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以前那些混混堵我的时候，他救了我。”林栀补充道。
黑五类的名声到底不算好听，哪怕已经有些人开始平反，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仍然觉得他们是阶级的敌人。
林国华恍然，“原来是他呀？可是有什么事？”
“我听说他原来也是念过书的，就想着能不能请他来帮帮爸？”想到上辈子自己最后在电视上看见陆时尧的样子，林栀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爸。
要是有陆时尧这种未来的商业大佬帮着她爸，那么纺织厂的问题绝对迎刃而解！
她爸也就不用担心无人可用。
而且她觉得陆时尧会答应的。
林国华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就是怕人家不愿意。厂子里招工有规定，他是黑五类，肯定干不了正式工。”
虽然林国华现在也算得上是厂子里有名有实的“厂长”，但也只能算得上是特殊情况。
他这次要是没能力挽狂澜，别说现在的副厂长了，就是连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
想把陆时尧安排进来当正式工是不可能。
但是安排一个临时工，林国华觉得自己暂时还是能够做得到。
林栀面上一喜，又怕被她爸看出，便说道：“我明天去接奶奶回城里，顺便去问问他，他要是愿意的话，我再告诉爸。”
林国华点头答应，他现在要忙着的事情多，要接回林老太的事情只能够暂时交给林栀去办。
次日大早。
林栀骑上林国华的自行车，就直奔林家村。
但是到了牛棚后才发现陆时尧并不在，他比林栀起的还早，天蒙蒙亮就上山打猎去了。
靠田地里那点工分赚的粮食，根本不够他和陆奶奶两个人吃饱，更何况陆奶奶的身体时好时坏。尤其是到了如今换季的时候，陆奶奶的咳嗽越发明显，整夜都睡不好觉，甚至还咳出了血丝。
陆时尧只能靠去山上打猎，拿到城里去卖，贴补家用。
在拒绝了陆奶奶的早饭邀请后，林栀推着自行车回家。
在路过以前的老房子，也就是林满江一家如今住的地方时，听见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林小芬你这个贱皮子，睡到现在还不醒，难不成是等着老娘给你做饭呢？”田春花的声音尖锐刺耳。
“我才不做饭呢！凭什么不是你去做饭？都怪你非让林小丽那个贱人去城里头工作，现在连饭都没人做了！凭什么让我做！”林小芬也同样不甘示弱，大声的骂了回去。
这母女二人谁也不让谁，都嚷嚷着宁可不吃，也一定不让对方吃白食，丝毫没有把对方当成亲妈亲闺女看。
林小宝一脸冷漠的站在墙角，肚子里饿得叽里咕噜作响。
他都不懂他妈和他姐到底在争什么！
家里头早就没了粮食。
谁做饭也只能喝白开水！
他转过脸看见林栀推着自行车走过，鼻子里酸酸的，有些委屈。
不过林栀并没有注意到他，很快路过离开，回了家。
“唉哟，你这个丫头！可算是回来了，跟着你爸出去那么多天，可把我给担心的哟。”林老太丢下喂鸡的去食盆，冲过去抱住林栀，“吃早饭了没有？奶给你蒸鸡蛋吃！”
“谢谢奶，我肚子早饿了，就等着奶给我做好吃的。”林栀拍了拍自己平扁的肚子。
林老太赶紧心疼的把人拉到厨房，嘴巴里还念叨着：“你个小没良心的，外头就那么好，一下去那么久！”
林老太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不停歇，从篮子里摸出好几个新鲜鸡蛋，加上白面，调成鸡蛋糊。再刷了一层油的热锅上，画了一个圈，鸡蛋糊很快顺着热油滑了下去，一张薄薄的鸡蛋饼，很快就被摊好。
“奶，我爸最近厂子里的事情忙，我得去帮着我爸算账，你和我一块回城里吧？”林栀坐在灶前帮着林老太烧火。
“你爸这厂子里是咋回事儿？咋老这么忙呢，天气都越来越冷了，就他还瞎忙活。”林老太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地里忙活了一辈子，就是现在也舍不得她的自留地。
“奶，咱们一块去城里嘛，有您陪着我，我也才能更安心啊。”
林老太一张一张的把饼摊好，“好好好，你和你爸呀，也是两个过来讨债的！但是要过几天，咱们家地里的菜还没收呢，可不能白便宜了别人。等我把菜收好了，在坐你大牛哥的车去，你也不用过来接我。”
林老太又煎了几张杂面饼，拿出自家做的辣酱涂在上面。
她自己舍不得吃鸡蛋饼，只肯吃杂合面饼。
林栀看着心疼，卷了一张面饼，强塞到了林老太嘴边上，“奶，你要是不吃的话我也不吃。”
“你这丫头啊，就是来克我的！”
孙女这么孝顺，林老太表面埋怨，脸上的笑容确实怎么止也止不住。
吃过饭后，林栀又去牛棚找了陆奶奶。
“去纺织厂工作？”陆奶奶皱起眉，有些不相信。
“是我爸让我来找陆哥帮忙的，他现在手里头没人，我也看不懂账本。其他人又不敢相信，所以才想过来问问陆哥，能不能帮帮忙？”林栀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暂时只能做临时工……”
“工资多少？”陆时尧声音冷清，像是清晨的薄雾。
他不在乎什么正式工临时工，他更在乎的是能够给陆奶奶买药的钱。
县城的黑市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光凭他打猎换的那些钱，根本不够给陆奶奶买药。
“工资每个月十五块钱，但是有分成！我爸说了，等发完工资剩下的钱，都可以作为分成！”林栀惊喜的抬头看着陆时尧，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陆时尧喉结滚动，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办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每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对于县城里的工人来说，这只是学徒工资，并不算高。
可是对于他这种只能够游走在天地间和黑市的黑五类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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