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的夏季太阳能把人烤熟，穆声声从学校回来，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后背衣服湿了一大片，热得这辈子都不想出门。
校服的布料很薄，穆声声在路边商店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前面印出了背心的形状，心说还好穿了背心，胸前的衣服又修身，一湿就非常尴尬，袁晴子也是非常嫌弃学校校服的劣质布料，一到热天就得在里面多套一件背心，人都快热疯了。
两人同病相怜的对视了一眼，袁晴子挑挑眉毛，盯着她胸前，猥琐兮兮的，“看不出来，还挺有料。”
“”
穆声声没心思开玩笑，只想回家吹空调，“还行吧，你也不错，我们快点走吧，好热。”
“没你行，哎，你说多吃木瓜有没有用啊，趁我现在还在发育。”袁晴子显然对这个抱着莫大的好奇心。
“你这得是b了吧？”
“”
大街上讨论这个，穆声声多少有点尴尬，低声说，“上一次量是a来着，木瓜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啊，你试试？”
"要不我们一起？我买点木瓜咱俩一块儿吃？先试试一个月效果。"
"嗯……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太大我觉得很重。"
两个女生一路上都走得飞快，只给李承衍和骆言木两个冷酷匆忙的背影。
骆言木一脸懵的看着，慢悠悠的走着，“你惹她们生气了？”
“放学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李承衍低头看着手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穆声声身材高挑，人很瘦又白，背后衣服湿了一小片，模棱两可的印出一片白色，腰很细，他不是没听说过校服布料很差劲这回事儿，只不过他们男生没那么讲究，这会儿他心中了然，心说骆言木你果然就是一块儿又臭又硬的石头。
咳，他重新低下头，“热出来的气吧。”
四人在小区路口分道扬镳，李承衍提出要去她家看看puppy，这会儿她身上黏糊糊的，衣服还湿着，穆声声心说你非得这个时间点来看是吧，主要是怕尴尬，走了十来分钟的路，她又特别容易出汗，胸前衣服直接湿了一大片。
她委婉提出：“晚上来看不行吗？我晚上会拉它出去遛。”
还真不太行，他晚上出不来，苏清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套竞赛题今晚等着他模拟考。
就现在这点自由时间了，也不知道是真想摸狗还是想珍惜最后这点自由时间和她待久一点，可能都有吧，李承衍急不可耐，“晚上没时间了，快，我就进去看两眼。”
知道她想什么，他也怕尴尬，他干脆没看她，直接走到她前面去，按了电梯，一进去就低头看手机，低声催她，“快啊。”
不知怎么的，气氛莫名诡异，明明是回家却搞得像初次开房的小情侣。
穆声声心说你好火热啊你知道么？
男生身姿高大清瘦，更显得电梯里的空间狭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李承衍身上衣服的薰衣草香味，穆声声抿抿唇，走了进去，“狗瘾犯了是吧，看你急的。”
李承衍低头看手机：“嗯，很急，想抱想摸。”
低低的嗓音挺磁。
“”
更像了，猴急猴急的，电梯上升的那几秒她觉得格外的热。
金毛都长得很快，才一周体型大了不少，不过还是很可爱，毛茸茸的。李承衍一进门就把puppy抱起来，坐到沙发上逗着玩，听外婆说他以前也没少来这和江光光玩，老熟人了，穆声声说了句你随意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江锦森在阳台上拿着剪刀修理他养的绿植，听见客厅有人声，探出头看了一眼，“声声回来了啊，承衍你也来了啊，来看你的狗儿子啊，等会儿一块儿吃饭啊。”
这话说的。
“是，看看我的狗儿子，吃饭就不了江爷爷，我一会儿就走了。”李承衍笑着说。
换完衣服出来，穆声声打算去厨房帮外婆准备晚饭，路过的时候也提了一句，“很着急吗？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她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短袖短裤，胳膊很细，应该是洗了把脸，眸子湿漉漉的，眉眼下方的卧蚕很清晰，显得整个人特别清透活泼，额前的碎发湿哒哒的垂着，五官立体分明，皮肤很好，模样清隽好看。
李承衍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表情淡淡的，反正得装得冷淡一点，假眉三道的抱着狗说，"不用了，马上走了。"
"随便你吧。"厨房里钱清喊她，穆声声扔下一句转身进了厨房。
生什么气啊？
李承衍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抿了下，第一次有点哄的语气，"我真有事儿。"
厨房里传来穆声声忙碌的声音，"我知道啊，你有事儿那我就不留你了。"
他继续抱着puppy撸了一会儿，嗯，长肉了，还认识他，挺欣慰，亲下去蹭了一嘴毛，他抽了张纸巾擦嘴。须臾，看到江锦森捧着一只乌龟从阳台走进来，他来了点兴致，"您还养乌龟啊？"
"老了就什么都捣鼓一点，我还养鱼呢。"江锦森把乌龟放进鱼缸旁边的小盆里，又拿了包鱼饲料喂鱼，没回头看他。
沉默了好几秒。
"年轻人，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江锦森说。
往常他哪次不是心烦就跑来他们家的，这次指定是又烦什么了。
姜还是老的辣，李承衍心说这都能被您看出来，"没有，就是最近挺烦的。"
烦老妈，烦竞赛，烦各种事，尤其是老妈最近还打算在他房间装摄像头，监视他写题，母子俩不知道谁快疯。
李承衍开始不理解老妈，也觉得那么精明的老妈被谁给洗脑了，他这次真的很凶，不想也不能惯着她，吼了出来，"谁家往自己亲儿子卧室装监控，你想逼疯我不用搞那么多事儿，你拿个铁锤往我头上砸是一样的效果。"
苏清可能是接受不了以往温顺吊儿郎当的儿子会对她发那么大火，也被吼得懵了，缓了几秒才找回声音，"你翅膀硬了是吧！我这不是在问你意见！不装你能保证你自己有自制力练竞赛吗？！"
身体仿佛有东西东西要爆炸。
"是，我翅膀硬给你看，"李承衍不由分说把她刚买还没装的摄像头往墙上狠狠一砸，东西瞬间四分五裂，老妈抖了一下，眼神闪过不可置信和一丝畏惧，残余的理智让他别把老妈吓得太过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所以声音刻意沉着，"以后这玩意儿让我看见一个砸一个，没谁妈养儿子是跟看犯人似的，我问你，这次我的话，听没没进去？"
也是这一刻，苏清猛然意识到以前李承衍虽然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但他特别服管，不论多严苛的要求他都会悉数接受并且完成得很好的，但这次却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火气冲天，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使用暴力，所以到底还是母子，李承衍和她一样，到了一定忍耐限度是要把天都捅破的人，她幡然醒悟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分。
苏清是第一次向他低头："听进去了。"
但不管用，这事儿后劲太足，苏清有过悔改之意，但就这事他的态度，她觉得自己被儿子嫌弃了，那套执行了那么多年的严母多骄儿的育儿理念岌岌可危，她得做点什么事来稳一稳被动摇的心态。
总之这两天一回家就吵，屋顶快被掀翻，除此之外，李承衍也烦他和穆声声的这点虚虚浮浮的事儿。
江锦森叹了口气，颇有点老江湖劝慰年少无知的后辈的感觉，"你这个年纪烦什么，喜欢什么就去做啊，你看你们还有这么好的条件，不愁吃不愁穿的，趁大好风光，不要等老了走不动了才想起后悔。"
我想泡您外孙女，不然老了我真会后悔。
这种丧尽天良的话李承衍当然没敢说出来，这会儿还老神在在的唠嗑了起来，"是是，您说得对，最近确实挺烦的，可能就是环境条件太好了，容易倦怠，诱惑也多，出各种问题，不像您老一辈干什么都干劲儿十足，什么难题都难不倒。"
"那是，老一辈和现在还真的没法儿比，怎么了？你遇到困难了？你不是小神童么？还有难倒你的题？"江锦森笑着说。
"别，您说得太夸张了，有还是有的，"李承衍心说您外孙女就是我目前的一大道难题。
他还挺喜欢和老人聊天的，老一辈奋斗的故事怎么听都不腻，每次说还每个版本都不太一样，像一本经典老道的书，每次看都会有新的感悟。
江锦森说："年轻人还是要敢想敢当的好，我和你说过没有？我年轻时虽说没读那么多书，但是我敢于抓准机会啊，我当时身上连几百块钱都凑不出来，我还敢跟着去下海学人做生意，做了几年，没什么大出息，后来遇到了你钱奶奶，她那时可是我们那儿胡同里的一枝花，还有文化，多少人追都追不到，被我给拿下了，你猜我怎么捕获她芳心的？"
"一首歌。"老故事了，他耳熟能详。
不知怎么的，聊着聊着成了传授把妹经验，"所以啊，你要是有喜欢的姑娘，放心大胆的追，主动约人吃吃饭去玩什么的，你看你还长那么帅，肯定能成功的，不过你们年轻人谈恋爱还是要对人小姑娘负责任的，不该干的事儿还是等到合适的时机干好。"
"您说得也没错，不过现在还是追女孩还是很讲究策略的。"李承衍说。
聊着聊着，烦躁顺下去不少，是那种爆发过后的第二次平静，还生出了点何去何从的迷茫，他挺佩服江老爷年轻时的气魄的，说下海做生意就做了，怎么到他们这一辈十七八岁的想干点什么事都格外困难呢？这会儿气氛也应景，特别容易感慨，乱七八糟的什么就都想了一点，想什么时候毕业，想以后毕业了干点什么，还是得向江老爷学习，赚钱什么的还是讲究胆量……
想来想去，又想到穆声声，不知道是不是荷尔蒙作祟，反正他挺相信人和人之间有一个专属的磁场，李承衍觉得穆声声浑身上下的磁场都特别吸引他。
抬头看到厨房里女生的身姿纤瘦蔓妙，这会儿拿着勺子试汤，热气的雾弥漫，转身还和他打了个招呼，眨眨眼，两个小梨涡像一只蝴蝶在他心口上扑棱，少有的俏皮可爱。
卖什么萌啊。
他嘴角扯起一抹笑，抬抬下巴，当做回应。
她也真的挺漂亮的，他之前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就喜欢她长得漂亮啊？他不否认自己有肤浅的一面。
前天诸葛佳佳来他教室找他，诸葛佳佳是公认的校花，个高貌美，家世也好，是市长的女儿，找他说是有事，他去了，诸葛佳佳是舞蹈特长生，她说过两天她在市中心有场表演，问他可不可以去，谈话过程中他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琢磨着一道物理电磁学的大题，穆声声拉着他说两节课了，说她的方法没错，她挺聪明的，就是有时候会钻牛角尖看不见自己的错误在哪儿，他这会儿很不服，盘算着解题要点打算一会儿把她说得心服口服。
诸葛佳佳在李承衍面前总是格外的温柔，撩了撩头发，路过的男生女生不少往他们这边看看，李承衍果然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大帅哥，她很满意别人的这种眼光，又心想今天的妆还挺自然的，特意软着声音说话：“承衍，你来不来？我是很希望你来的，我给你留了vip的票。”
“嗯？”他看了一眼她，“不好意思啊，那天我有竞赛模拟，没法儿去，你约别人吧。”
话说得很委婉了。
诸葛佳佳面色有一瞬难堪，很快又恢复如常。
李承衍倒是习惯了，他早和她说过了，咱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喜欢你，你把心思放我身上还不如多练练你的舞蹈基本功，听说你有望靠特长进清华的。
诸葛佳佳作为一中的校花这点气量还是有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志气特别高，说清华我能进，你我也可以泡到。
吹吧你就，李承衍当时就觉得这姑娘说话口气特别狂。
诸葛佳佳没有气馁，把票往他手里一塞，“你再考虑考虑，我等你。”
回了教室他把票往抽屉一塞，有点烦躁，穆声声问他：“校花在追你啊？”
“没，我们也不熟。"他撇得很干净。
“校花那么漂亮，约你出去怎么把票塞得乱歪歪的。”
这口吻，要不是她表情真挚好奇，他们的关系也清清白白，听着真像她在阴阳怪气他。
"校花约你，你怎么不去啊？"
没完了，都说了不熟，你就那么好奇是吧？
转而又想到什么，你还是继续好奇吧，好过一点感觉都没有，李承衍心说就不告诉你，让你心痒。
最后，那天李承衍用了很不温柔的语气，神情严肃认真，快刀直枪的把那道穆声声琢磨苦恼了很久的物理题细细致致的给她过了一遍，顺带连贯不拖泥带水的给她过了一遍里面牵涉到的所有知识点和上课老师都没有讲的更深层次的物理技巧。
那是穆声声第一次看见李承衍那么认真对待一件事的模样，逻辑很清晰，仿佛润万物的春风细雨一般，让人觉得从容有力量，仿佛能在那双黑亮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一个庞大而神奇的星系团。
体验下来，才能切实的体会到，这是两种不同知识层面的交流，是碾压性的。和他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气性完全不一样。
完事儿，李承衍拿笔头轻敲了下她的头，眼里满是松快和酣畅，问她："你服不服？"
这一刻，穆声声有点震撼，心说他的确是走竞赛的苗子，又觉得他是真的很有本事。
她双手抱拳，五体投地，第一次对一个人没话说，"服。"
现在想想，诸葛佳佳的确称得上校花这个称号，人美声甜，穆声声虽然也好看，但气质太冷酷了，脸总是冷冷的，显得没有亲和力，但他就是对人美声甜的诸葛佳佳没什么兴趣，所以他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他就是对穆声声有种无法抵抗的感觉。
为了避免这种无法抵抗，他撸了几分钟puppy，和他的狗儿子短暂告别，临走督促它，"多吃点儿饭，不许忘记我。"
摇尾巴的puppy："汪。"
他笑了笑，把狗往狗窝里一放，转身和江锦森打了招呼就走了，穆声声端着菜出来的时候，面露失落，心想这人还真走啊。
江锦森看她表情像是有点不舍，打趣问，"怎么了，舍不得他啊？"
"没有，"穆声声有点脸热，"我舍不得他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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