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澜弯唇, 月色洒在她的眼睫上,桃花眼中褪去了以往的冷淡,带着几分纵容般的笑意。
只是当沐言汐侧头来看时, 易无澜又偏开了眼去, 将情绪都隐匿在黑暗里。
易无澜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 但平日里也总会回几句沐言汐。
可这一次,沐言汐等啊等的, 易无澜依旧没开口。
不仅没开口,连脸都转了过去。
像是在嫌弃她似的。
“喂, 你怎么不说话了?”沐言汐气鼓鼓地将易无澜的头掰了过来。
易无澜:“让你咬。”
沐言汐一愣:“什么?”
“你不是觉得不公平吗?那就让你咬回来好了。”
沐言汐:???
沐言汐尝试着去理解易无澜的脑回路。
这种事情是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就能扯平的吗?
当是公司谈判, 你让一点利,我也让一点利,我们就能皆大欢喜地和解了呢?
沐言汐头疼的捂住了脑袋, 呜地一声埋进了易无澜的颈窝,觉得自己和易无澜根本解释不通。
她今天跑了一天的通告疲惫得很,额头抵在易无澜的后背,有气无力道:“你怎么能这……算了,就当我不跟你计较了。”
易无澜的隐去的笑意重新浮现出来,揉了揉沐言汐的脑袋, 操纵着轮椅往家里滑去。
一个人的本质只要被看穿了一次,接下来就算再张牙舞爪、明目张胆, 在他人眼里也会变成一只软糯的小白兔。
易无澜原本还在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但当沐言汐的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确定下来了。
嗯,是对的。
她家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 似乎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胆大妄为。
揉沐言汐脑袋的手缓缓下移, 覆到了后腰上。
随后, 渐渐圈紧。
回卧室的路上运气好,并没有撞见家里的几个阿姨,也算是给沐言汐留了点颜面。
刚到卧室,沐言汐迫不及待地从易无澜身上跳了下去,脚一踮一踮的,头也不回地跳进浴室。
‘砰’地一声,将浴室门砸得几乎整个别墅都能听到。
易无澜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祖宗的小脾气还没消。
她只好趁着沐言汐洗澡,去准备了医药箱。
沐言汐往常都喜欢在浴缸里泡个十几二十分钟,可当她脱掉鞋子去看自己的脚后跟时,血渍已经渗到了袜子外面,轻轻一扯简直就是血肉模糊。
她索性放弃了。
以至于冲完澡走出去时,她的袜子还没脱掉,湿答答的水迹流了一地。
看到易无澜靠在床头时,沐言汐本能的想要去侧卧睡。可她的脚实在没几分力气了,只好板着一张脸躺了上去,跟易无澜之间几乎还能平躺下两个成年人。
沐言汐根本没指望易无澜能帮她什么忙,打算等会儿先用异能给自己治疗一下,异想天开地认为只要伤口修复了,袜子也就能脱下来。
脚上的伤口一阵一阵地发着疼,湿透了的袜子也十分不舒服。难受得厉害了,沐言汐就悄悄伸手自己碰了碰。
一边碰一边还在心里腹诽着易无澜的不要脸。
工作时对人冷漠也就算了,怎么连跟她相处时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咬回来’三个字的?
湿答答的袜子被捂在被子里,捂久了还开始犯痒,沐言汐又不好意思一直去碰自己的脚,那样的动作太为怪异了。
只好咬着下唇忍着。
几分钟后,身后传来了一声稍纵即逝的叹息声,轻得仿佛是沐言汐的错觉。
可下一秒,被褥就被掀了开,几丝凉风灌入了被子里,沐言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转头去看易无澜。
正想说什么,易无澜就将被子全部掀开了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腿就被抱了过去。
沐言汐:?
沐言汐眼睁睁的看着易无澜又弯腰去地上取了个医药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啊,不就是她上次脚被轮椅擦伤,易无澜也是这么做的吗?
沐言汐的视线落到药膏上,心情有些微妙。
易无澜重新握上了她的脚。
这已经不是易无澜第一次给她的脚上药了,若是没记错的话,沐言汐上次被轮椅弄伤的脚似乎也是同一只。
虽然这一次她的脚被湿袜子泡久了,似乎连皮肤都失去了些触感,但沐言汐还是不习惯被易无澜这么抱着自己的脚。
她下意识往回缩了缩,试图拉开距离。
却不想易无澜抬眼看她,严肃的视线蓦地望过来,沐言汐都忘记了动作。
易无澜又重新低下头,先用剪刀剪掉了袜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生理盐水滴了上去。
等到那一片布料终于被剥离下来时,沐言汐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
甚至根本没发现袜子已经跟脚后跟分开。
带着血迹的伤口重新渗出了血,还微微发着肿,在洁白纤细的脚踝处格外明显。
沐言汐又忍不住往回缩了缩:“可以了吧?”
“别动,还要上药。”易无澜微微凝滞的视线很快回了神,快速替沐言汐处理着伤口,涂好药膏。
沐言汐不知怎么,刚刚洗完澡时还想极力掩饰自己不舒服的想法,可在经历了不断讨饶的上药经过后,她忽然就觉得脸面也不是这么重要了。
“都怪你。”沐言汐脾气上来了,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加重语气,“都是你害的。”
易无澜一怔:“怪我?”
沐言汐悄悄瞥了一眼易无澜,发现对方神色未变后,更加得寸进尺:“都怪你刚刚没有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就请我坐上你的轮椅,害我走了那么久的路。”
仿佛她刚刚肯搭载轮椅,也是对易无澜的感恩戴德。
易无澜不免觉得小祖宗的这番言论有些荒诞,但在对上那双重归灵动的狐狸眼时,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嗯。”
沐言汐得到满意的答案,倒头就睡了下去,她睡得很熟,难得又做起了梦来。
一缕白光在黑暗中牵引着她前行,一点一点,忽然间,前方天光大亮,驱散了一切黑暗。
沐言汐的脑袋被狠狠按了一下,她侧头望去,正是沐言清:“跟你说话呢开什么小差?”
沐言汐正想问点什么,可沐言清已经推着她往一个地方走:“让你易姐姐陪你玩就行了,我去给你排云霄飞车,等你这里玩好,正好我也排到队了。”
说完后,又拍了一下易无澜的肩膀,冲她挤眉弄眼:“哎,照顾好我妹妹啊。”
易无澜见沐言汐一脸纠结的模样,犹豫道:“要不我去排队,你陪你妹妹也可以。”
沐言清看了眼冒着绿光的鬼屋二字就渗得慌,摇着头跑得比兔子还快:“这种幼稚的地方也就适合你们两个了,我才不跟你们瞎掺和。”
沐言汐这才搞清楚她的境地,侧头看向易无澜时,对方穿着一件白色的薄款风衣,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胸前,整个人的气质温柔了不少。
那双桃花眼望过来时轻轻地挑起,就这么撞入了沐言汐的视线中。
沐言汐一下就愣住了,不免有些恍惚。
她听自己开口:“易姐姐……”
还未等她说出第二句话,对方就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半个身子朝着她倾斜过来。
鬼屋内排队的环境也十分幽暗,又由于每次进去的人数被限制,能在里面等待的人也不超过十个。
周围都是一对对的小情侣,各自说着悄悄话,这样的环境下,易无澜靠过来的距离便显得极为暧昧,沐言汐几乎都能闻到易无澜身上,跟多年后同款的木质冷香水味。
如梦的沐言汐有些恍惚,而在梦中的她却是被这一动作吓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后退一步,茫然地望着易无澜,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我……”
话刚说出口,易无澜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肩膀,拿着纸巾用另一只手勉强在这环境下给她擦着汗。
易无澜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后,看着沐言汐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顿了下,才别有深意地问:“紧张什么?”
说话声中夹杂着几丝笑意,听得沐言汐有些耳热,心跳也乱七八糟地响了起来。
“谁紧张了?”沐言汐听自己炸毛似的回了一句,“是你靠得太近,我有些热。”
“原来是这样啊。”易无澜拧开矿泉水瓶盖给沐言汐递了过去,语气中带着几丝揶揄,故意提起,“我还以为……小汐是想到要跟我订婚,就高兴得不知所措呢。”
无论是梦中的沐言汐还是入梦的沐言汐都吓得失声了。
半晌,耳边忽然响起易无澜的轻笑声,“好了,往里走了。”
好在入梦的沐言汐只是附身在自己的身上,无需及时做出什么大的动作,不然她肯定会浑身僵硬走不动路,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刚刚跟易无澜的对话并不多,可就是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让她有种自己年纪轻轻就被大尾巴狼叼走的感觉。
她跟易无澜的婚约不是长辈直接订下的吗?
沐言汐去回忆当时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任何细节片段,只记得是在沐家的老宅订下的。
上辈子,她虽然跟易景铭离开了、跟易无澜解除了婚约,但对当时的她来说,若是没有易景铭,她也是不怎么愿意的。
又不是什么清朝的老古董,谁家还搞包办婚姻那一套?
可现在这个梦境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也许这段婚姻并非是老一辈乱点鸳鸯谱。
也许并不是阴差阳错落到她跟易无澜的头上……
听刚刚易无澜主动提起她们的婚约,似乎是不排斥的,不仅不排斥,跟她相处的动作似乎也十分自然,没有半点强迫的样子。
而沐言汐自己……
哎。
她刚刚心跳得那么快,哪里还需要解释这个阶段的自己是什么想法?
沐言汐整个人更为恍惚了一些。
直到梦里的她往后大幅度的一躲,才终于将她的思绪给唤回来。
眼前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一座断桥,断桥下面是一块弹性软垫,但上面躺着横七竖八数不清的‘尸体’,身后还有金属的撞击声越来越近。
唯一的路便是从断桥跳下去,再绕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才能通向另一扇门。
对死过一次的沐言汐来说,看着这些‘尸体’毫无感觉,甚至还有些嫌脏,不经腹诽了一番这个鬼屋难度太低。
可偏偏下一秒,她就听到自己叫了起来,还死命的拽着易无澜的手不让走:“别别别,别跳!不准跳!”
易无澜转头:“不跳你就要被后面的鬼追上了,听到那个金属敲击声了吗?它快来了。”
沐言汐眼睛一闭:“追上就追上!反正不能跳!”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金属棒敲击的声音格外瘆人,好似下一秒那大金属叉子就会叉到她们身上来。
易无澜不顾沐言汐的阻止,立刻就要带着人往下跃,但在抬脚的那一瞬间,沐言汐直接蹲坐了下去,死死的扒着易无澜的腿。
沐言汐感到梦中自己的身体都在发着抖,看着下面的群尸腿肚子都发软了。
梦中的自己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还不忘拉着易无澜的腿跟她一起退,以寻求安全感。
这时,身后的两只鬼终于追了上来。
沐言汐抖着身体往后看去,正好对上两只满目狰狞、浑身破烂的鬼。
她只看了一眼就又回过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易无澜的小腿上,遮住了泛红的眼眶。眸中似乎还泛着点湿意,长长的睫毛仿佛稍微一眨,就能立刻哭出来。
沐言汐本还以为梦中的自己在做戏,但身体上的变化让她大为震撼,面对这么胆小的自己颇有一副想赶紧结束丢人梦境的冲动。
梦中的易无澜显然也发现了沐言汐的不对劲,她蹲下身将沐言汐的脑袋扒拉出来,轻声问:“真的怕?”
沐言汐应了一声,还带着几分鼻音。
易无澜摸了摸她的额头,商量道:“那我对摄像头做个动作,我们立刻退出?”
沐言汐没说话。
可就在易无澜找到监控摄像的方向打算做动作时,原本还扒拉着腿的沐言汐忽然站起来抱住了易无澜的肩膀,不让她做这个动作。
易无澜见状,不解地问:“怎么了?”
沐言汐小声:“不退出。”
“什么?”
沐言汐的声音大了一点:“我说我不要退出。而且快结束了吧,现在出去多没面子啊。”
这时,身后两位兢兢业业扮鬼的npc,也觉得氛围到了,忽然上前来吓人。
沐言汐被吓得两眼发黑,耳畔被金属敲击的震荡音弄得一阵耳鸣,几乎看不清楚人了,死命的搂着易无澜不松手:“易无澜,易无澜!”
“我在。”易无澜拍拍沐言汐的肩,柔声道,“既然不想退出,我们真的该往下跳了。”
“不,不行。”
易无澜带着人往前走了走,来到断桥边,“跳下去,我会抱着你的。”
沐言汐深吸一口气:“先缓一缓,缓一缓。”
易无澜不解:“缓什么?”
就连入梦的沐言汐都不知道自己想缓什么,对于自己这种人菜瘾又大的行为颇为不齿。
若非她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发颤,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在故意占易无澜的便宜了。
鬼屋里的npc就是为了加快游客行走的速度,他们等啊等,终于等得不耐烦冲了上来。
易无澜见状,忽然道:“闭上眼睛。”
沐言汐一愣:“什么?”
易无澜提高声音:“闭眼!”
沐言汐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音吓到,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易无澜在那两只鬼即将抓上沐言汐的后背时,毫不犹豫地带着人往下跳去。
猝不及防地一阵失重感,使得沐言汐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是从易无澜的怀中醒来的。
刚醒来时,她首先感觉到覆盖在自己腰上的、跟梦境中同样的一只手,然后才反应过来梦已经醒了。
可梦中的一点一滴却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就算是梦境中那个自己的恐慌、害羞、悸动,也依旧影响着梦外的她。
沐言汐看着易无澜,脸上闪过震惊、怀疑、以及心虚等种种神色,连滚带爬地离开易无澜的怀抱。
昨晚还流血的腿跟,也因为一晚上异能的修复而结了痂,为她提供了便利。
易无澜被她吵醒,睁开眼醒了过来。
沐言汐“你、我、你、我”了半天,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是这么干巴巴地看着易无澜。
她睡了一晚上,此刻发丝凌乱地散在背后,眼神慌张无措,眼尾还带着梦境中自己哭红的余韵。
易无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沐言汐的反常,试探道:“你做噩梦了?”
“没有!”沐言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高声拒绝。
却更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一般恼羞成怒。
不仅如此,她还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做梦,更没有梦到你!”
空气中弥漫着一份寂静,落针可闻。
这下,就连沐言汐自己都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直奔洗漱,留下一脸迷茫而又转为失笑的易无澜。
沐言汐洗漱完下楼时,易无澜已经坐在餐厅吃着早餐。
正愁不知道如何化解尴尬时,沐言清的电话打了过来。
沐言汐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摇大摆地路过易无澜,丢下一句:“我姐姐找我,我去一趟。”
终于顺利开溜。
沐言汐溜得潇洒,到了沐言清家门口时,却足足犹豫了十分钟才敢开门进去。
沐言清见到她后很是热情,亲自下厨做了姐姐牌爱心早餐将她喂饱后,两人闲聊了一上午,让沐言汐渐渐放下了防备。
可临近傍晚时,沐言清的这份亲情终于续不上费,露出了真实的目的。
在沐言汐窝在沙发上看着喜剧笑得不能自已时,出去买晚餐食材的沐言清打开大门,走过来灌了半杯水后,随口道:“易无澜的腿好了?”
沐言汐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但内心又有一种,终于到来的解脱感。
她试探着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沐言清冷笑一声,拿起遥控就关了电视,颇有一种要开始三堂会审的即视感,“你当我眼瞎,连水林方记者会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沐言汐正想反驳一句‘你确实眼挺瞎,这么多年都没见你看到过我的热搜一次’,但侧头看到沐言清的表情时,她还是呐呐地闭紧了嘴。
“所以她腿是真的好了?”
沐言汐有问必答:“嗯,但是还需要锻炼,现在不能长时间走路。”
“那脑子呢?”
说起这个,她昨晚偷懒没给易无澜输送异能,最近也一直没照顾到易无澜脑子里的伤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沐言汐有些没底气:“还……还没有。”
沐言清冷笑一声:“她脑子确实有病。”
沐言汐:……
虽然但是,也不带这么骂人的叭。
见沐言汐一脸想要反驳的表情,沐言清的脸顿时拉下来了,冷冷道:“所以就算这样你还要跟她在一起?”
“其实也不是吧?”沐言汐幽幽叹息,“这个有些说来话长。”
沐言清本能觉得不对,但还是被妹妹牵着鼻子跑,“来,那你解释解释你跟她现在什么情况,感情到哪一步了?”
沐言汐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沐言清被噎了一下,满肚子的草稿顿时没有用武之地。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沐言汐的脑袋,气道:“真没关系的话,你这个月为什么都不找我要零花钱了?是不是易无澜那个狗东西强行塞给你钱了?”
沐言汐:……
啊,好像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被姐姐叫过来了。
沐言汐小声反驳:“我这不是想给你省点钱吗?我把她的钱花完不好吗?”
沐言清不屑:“就你还能花完荣嘉的钱?”
沐言汐:……对不起,这下真的有被冒犯到。
就在沐言汐想要跟沐言清理论一番,她能把易无澜的钱都花完时,倒是沐言清先开了口:“别给我岔开话题,以后缺钱了就跟姐姐说,不准花易无澜的钱,花别人的钱是要还的,你年纪小,别被易无澜那个大尾巴狼给骗了。”
沐言汐‘啊’了一声,眨眨眼:“易无澜,骗我?”
沐言清:“我跟她做了那么多年同学我还不知道吗?她一定是在骗你。”
沐言汐这下真有些不知道怎么把姐姐的脑回路给掰回来了,她颓然闭眼:“好的好的,你说的都对。”
沐言清却不肯,她摇了摇沐言汐,绕回了一开始的问题:“所以你赶紧交代,你们是不是好上了?”
沐言汐担心姐姐等会儿又会冒出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荒诞语录来,干脆道:“算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沐言清一愣。
显然没想到沐言汐会这么干脆,但也没放松警惕,催促道:“那就说。”
沐言汐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我若是说了,你信吗?”
沐言清不耐道:“你先说给我听听。”
沐言汐抓起茶几上的奶茶吸了一口,“易无澜她……她她。”
沐言清屏住呼吸,洗耳恭听,恨不能将自己的嘴借给她。
终于,沐言汐向自己最亲爱的姐姐透露了一个现编现造、勉强圆谎的秘密:
“易无澜她!易无澜她!她……她、她对我多年思慕、求而不得!”
沐言清:……
沐言清:???
沐言清见了鬼似的看着沐言汐,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几年前订婚约时,她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她这些年一直看不惯易无澜,也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妹妹刚成年不久,就喜欢上了易无澜那个大尾巴狼。
偏偏家里的长辈还把旧婚约按在这两人身上。
但后来沐言汐去燕城上了个大学回来后,就再也不提起易无澜,她还以为这两人断了呢。
再后来便是易无澜出了车祸、重谈婚约的事情。
但沐言清此时此刻看着沐言汐,又觉得也许沐言汐说的不是这个版本。
又或者是她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当年她妹妹只是被易无澜的美貌所惑,所以读了几年大学见过外面的世界,就不新鲜了。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沐言清很是配合地开口:“是这样吗?”
沐言汐快速点头,艰难的编着,脸上却一副十分洒脱的模样:“当初青春期的时候,易无澜在易家还没什么存在感,而我,可是身份尊贵、受人宠爱的沐家二小姐,腰细腿长、美艳绝伦,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饶是沐言清这个一贯以来的宠妹狂魔,此刻听着沐言汐的鬼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好在沐言汐将易无澜贬得十分低,她倒也乐意听下去:“好,漂亮的小公主,然后呢?”
“反观易无澜呢,母亲早逝父亲不爱,旁支亲戚都想夺权,可怜的落魄人一个。”
见沐言清的情绪被带动起来,沐言汐再接再厉,“我对易无澜来说,就是天上神明遥不可及,她对我情根深种、思慕多年也不足为奇。”
沐言清来了兴趣,蹙眉打断:“等等,可我怎么记得当年订婚时你还挺高兴的?”
沐言汐:……
你等等,让我编一编。
“还有!”沐言清又想起了一件事,“易无澜那人当初被我提议带你去个游乐园都推三阻四的,我记得那天你们独处鬼屋出来以后,易无澜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沐言汐故作娇羞:“哎呀你不懂,易无澜不是偷偷暗恋我对我情根深种吗?鬼屋里都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自然就看不得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见沐言清还在狐疑地打量她,沐言汐心下一狠,鬼话不要钱地往外冒:“你别看易无澜是个一本正经的高岭之花,但本性就是偏激的,我本想不从,可她强迫了我,我只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她,你若不信,你就自己去问她好了!”
沐言清嘴角一抽,“我自己去问她?”
沐言汐点点头,正义凛然:“对,你问她就好!”
沐言清又问了一次:“真要我问啊?”
沐言汐忙着哄她姐姐,仗着沐言清问不出这种私房话,又狠狠一点头:“嗯!”
哪知下一秒,沐言清忽然侧头看向门口,慢悠悠的问:“易无澜,我妹妹说的对吗?”
沐言汐一愣。
原本没关严实的大门忽然被推了开,露出易无澜的身影。
沐言汐寻声望去,正好与易无澜对视了个正着。
易无澜:……
沐言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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