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重新组队,  叶海跟叶周远两人为一组,他们今日负责守正门,只需要守一个时辰便可以换班。

    因为塔楼有棚顶,  所以晒不着太阳,  不算是很热,叶海回家之后从井里打上来一盆水稍微洗一洗就凉快不少。

    叶老太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  看了眼天空说:“今天是大年三十,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没想到这一年接着一年过得这么快。”

    叶老头闻言笑道:“可不是,  年夜饭可得吃点好的,晚上可以把老大媳妇家里送过来的那条鱼给做了,所谓年年有余吗。”

    叶大嫂听到这话点点头,  “我记得还有家里还有一条腊肉,和干笋搁在一起炒又是一道好菜。”

    年夜饭总得吃顿好的,  希望来年能有个好年景。

    叶家人抱着美好的愿景,  开始准备起过年来,  媳妇们在灶房做饭,  男人们则是带着几个孩子开始贴春联,今年的春联是叶瑜自己写的。

    “精耕细作丰收岁,  勤俭持家有余年。”

    他练了几年的字,  如今虽不如叶童生那般笔走龙蛇,但也称得上笔酣墨饱,  至少写一副春联还是绰绰有余。

    叶父把春联贴在门上,  称赞道:“宝哥儿这字是肉眼可见的越写越好。”

    叶瑜还没回话呢,  叶敬就昂起头,骄傲地夸:“可不是,叶先生天天都在夸奖宝哥儿是他遇上天资最好的学生。”

    “那你呢?”从凳子上跳下来的叶老二幽幽地问:“叶童生有没有夸奖你?”

    听到这话,  叶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爹,引得其余人纷纷笑起来。

    在大门口贴完春联,他们又各自分开去屋子贴福字,这些福也是由叶瑜写的字,再由荷花剪裁出来的,贴在门上笔墨顺畅饱满。

    叶河看着福字突然说了一句,“我想吃粘豆包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福字联想到粘豆包的。

    今天到底是过年,所以他爹没骂他,想了想说:“说起来咱们今年还没做过粘豆包呢,要不少做几个,够吃一顿的量就行了。”

    从灶房出来的叶老太刚好听见这话,应道:“家里还有不少黄米面和红芸豆,给你们做几个解解馋。”

    “奶最好了!”叶河欢呼一声。

    一家子白天没吃什么东西,专门等到晚上吃年夜饭,那只公鸡到底是没活下来,被做成了小公鸡炖山珍,桌上还有一道腌咸鱼和一道红烧肉,素菜是青菜豆腐,很是清爽。

    说是丰盛却也比不上去年。

    叶瑜从盖帘上拿了个粘豆包放在碗里,撒上糖,等粘豆包表面均匀地沾上糖后才开始吃,味道软糯且香甜,吃起来还热乎乎的。

    美滋滋吃完一顿年夜饭,除了那道腌咸鱼剩下了头尾以外,其他的全都吃得一点都不剩。

    尤其是粘豆包,每人两个正好吃完。

    刚吃完饭,他们还没开始收拾碗筷,叶瑜就看见小米警惕地抬起头,焦躁地围着食盆转圈,不时还汪汪叫两声。

    他很是纳闷,不由蹲下安抚道:“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叶瑜突然感觉脚下有些轻微的晃动,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跳起来,冲着家里人大声喊道:“地龙翻身了!快跑!”

    叶父的反应最快,他一把抄起叶瑜,拉着人就往外跑,其他人大多都没反应过来,但看见了他们的动作,便跟着跑出去,小米也不例外,它还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一开始只是微震,叶父还有空边跑边喊,以此来提醒村里其他人,但没过多久,震感就变得越发强烈起来,他们没工夫再说话,专心朝平坦的地方跑去。

    村子里最平坦的地方是祠堂,虽说途中他们也摔了好几回,但总算平安抵达,地面越发剧烈的摇晃让叶瑜紧紧皱起眉头,一度想吐却吐不出来,梗在喉咙里愈发难受。

    伴随着碎石落下,叶父和叶母紧紧搂着叶瑜,三人躲在祠堂粗大的立柱下,只能听到房屋倒塌的轰隆声和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惊恐的呼嚎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地震造成的动静慢慢停歇下来,叶瑜动了动手脚,自觉自己没受什么伤,因此他微微睁开眼睛向外边看去,只见空气中漂浮着灰尘,连天空都给遮盖住了,入目皆是一片灰蒙蒙的。

    “老二老三,你们没事吧?”叶老头吐两口嘴里的灰尘喊道,他身边跟着叶老大一家。

    “我没事,爹娘,你们没事吧?”叶父微微站起身,他不放心叶瑜自己站着,索性就把他背起来,然后拉着叶母的胳膊和家里人汇合。

    叶老太一看见叶瑜连忙把他接过来,不错眼地打量他全身,没看到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不多时叶老二他们也来了,一家人里除了叶敬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腿上胳膊上磕破了皮以外,其他人都没受什么大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老大着急得脸上都渗出汗来。

    “甭管是怎么回事了,赶紧去看看村里情况如何。”叶老太单手扶腰,喘口气说:“也不知道咱家房子有没有倒。”

    叶母见此扶住了叶老太,担忧地问:“您腰病又犯了?”

    “可能是刚才抻到了。”叶老太顺着她的力道慢慢坐下,揉了揉腰。

    叶父刚想出去看看,就又迎来一场震动,这下再没人敢乱动,他们老老实实在祠堂里待了一炷香的时间门。

    一直等到余震过去,叶父他们才迫不及待地跑出去。

    刚看到村里震后的样子,叶父的心就一寸寸的凉下来,叶家村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房子都倒塌在地,就算有几栋没倒的也出现了裂缝。

    有哭嚎声顺着风传来,叶父咬咬牙暗骂一声贼老天,然后跌跌撞撞地避开路上杂物,朝着村长家小跑过去。

    村长家是青砖瓦房,所以颇为坚固,是村里少数几栋没有倒塌的房子之一,但此时他们全家都跪在房子外边,哭得十分惨烈。

    叶村长也不例外,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正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哭声听得叶父都眼眶微微泛红。

    没过一会儿,嘴里哭喊着小儿子名字的村长媳妇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娘!”村长家的大儿子连忙接过他娘。

    叶村长抹了把脸,吩咐道:“带你娘到祠堂里休息一会。”

    “那爹你呢?”

    “我是村长。”他嘶哑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他目送家里人离开之后,这才转过身跟叶父商量,“咱们先去统计一下村里还有多少人…活着。”

    叶父沉沉叹口气,两人走遍整个村子,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庆幸,可能因为地龙翻身时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所以他们在感受到震感的一瞬间门就开始往外跑,只有三分之一被压在废墟里。

    没受伤的青壮年被叶村长单独选出来,让他们帮着救援村里没跑出来的村民,

    而老弱病残就被送去了祠堂,那里有人照顾他们。

    在叶父跟着叶村长在村里救援的时候,叶老大和叶老二已经回了家,好在他们家房子足够坚固,除了后院的棚子被震倒了以外,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哦也不是,家里六只羊里有一只羊的腿被砸到折了,还有一只被砸到头已经咽气了,剩余的几只鸡鸭也都被吓得不行,躲在废墟里瑟瑟发抖。

    屋子里全是灰尘,碗筷掉在地上,陶瓷做的大缸被摔成一瓣瓣的,各种物件都不在原位,连炕床都挪了位置,被震出几道裂缝。

    叶老大见状把倒在地上的背篓提起来抖了抖,将灰尘抖掉之后装了些急需的东西进去,像是吃的红薯干,用的毛巾之类的,装这些是因为他们暂时会在祠堂待一阵子,怕接下来还有余震。

    叶老二没跟他一起,他去了后院给牲畜们清理出一块地方,在食槽里倒上水和饲料。

    回来就跟他哥商量道:“我看咱家那两只羊得趁早宰杀了,腿折了的那只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今天是不行了,等明天吧,看夜里还会不会有余震,要是没有明天直接回来。”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一人背着一个筐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砖石瓦块往祠堂走。

    此时祠堂里挤挤嚷嚷的,受伤的人在□□,家人被埋在废墟下的人在哭嚎,配上又闷又热的天气,直教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两位郝大夫都平平安安,他们正在挨个给伤患诊治,但是在没草药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最多就是往伤口上撒一层药粉,或者用木板固定伤处。

    叶老大进来之后把筐放在一边,小声告诉叶老太,“三弟跟村长一起在村子里。”

    她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从筐里翻出毛巾,将其浸没在水盆里,绞干之后敷在叶瑜的脸上。

    叶瑜这时候恹恹的,许是因为空气里的灰尘导致他有些呼吸不畅,胸口总有种闷闷的疼。

    叶母见状顿时担忧的不行,时不时就抬头看看两位郝大夫闲下来没有。

    另一边小郝大夫刚把一个村民折了的胳膊用木板固定住,就看见叶母正在冲她招手,她擦擦汗,大步走过去。

    “我娘的腰不舒服。”叶母看到她来连忙说:“估计是逃出来的时候抻着了。”

    叶老太听到这话却摆摆手,坚持道:“我没事,先给宝哥儿看看。”

    叶瑜还有些意识,他动动嘴角刚想说话,就看见小郝大夫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他只好闭上嘴。

    小郝大夫面色平常,半晌才开口诊断说:“这孩子对灰尘过敏,现在我手边也没草药,你们一会可以裁块干净的布捂在他口鼻处隔绝灰尘,这样他会好受一些。”

    然后她又给叶老太诊脉,还是原来的老毛病,得静养。

    叶母听从小郝大夫的建议,把干净的白布撕开系在叶瑜的口鼻处,也不知是不是有心理作用存在,叶瑜确实好受了一些,至少呼吸畅快了许多。

    地震发生时是傍晚,接下来又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门,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深夜,祠堂里动静越来越小,很多人都慢慢睡着了。

    “乖,睡一会吧。”叶母把垫子铺在地上,小声哄道:“你明天起床咱们就能回家。”

    叶瑜听着他娘哄小孩的语气不由得想笑,但刚咧开嘴就吸进来一嘴灰尘,于是不停的咳嗽起来。

    “慢点慢点。”叶母着急忙慌地把水囊打开,里面装着刚晾凉的白水,她将水囊凑到叶瑜嘴边,喂他喝了点水。

    “没事了,刚刚只是不小心被呛到了。”叶瑜缓过来劲便摆摆手说:“娘您别担心。”

    叶母闻言点点头,搂住他一起靠在立柱下,母子俩渐渐闭眼睡着了。

    闭眼之前叶瑜还在担心接下来会不会有余震,他爹在村子里会不会受伤,然而才刚闭上眼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便通通涌了上来,让他立刻没了意识,陷入黑甜的梦境里。

    这一觉睡得连外界的动静都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后半夜又有一场余震,叶母抱着他跑到祠堂外边的空地上时,叶瑜才醒过来。

    叶父急得满脸是汗,他匆匆跑过来从叶母接过叶瑜,见家里人都好好的就松口气。

    “怎么又震了?”叶老太听着空地上村民的哭嚎声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

    这问题谁也不知道答案,没人能回答她。

    叶父嘴角动了动,他想到那些被压在倒塌的房子底下还没来得及救出来的村民,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过了一会才开口说:“继续休息吧。”

    可没有人再有睡意,他们全都蜷缩在空地上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天亮后叶老太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然后跟几个媳妇一起用陶锅煮粥,往里面放了一把红薯干,受过惊吓之后,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会让人产生满足感。

    小陶锅是一直留在祠堂的,不属于他们一家,因此煮完粥再洗干净就轮到其他人用了,有些房子倒塌的人家粮食拿不出来,就暂时跟别的人家一起吃。

    红薯干非常粘牙,但是煮在粥里就变得软糯,咬下去满口香甜,这样喝完一碗,人都精神起来。

    叶瑜吹吹滚烫的甜粥,暗道,果然甜食能够刺激多巴胺分泌。

    喝完粥,叶父用水抹了把脸,打起精神说:“我们接着去村里救人,还有两户人家没救出来。”

    这两户都是村里比较贫穷的人家,住的是两栋黄泥土屋,不够坚固,也因此坍塌得最厉害,那两户人家分别是吴家和王家。

    村里但凡没受伤的青壮年分作两波,分别跟着村长和叶父开始救人,叶父负责吴家,他插腰打量一下倒塌的吴家,皱眉吩咐道:“先把东西都清理出来。”

    或许是他们运气好,清理到一半就听见下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叶明德连忙把耳朵凑过去,凝神细听,半晌抬起头,兴奋地说:“下面有人!”

    “快快快。”其他人手脚更快了,很快就清理出一个洞口。

    叶明德探头看下去,只见一个满面灰尘的女孩被压在木头做的房梁下,但还有气,晒到太阳后睫毛便动了动,是来娣。

    那根房梁压在她腿上,几个人合力将房梁搬起来,然后由叶明德把来娣从废墟里抱出来,来娣面色青白,呼吸微弱,好在胸脯还有起伏,这时候小郝大夫接过她,急忙开始诊治。

    来娣被救出来之后,他们又开始敲敲打打,希望埋在里面的人能听见动静。

    到最后王家和吴家还活着的都被救了出来,但也有没救回来的。

    叶瑜身穿一件暗色的澜衫站在山头,看着坟地里燃起的一柱又一柱香烟,不由得眼眶发酸。

    叶母搂着他的肩,陪他一起站了一会。

    这次地震叶家村一共死了七个村民,其中四个本姓的,三个外姓的。

    “树哥儿!”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叶瑜连忙看过去,只见跪在墓碑前的王树摇晃两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来,有人拿水泼在他脸上,有人给他扇风,还有人用手掐人中,好不容易才让他清醒过来。

    旁边的大娘劝他道:“你都熬了三个大夜了,不如回去休息一会。”

    王树身型瘦弱,面容苍白,身上披麻戴孝,左短右长,扎在右腰,这足以看出他正在给女性长辈守灵,他娘便是因地震去世的三个外姓人之一。

    他摇摇头,抿唇道:“我爹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能送我娘一程的只有我了。”

    倒也是,其他人知道劝不住也就不劝了,只是接下来稍微多照顾了王树几分。

    另外两个去世的外姓人都是吴家的,是吴老太和她儿子吴大郎,说起来这也是件奇葩事。

    吴家不允许女人上桌吃年夜饭,非得叫她们吃剩的,因此当时堂屋里只有吴大郎和吴石头两人,而堂屋又是他们家坍塌最严重的地方,父子俩被压在房梁下边,其中吴石头运气好,房梁和土墙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把他给保护住了,而吴大郎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被木头砸中当场人就没了。

    吴老太则是因为腿脚不方便,也没救回来。

    倒是母女几个在前院里喂鸡,除了来娣因为不舒服在屋里休息,所以被砸伤了腿以外,其他人都是好好的。

    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恶有恶报。

    从祠堂里出来之后,叶瑜看着满目疮痍的村子皱紧纤细的眉头,耗费了那么多力气的围墙算是白修建了,足足倒塌了三分之一,还有村里房屋,大多都不能再住人,就算外表看着好好的,但谁也不知道地基有没有被震坏,会不会住到一半突然塌了。

    更重要的是这场地震甚至还改变了地形,原本柳河形似一个“l”,地震将其变成了一个“上”字,再加上村子外边通往县城的那条道路上裂了一条足有半米宽的缝隙,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掉进去,尸骨无存。

    而且也不知道外界情况如何。

    叶瑜想到这儿,他的眼神从地上爬过的蚂蚁身上划过,突然想起一点异样,按道理来说地震前动物该有预兆的,像是鸡鸭不归窝,半夜鸡叫,狗狂吠等,但是这次地震发生时只有小米有细微反应,其他的动物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

    他边思考边往家走,在路上却看见村长的孙子正急匆匆往郝大夫家里跑,见此他又沉沉叹口气,去世的人里年纪最小的就是村长的小儿子,村长媳妇高龄产下幼子,身体原本就不甚健壮,如今又遭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那是整天以泪洗面,连药都喝不下去,短短几天就憔悴下来。

    这是心病,郝大夫也束手无策。

    叶瑜再次叹口气,总感觉他这段时间门的叹气次数已经比以往加起来都多了。

    叶老太正在家里收拾屋子,看到叶瑜进门,便问他道:“你娘呢?”

    “二爷家里正忙着,我娘过去帮忙了。”叶瑜回答。

    二爷就是那个遭遇蝗虫腿折了的人,正因此他被人从废墟里救出来的时候就奄奄一息,没熬多久便去世了,他们两家好歹有血缘关系,是一支的,所以叶母得过去帮忙。

    “行,那你快去休息一会吧。”叶老太说完就掀开盖在水井上的木板,往里看了看,只见里头的水因为震动都是浑浊的,暂时还用不了。

    家里什么都需要收拾,尤其是那只腿折了的羊,再不宰杀就该死了,但他们之前杀的那只还没吃完,这么热的天又没办法保存,这把他们急得团团转。

    最后还是叶二嫂出了个主意,她建议把羊肉做成烟熏肉,做法也简单,只需要用柴火灶的烟熏上一段时间门,羊肉表面便会形成一层烟熏层,相当于保护层,这样一来肉能保存很久。

    除此之外还要提防地窖塌陷,里面的东西得先移出来,总而言之事不少。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好消息,从前天开始天气就逐渐凉爽下来,到今天已经是平常秋季的温度,至少不用再担心中暑脱水之类的问题。

    叶瑜掀开帘子走到屋子里,慢慢打个哈欠,他最近睡眠质量很差,半夜总是惊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地震的缘故。

    他刚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件事,猛地睁开眼,既然家里可能要重起房子,何不直接把水泥制作出来,如今固定墙体用的是糯米混合石灰浆,强度比纯粹的石灰浆要大,但远远比不得水泥。

    而且制作水泥所需的原料现在都有,不需要额外去寻找,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木炭温度不够,要找到煤矿开采煤炭,顺带再把炼炉制作出来。

    叶瑜在空间门里翻阅着书籍,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的,关于炼炉的制作方法,甚至还附带有详细的图纸。

    他一目两行看下去,然后牢牢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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