中出钱养育吧。

    有些孩子会被收养,其中以女孩最受欢迎,毕竟他们这里女孩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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