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纳空青悚然。

    屋外之人见许久未有回复,便推开了门,嘴角含笑。

    白临川下意识抬头看去,锦染比年少时出落的更加挺拔,他带着温柔的笑意,让白临川最惊讶的,是他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一般,本以为纳空青所说的半瞎是开玩笑,但现在显然并非如此。

    锦染慢吞吞的走到空位前,直到一不小心撞到暮修竹时,他似乎是有些歉意,“抱歉。”

    暮修竹默不作声的向里面挪了些许。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纳空青道。

    “纳医师除了会往白临川这里躲,我想不出别的位置了。”

    纳空青顿了一下:“我可不敢给你医治,若是治不好,你那位下属可是要砍了我的头的。”

    “此事的确是我管教无方,他口无遮拦了些。”锦染顺着声源转过头去,看着模糊的人影,“纳医师不必生气,那位下属我早已惩罚过了。”

    “怎么惩罚的,口头上说两句?”纳空青嗤笑一声。

    “尸体还没凉透,你要去看看吗。”锦染连笑容都没变,话语依旧是温温柔柔的。

    白临川与纳空青骇然。

    纳空青将白临川拉扯到一旁,低声说道:“你看他脸色都没变,他妹妹不会真的是被他推下去的吧。”

    “不会。”白临川斩钉截铁。

    虽说锦浣死的蹊跷,哪怕不少人都怀疑到了当时在场的锦染身上,但锦染并不会。

    不过许多年未曾想见,锦染的确是心狠手辣了不少,一条鲜活的人命都能够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纳医师为何不试试呢?”锦染伸出自己的手腕,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他,“莫非是怕自己医术低下,治不好我?”

    纳空青受不得激,立刻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脉象没有问题啊。”纳空青莫名其妙的,瞧着他灰蒙蒙的双眼。

    锦染似乎是笑了,他缓缓地转过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纳空青以为他没瞎。

    但锦染的眼睛很快就不动了,那一瞬间快的几乎让纳空青以为这是错觉。

    “你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纳空青问道。

    锦染收回手:“几日前醒来便是这般了,什么都看不清,景色也是去了色彩,四周朦朦胧胧的。”

    纳空青啧了一声:“说话怪文绉绉的。”

    纳空青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锦染几年前是个莽夫,糙惯了,如今说起话来温柔的很,又文艺,难免有些不习惯。

    “纳医师。”锦染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给我开些药吧。”

    纳空青摇头:“不成,我分不清你的病因可不敢给你乱开药,不过那些保护眼睛的,倒是可以给你一些。”

    锦染勾唇一笑。

    纳空青带锦染去了医药堂,给他了一些丹药,锦染嘴上说着客气的话语,却在扭头将药材丢给了下属。

    “丢了。”锦染道。

    “少主,这些丹药看起来可都价值不菲……”那人声音有些迟疑,“况且纳医师也是好心。”

    锦染轻轻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丢了。”

    那人顿时就不敢吭声了,他抓着那些丹药有些犯难,锦染又道:“丢远些,被他发现了,我就杀了你。”

    那人紧紧的攥住丹药,顿时噤声。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锦染洁白的指尖,根本不敢相信,方才锦染笑眯眯的掀开了那人的头,鲜血溅到脸上,哪怕连脸色都未曾变过。

    ——

    “竹子,我问你个问题。”白临川见他们走了,立刻坐起来。

    “师尊请问。”暮修竹低垂着眼眸,坐的端端正正。

    “你小名叫什么。”白临川。

    “……“暮修竹是真的没想到,一个多月了,他这位刨根问底的师尊还记得这件事。

    暮修竹轻叹口气,“夕,夕阳的夕。“

    “为何?”白临川挑眉。

    “弟子自幼体弱多病,魂魄不稳,阿姊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愿天怜惜,夕取自于夕阳,阿姊希望我能够安稳活到晚年。“

    “原来如此。”白临川点头,心下有些遗憾,他还以为会是一些好养活的贱名,白期待了。

    “师尊,弟子今日去了您的房间。”

    白临川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龟裂。

    两年未曾回过那屋子,那屋子到底有多脏他是看过的,倘若被暮修竹看见,他这师尊的架子还要不要了?

    “弟子为师尊清扫了灰尘,还请今日回屋去住。”

    不能再让师尊抢他被子,还将他踢下床去了。

    白临川大喜:“不愧是我的好弟子,走,去我房里看看。”

    白临川打开门的时候,屋内整整齐齐,干净的一尘不染,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昨日飘在空中的浮尘早已不见,堆积在桌子上的灰尘被人清扫的一干二净。

    白临川有一阵的恍惚。

    “师尊可还满意?”暮修竹问道。

    “满意。”白临川点头,心道这弟子收的不亏。

    他坐了下来,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暮修竹听话的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递给了白临川许些蓝色的珠子,白临川有些疑惑的扫向他:“这是何物?”

    暮修竹道:“是琉璃火的火种,弟子几日前用掉了琉璃火,便去寻师伯讨要了。”

    白临川哭笑不得,“师姐就这般给你了?”

    他倒是没想到,暮修竹会因为被用掉的琉璃火,特地去寻师姐。

    暮修竹摇头:“师姐让我给她挑一个月的水。”

    白临川忍俊不禁:“火种没什么用,会做琉璃火的只有她,她便是给了你火种,想要做成琉璃火,还是得去寻她。”

    暮修竹有一瞬间的怔愣。

    白临川拍了拍他的头:“不过,你能记得这些,这很好。”

    暮修竹点点头,拿出自己准备已久的纸张,递给了白临川:“弟子今日去听早课时,有些地方没听懂,还请师尊教导。”

    “这群弟子都入门有一段时间了,自然不会教那些入门时该学的,你听不懂倒也正常。

    白临川胸有成竹的拿下了这张纸,心道他都入道这般久了,教一个才入道不久的东西还不简单?

    不久,白临川就被打脸了。

    他攥着这张纸,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张纸,一时之间不敢说话。

    “师尊?”暮修竹有些疑惑,“是弟子写字写的太过潦草了,师尊看不懂吗?”

    “……“白临川沉默了。

    白临川面临着人生中一个挑战,他的弟子请教他问题,可是他看着这些字,就像是看着天书。

    白临川一把拍下那张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竹子你这是写的什么字,我怎么一个也看不懂。”

    白临川捂着自己下垂的良心,骂着这个工工整整的字体。

    暮修竹满脸歉意:“那弟子口述给您吧。”

    白临川满头大汗,心道这怎么行,倘若暮修竹口述给了他,他依旧是不懂,那他这师尊的面子还能要吗?

    眼见暮修竹当真准备讲给他时,白临川伸手,宣纸便飞向了他的手中。

    白临川看起来在生气:“道法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你先给我把字练好。”

    暮修竹认错态度十分陈恳:“是弟子的错。”

    他拿起笔,认认真真的练着字。

    白临川只觉得荒谬,他将那张纸横着看竖着看,却是当真半点也看不懂。

    他素来是在弟子大会上夺得魁首的那一类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入门东西都看不懂。

    白临川强行安慰自己,却看见了自己挂在床榻上的狗爬字,他默不作声的撕下来,藏在了身后。

    “你今日好好练字,我明日再来找你。”说完便溜出了自己的房间,直奔苏月何的屋子里。

    暮修竹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在暮修竹看来,白临川对于他这种天资愚笨,简简单单东西都听不懂的人,看起来生气极了。

    他师尊还好心没有骂他,仅仅只是再说他的字丑,也不知师尊榻上的字是何人写的,当真是充满了书生意气。

    师尊还怕他被打击到,连忙撕走了那字。

    暮修竹心中满是愧疚,师尊看起来当真是十分的生气,连半句话都不愿同他说。

    两方各怀鬼胎,完美的错过了对方的思想,并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暮修竹眼中愤怒的师尊,急匆匆的跑到了苏月何房间,一进门就紧紧的抱着她师姐不撒手:“师姐,我的好师姐!”

    苏月何被吓了一跳,她轻笑一声,有些歉意的看着对面之人,温柔的将他扶正,“小十,出了什么事?”

    白临川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我弟子上的课,他听不懂,我也看不懂,我一个经常夺得魁首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苏月何沉默了半响,低声提醒道:“小十,宗主在你对面。”

    白临川在瞬间撒开手,端端正正的坐好,心道自己的面子果然是不能要了。

    对面的宗主在瞬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白临川,叫你逃课,还让我背锅,活该吧你。”

    宗主笑的嚣张极了,白临川整颗心麻木不已。

    宗主同他是多年的死敌,两方互相看不惯,宗主天天去长老面前打他小报告,害得白临川天天被长老骂。

    白临川幼时在走墨宗天天上房揭瓦,后来索性天天逃课,一旦犯了什么事,便将锅推向了宗主。

    两方互相看不惯,都巴不得看对方的笑话。

    白临川麻木的想,明日他的事就会传遍整个宗门了,索性还是不要待在走墨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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