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钰说起崽崽,兰姑顿时冷静了几分,一看他怀里的崽崽,扁着小嘴,还不到片刻,那泪豆子哗啦啦地掉落下来,他一边用小手擦去,一边委屈地说道:“娘,你真不要崽崽么?”
兰姑本来觉得自己还能忍耐几日,一看到崽崽掉眼泪,心瞬间门软成一团,但她并没有说柔软的话,只冷着脸道:“你要跟着娘,还是跟着叔叔?”
崽崽眼泪掉得更凶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伸手去擦了擦眼泪,才朝着兰姑伸去双臂,要兰姑抱。
兰姑毫不意外,就算崽崽再喜欢霍钰,难不成还真不要他这个娘,选择他?兰姑将崽崽抱离霍钰的怀中。
崽崽被兰姑抱住后,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充满渴望地看着霍钰,想叫他又怕兰姑生气。显然两个人崽崽都想要,但兰姑却只给他选择一人。
霍钰被他看得心有不忍,便别开了视线,转而看向兰姑,“我有马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到底是忘了他们已经散了的事还是根本不在意这事,兰姑不想再和他继续做无谓的纠缠,她淡淡道:“不用了,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兰姑说罢便抱着崽崽离去。
听出她语气中透出的不耐烦,霍钰心口微紧,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等回过神来,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尽管如此,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手,目光紧攫着她的面庞,声音低沉道:“我……”该说什么好?霍钰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兰姑等了片刻,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用力想要抽回手,却抽不回来,兰姑彻底地恼了,“你不是还要照顾牧姑娘么?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霍钰见她恼自己,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心中有些懊恼,为自己在她面前种种莫名其妙的反应,“牧……她已经走了。”
牧云音走了?兰姑有些惊讶,见他脸色不大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牧云音的缘故,兰姑识趣地没有再继续提牧云音,“崽崽的衣服我会去拿的,这两日麻烦你照顾崽崽了。”
兰姑不知道他和牧云音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关心两人以后还会不会在一起,兰姑只是不想像他们两人那样,反复和人纠缠,弄得剪不断,理还乱。
“崽崽的东西我会替你送过来的。”霍钰下意识地想补救点什么。
兰姑皱了皱眉头,忍了片刻才道:“崽崽的东西你爱送来便送来,但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已经已经散了,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别再见面了。”
兰姑撂下这句话后,便抱着崽崽快步离去,大有怕他赶上来纠缠的意思。
霍钰没有再跟上去,回想着兰姑所说的话,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压着,窒闷得让人难以忍受。
霍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底是满满的挣扎与不解,到底是太过喜欢?还是不甘心她说断就断,比自己更洒脱?霍钰突然间门不明白自己了。
兰姑刚回到家时,春娘恰好从家里出来,看到崽崽,她有些惊讶,“你不是去见我那亲戚了么?怎么去把崽崽带回来了?”
“他那个叔叔把他送回来的。”兰姑微笑道,打开院门,随后请春娘进去。
崽崽虽小,不懂什么,但有些话兰姑还是不想让他听到,兰姑让崽崽回卧室里去玩,才去给春娘沏茶。两人都坐下来之后,春娘立刻问道:“兰姑,你觉得我那亲戚怎么样?”
兰姑闻言顿时有些为难起来,该怎么和春娘说呢?兰姑和那王大富聊了许久,并不觉得他有什么让人排斥的地方,可兰姑对他又没有心动的感觉,若直接说出来,春娘定会笑话她,找个过日子的人还在乎什么心不心动呢?
春娘一看兰姑这表情便知道她不满意王大富,心中顿时有些遗憾,春娘干脆地问道:“兰姑,你就老实和我说吧,你是不是不中意那王大富?”
兰姑略一犹豫之后,微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道:“春娘,多谢你的好意了。麻烦你和他说一声,让他再寻她人吧。”
春娘叹了口气,“我其实觉得那王大富是真不错,就是容貌不怎么好。”春娘看了兰姑那张白白净净又秀气的脸,不禁笑道:“兰姑,你不中意王大富的原因不会就是这个吧?”
兰姑心中感到有些窘迫,连忙解释道:“也不算是,就是没看对眼吧,而且他家是京城的,又有些钱,我什么都没有,想一想,还是配不上人家。”
春娘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戳破她的真实心思,随后忽然想起来上次她找崽崽时,她身后跟着一年轻英俊的男人,当时春娘因为担心崽崽不见的事,就没怎么注意到他,如今想一想,突然觉得兰姑和那男人也许有点什么事,而且她又说崽崽被他叔叔带去了,她记得当初她们母子是和她弟一起上来的,那王文清是舅舅,怎么就突然来了一叔叔?想到这一层,春娘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多事了,就没有再继续给她牵线搭桥。
春娘走后没多久,王文清便从外头回来了,这几日王文清出去得勤,兰姑听说他结交了几名好友,都是即将参加春闱的考生,他们时常在一起切磋文章,兰姑也不懂这些事,就没有问太多。近来兰姑和他说话很少,因为他回来之后立马又关在房中读书了。兰姑总觉得他似乎有些变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傍晚时分,兰姑做好晚饭之后让崽崽去叫王文清吃饭。兰姑做了两个菜,酸鱼汤,豆腐炒青菜。
吃饭时,气氛有些安静。兰姑觉得有些不自在,又觉得王文清看起来似乎有心事,便主动和王文清说了话,“你今日还是和你那几名好友在一起么?”
“嗯。”王文清回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兰姑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夹起一块没有刺的鱼肉,放到崽崽的碗里,随后继续吃自己的,就在这时,王文清突然开口问道:“你今日是不是去了风来茶馆?”
兰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兰姑并没有告诉王文清春娘给自己介绍男人的事情,听他这么一说,估计是看到了她,那么他是不是也看到王大富?或者霍钰?还是两人都看到了?
兰姑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本来还想问他是否有话要问,他突然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了。兰姑见状也继续吃自己的,这事其实也没必要和他说。
王文清吃到一半,便说吃饱了,便回屋去了,兰姑看着他碗中剩下一半的饭,觉得有些浪费,但也没说什么。
王文清回到屋中,屋内光线已经暗了下来,王文清点了油灯,坐在案前,刚拿起一本书,却又放了下来,脑海中闪过兰姑和一陌生的男人坐在对面茶馆里有说有笑的画面,眉不禁皱了起来。
王文清对兰姑动过某种心思,但兰姑从始至终都不曾考虑过他,没了霍钰,还会有别人,这让他渐渐冷了心肠。
兰姑在他最贫穷的时候接济过自己,这让尝过人情冷暖的他很感动,因为感动所以生了心思,但王文清很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要出人头地,他要入朝为官,兰姑这样的身份他带不出去,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当初他只是隐隐有所体会,来了京城之后,遇到的人和事更加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崽崽的包袱是第一日一早送过来的。霍钰并没有来,派了林卫过来,林卫不止把崽崽的东西全都拿回来了,还把之前霍钰让人给崽崽做的竹木玩具拿过来了,还有木马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孩玩具,兰姑见都没见过。
“李姑娘,这些东西我帮您搬进屋去吧?”林卫道。
一旁的崽崽看见他的木马,心中很是欢喜,正要上去摸一摸,却被兰姑扯了回去,兰姑客气地说道:“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不能白要这些东西。”
林卫不由感慨他家爷猜得真准,“李姑娘,爷说了,这些东西早就已经叫人做好了,将军府没有小孩,您不要就白白浪费了银子,而且这东西是送给崽崽的,与您无关,您若不让崽崽留着,您就自己把东西送回去吧。”
兰姑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正要接话,林卫突然又说道:“李姑娘,我只是一仆人,您别为难我。”
兰姑看着林卫,林卫也看着她,一副十分无奈之色,兰姑心中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任由着林卫把这些东西全都搬了进去。
这下崽崽是高兴了,但兰姑心情却不是很好,小孩不懂事,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也正常,但兰姑有必要教会他,人不可不劳而获。
林卫把东西搬到院中后,与兰姑说了一句,“爷还有东西要交给您。”说着又回到马车里拿出来一匣子,又让兰姑进院里说话。
林卫将匣子打开后,递到兰姑面前,“李姑娘,这一百两黄金还请您收下。”
兰姑没见过金子,看着那一锭锭黄灿灿的金子,不由怔住,随后心跳加速起来,头还有些晕。
林卫合上匣子,才继续说道:“爷说,之前那一百两银子不足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当然这一百两黄金也不能报答,所以将来李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家爷帮忙。”
兰姑稳了稳心神,不知道霍钰又在打什么主意,连忙推拒,“该给的已经给了,这一百两黄金,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林卫再次露出为难之色,“李姑娘,我只是一仆人,奉命行事,您别为难我,你要还的话,自己去找我家爷吧。”说着把匣子放在地上,转身匆匆离去。
兰姑怔了下,才连忙拿起匣子追出去,林卫却已经坐上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顿时飞快地离去了。手上拿着那么多银子,兰姑也不敢乱喊,免得引起人的注意。兰姑低头看着那匣子,头隐隐作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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