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玥的话一说完, 所有人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戚嘉澍身上。
蔚新卓眨巴着眼,喻天洲则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倒是戚嘉澍自己, 仍旧一副悠然的模样。
“是我送的。”他不闪不避地影视着众人的目光,好整以暇道:“画是我从上一任收藏者那里买来的, 听说国王在搜寻这幅画,我就给国王传信, 想要用这画换取好处。”
戚嘉澍身体前倾十指交叉, 手肘撑在桌面上, 懒洋洋地将下巴垫在指节上, 微笑着看向丁玥,“你应该是找到国王给我的回信了吧,他答应我, 只要我能将画带来,并且奉上数量可观的财宝, 就会破格封我为男爵。”
蔚新卓惊疑不定,忍不住问他:“那你之前知道这幅画被诅咒了吗?”
“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轻笑了声,又转向其他人:“我是个商人,看重的是利益, 更何况对方是国王,我怎么可能拒绝这么丰厚的回报?”
“大家有没有仔细看国王房里的那幅画?”冯奕开口了, 不紧不慢道:“那幅画名为《洛菲夫人》, 作者就是洛菲夫人的丈夫,他在画完这幅肖像后, 就把洛菲夫人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杀了, 然后又自杀。所以这画被视为不祥, 凡是收藏过这幅画的人,非死即伤。”
因为是主持人,他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倒是把那画的诡异由来冲淡了些。
“国王没有兑现承诺,封你为男爵,对吧?”丁玥问。
戚嘉澍点头,“或者说他一直在故意拖延,所以我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丁玥了然地扬了下眉,冷声道:“然后你因此记恨国王,所以杀了他?”
“这可不兴杀啊!”戚嘉澍做出个惊恐的表情,“他可是国王诶!我就一平平无奇小百姓,顶多就是有点钱,吃了哑巴亏也只能自己受着。”
“那就不好说了。”秦时意味深长道,“你身边不是还有个女巫吗?如果你和她联合起来呢,那还不是杀人于无形?”
戚嘉澍不为所动:“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秦时低着头,在一堆线索照片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了想要的那张。他把照片展示出来,对戚嘉澍说:“你房间里的那幅画,你应该也看过了吧。”
“嗯。”戚嘉澍颔首,画像整体的颜色很阴暗,最中间是一个身披黑袍,戴着鸟嘴面具,手里还拿着把刀的人。
黑死病其实就是鼠疫,传染性很强。而在十七世纪的欧洲,黑色病大范围蔓延,那个年代医疗条件落后,医生们为了防护,发明了鸟嘴面具。面具多为银质,中空部分则塞入草药,用于过滤病菌,所以鸟嘴面具也是医生或黑死病的象征。
在黑死病大肆蔓延的时候,救治黑死病人的医生会戴上鸟嘴面具,手拿一根棍子,用于检查病人。所以抛开鸟嘴面具本身造型的诡异,以及黑死病带来的阴影,它其实还是积极向上的,带着种救死扶伤的意味。
但是画中的人还披了身从头到脚的黑袍,这种黑袍在西方传说里,象征的是死神,并且他手里拿的并不是长棍,而是尖刀。
这样一来,意味就变了,从救人变成了杀人。
并且画中人物的背景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神态扭曲痛苦的人,在火光中挣扎。
秦时目光锁定这戚嘉澍:“你能解释一下这幅画吗?”
他们现在可以确定,每个人房间里都有一幅画,而这幅画都会暗示一些信息,如果单看画,会让人觉得商人是个杀人无数的恶魔。
“当然。”戚嘉澍眨了下眼,神态自然地说:“我有一个很大的庄园,在黑死病刚开始的时候,庄园里的人接二连三地染病,最后他们都病死了。而为了防止病菌通告尸体传播,处理尸体的方式是焚烧,画上这些人看似在火里挣扎,但实际他们是死于黑死病。至于画上的死神,黑死病又名‘死神之疫’,凡是出现必会带走大量的生命,说得通吧?”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幅画只是暗示他的庄园里曾爆发过黑死病,奴仆们都死去了,与他本身并没什么关系。
丁玥蹙眉,追问:“那为什么你没有得病?”
戚嘉澍摊手,话音神态滴水不漏:“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传染,可能因为我比较讲卫生,又经常锻炼,所以免疫力比较高?而且黑死病泛滥的时候,我并不在庄园里,而是在外经商,等我回来的时候,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他这解释暂时没什么漏洞,众人将信将疑,但也没在这里纠结太久,继续之前的举证。
“我有补充。”喻天洲忽然举手,话落瞥了眼戚嘉澍,“商人床底的暗格里,有一个上了锁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个类似族徽的东西。”
他将照片推向桌子中心,示意众人查看,是一枚圆形的图案,由玫瑰、狮子和月桂枝组成。
“我在国王书房里,看到过一本贵族宗亲族谱,以及一本史记。”喻天洲依旧面无表情,“史记里记录了国王推翻上一任君主的辉煌成就,结合王子介绍时说自己是秦二世,那么国王就是一世,也就是说国王是杀掉前任君主以及王族后,取而代之。”
“族谱里则记录了各大贵族世家的族徽,包括前王室的,核对之后,商人房里的族徽和前王室的相差无几。”他微微眯起眼睛,“这样一来,商人的杀机就更大了,毕竟是灭国之恨。”
蔚新卓本来是吃瓜脸,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懵住了,“啊?”
怎么还带前朝遗孤梗的?
戚嘉澍微微挑了下眉,笑道:“我说族徽是捡的,大家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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