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盏:“?”

    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小盒子是什么。

    好奇,把门卡拿开了,才看清上面的字。

    就,  她小时候,  跟着家长去超市,蹲在收银台想买糖,  经常不小心误拿起来的那种东西。

    热气从脖颈一路冲上脸颊,温盏整个人瞬间熟了:“你是色情狂吗商行舟?你知道这一盒有多少个……这一盒怎么可能用得完!”

    商行舟微抵了抵腮,  闷笑,  扣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颇有侵略性地靠近:“所以,这是答应跟我一块儿用了?”

    “我没……”手背传来热度,  温盏身体下意识后退,  感觉自己好像在劫难逃,  红着脸,  语无伦次地妄图跟他讲道理,  “你不能……商行舟,我什么都没准备。”

    “要准备什么?”商行舟堵住她后撤的路,故意拖着尾音,吊儿郎当地凑过来低笑,“屋里能洗澡,  洗漱用品很全,  不行你用涂初初的。”

    “不是……”温盏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她毫无心理准备,之前一直以为他在开玩笑,现在看到他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感觉他可能来真的。

    温盏欲哭无泪,  尤其他就这么凑过来,她一下子跑都跑不了:“反正,不行。”

    “什么不行啊。”商行舟手臂越过她后脖颈,揽住她的肩膀。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撩开她贴在脸颊的碎发,勾引似的,在她耳边喷热气,“小温,气氛都烘到这儿了,不能说不行的。”

    明明这么大的场地,一个旁人都没有。

    可就是极尽暧昧,被抵在桌上,退无可退。

    温盏脑袋被他的气息搅成一团浆糊,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要说什么:“商……”

    话茬到一半被截住,他低头在她唇瓣上咬了一下,哑声:“来。”

    他说着,修长手指微屈,轻轻掐住她一侧脸颊,颇有暗示意味地,轻轻揉了揉。

    然后又亲了亲她颊边,轻笑:“给我一只手,教你。”

    温盏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海獭。

    被他环抱着,他把枪放进她手中,拎着她站直,教她对准靶子:“专心点儿,这么瞄准,三个点是一条线,嗯?”

    ——嗯。

    温盏在心里眼泪汪汪。

    学会射击的代价也太大了。

    那必然不能学会!

    商行舟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躬身跟她视线齐平,凑过去,故意咬她耳朵吹气:“如果是高精狙的弹壳,就不容易生锈了。”

    温盏只听见最后两个字。

    现在耳朵里不管出现什么词汇,都像是在搞不该搞的。

    她慌里慌张,眼睛湿漉漉地转过去看他:“什么,你说你什么东西生锈……?”

    商行舟笑意飞扬,捏她的脸:“以后,带弹壳给你。”

    夜色渐深,山中星子繁集,远处有遥遥虫鸣。

    院子里,又一声闷闷的枪响。

    从靶场传过来,惊醒落在屋顶上休憩的鸟。

    石一茗忍无可忍,翻白眼吐槽:“我草,他俩不是上楼去了么?怎么又玩起来了,这都多久了,这俩人有完没完?”

    裴墨见怪不怪,靠在懒人沙发上数牌,冷静地分析:“可见小温妹妹并不是不爱玩,只是不爱跟我们这群无聊的男人玩。”

    纪司宴喃喃接话:“是啊,跟男朋友在一块儿多有意思,我要是有女朋友,我也不跟你们一块儿玩了。”

    宁语兮好奇:“商行舟在陪女朋友玩枪?”

    纪司宴慵懒地笑笑:“嗯啊。我刚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今晚睡不了,他今晚干什么,得看他女朋友意思。”

    “这么久,要不是我认识小温妹妹,真以为他们在靶场干起来了。”石一茗吹吹贴在额头上的白条,点评,“一物降一物,你们说商行舟这狗东西,以前拽上天的时候,想过自个儿有这天吗?”

    “别的我不知道。”纪司宴接话,“他应该是没想过自己有喝酒抽烟都得看老婆脸色的一天,他完了,他放肆造作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一票男生笑成一团,宁语兮更奇怪:“怎么你们,都跟那个女生很熟吗?”

    纪司宴“啊”了声:“跟初初他们是一个学校的,你没见过正常,他捂得死。”

    “可我看她很普通啊,而且刚不是也说,之前商行舟都没带她来过这儿?”宁语兮撑住下巴,“她也就能算是个……小美女?没想到商行舟喜欢这样的。”

    她撇嘴:“以前追他女生那么多,可能这种安静挂的少吧,她那样的感觉不会主动追人。估计是商行舟没见过,图新鲜,也不像是多喜欢她。”

    纪司宴唇角扯了下,没说话。

    都是玩伴,年纪也大差不差,但在他们几个眼里,对涂初初和对宁语兮,始终不一样。

    他们是一圈儿人,既然是“圈”,就势必存在中心和外环。

    纪司宴裴墨和石一茗把涂初初当自己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涂初初人傻心大完全没有坏心思,商行舟这人嘴硬心软,暗地里也没少照顾他这个继妹,但宁语兮吧,她自个儿就没把自个儿当妹妹。

    何况今天,他们在这儿,本来也是凑巧遇上。

    一开始没想着带宁语兮玩的。

    裴墨拧开汽水喝了口,喉结滚动,云淡风轻打破她的幻想:“你见过舟子喜欢别人的样子?”

    宁语兮一噎。

    “也不能这么讲吧。”见她脸色微变,涂初初赶紧打圆场,“主要是,我哥他跟盏盏在一块儿的时候,俩人一直在学习啊。他俩光顾着考试了,哪有空出来玩……而且,你别小瞧盏盏,她成绩很好的,长得也耐看啊。”

    “学习?”宁语兮讶异,“商行舟不是说他最讨厌看书?”

    “你听他胡扯。”身为室友的石一茗最有发言权,“谈恋爱之后,这哥们跑图书馆比上厕所还勤。”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

    靶场又传来砰砰两声闷响。

    宁语兮收回视线,叹息:“那谈不了多久吧,听起来他挺勉强的。不是说人本来的性格很难改,你们是不是有个老话,江山易改,什么什么?”

    “哦,本性难移。”纪司宴似笑非笑,“但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商行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东西,本来就热爱学习?”

    宁语兮有点困惑。

    她没听出弦外之意,很正经地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没见过他认真学习的样子。”

    她跟商行舟为数不多相处的日子,是在美国那段时间。

    商行舟从不学习,后来是为了考试考回国,才重新振作。

    但她一直觉得,那都是被迫的。

    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所以,我回国这段时间,他不跟我一起玩,喝酒他也不来,都是因为……在陪女朋友学习,或者说,他女朋友管得很死?”

    石一茗:“也不是吧,他估计就单纯不想来,男人哪有女朋友好玩。”

    宁语兮跟没听见一样:“那他得多痛苦啊。”

    石一茗:“……”

    宁语兮还没完:“你看他爸现在想提前把他送走,他每天都烦得要死,但是在那个女生面前还维持表面平和,那不就是没把她当自己人……”

    “打牌。”纪司宴懒得再多说,手指敲在桌面,“下一个到谁了?喝酒。”

    -

    温盏和商行舟结束今日游戏,回到楼上的住处,已经是深夜。

    她是趴在商行舟身上,被他背回去的。

    几步路的距离,她累得一动不想动。

    由于学生不太聪明以及其他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温盏哼哼唧唧始终瞄不准靶子,商行舟一点儿不心疼子弹,要多少给她多少,一种发誓要教她学会射击的架势。

    温盏非常绝望。

    她看出来了。

    他真的很想把那盒用完。

    到最后,两个弹匣的子弹都打空了,商行舟才满意地收兵,舔舔她的唇角:“走了,今日教学结束了,下次再来。”

    温盏意识有点迷糊。

    这一晚他环抱着她,手也不是很老实,那么大的场地就两个人,他想干什么干什么,肆无忌惮。

    温盏感觉自己头顶有一个血槽,每被他亲一次,血槽里的hp就减少一大截,以至于到了后来,完全不能思考,只能任由他摆弄以及,揉捏。

    到了楼上,商行舟把温盏放在床上,给她放热水洗澡。

    浴室单向玻璃正对着后山蓊郁的森林,夜色下远山绵延,夜雾缠绕。

    温盏的身体碰到温热的泉水,理智才缓慢地回流。

    她低头,发现自己腰都被他捏出红印了,由于皮肤太白,他亲过的锁骨处,也留下一点说不清的痕迹。

    温盏看着镜子,愣了下:“什么时候留下的……”

    顿住,忽然想到在山顶时,他那个绵长的吻。

    他吮得她舌根发疼,吻到一半,从唇瓣下移,触碰了她的脸颊以及下巴,自脖颈一路向下,到锁骨才停下。

    所以,那个时候,就有了。

    她今天晚上,是不是还,顶着这个痕迹,招摇过市来着……

    被涂初初他们,都看到了吗。

    啊啊啊啊。

    温盏把脸埋在水里,逃避社死现实。

    下一秒,头顶的花洒里的水,飘飘悠悠地停了。

    温盏:“……”

    温盏默默穿上浴袍,小心地给浴室门推开一条缝,弱弱地叫:“商行舟,你在吗?”

    屋内传来少年嚣张的一声反问:“嗯?”

    “热水好像,又停了。”

    “……”

    一分钟后,商行舟面无表情地站在浴室洗手台旁,举高导流的水管,让水位不够高的水能够流进浴室。

    他们这个浴室的构造,也比较奇特。

    引的是山上的山泉水,但水位很迷,一晚上洗个澡停了三次水,商行舟索性把水管拆了出来,就这么举着。

    浴室花洒慢慢地,重新开始正常出水。

    温盏左转看看花洒,右转看看商行舟,然后谨慎地紧了紧浴袍带子。

    商行舟低头划拉了两下手机才发现她还站着,他斜眼瞥她一眼,闷笑:“不去洗?”

    温盏咽咽嗓子:“你站这儿,我怎么洗。”

    浴室干湿分离,玻璃是透明的,其实他如果转过去,只要等雾气起来,就也看不清什么了。

    但温盏不行,她有心理负担。

    商行舟不紧不慢,将手机收进裤袋。

    后知后觉地,回过点劲儿来。

    他的确很久没来过这边了,但这也的确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山庄,热水一直好好的,怎么就今晚忽然出问题。

    这些狗东西,都是故意的。

    他抵了抵腮,决定不辜负朋友们一番好意,笑了下,状似正经地跟温盏打商量:“就这样不行么?我给你看着,你在里头洗,我在外头帮你调水。”

    温盏长发软塌塌落在肩膀,一双眼湿漉漉,水汽将眼睛熏得明亮而水润,有点无措地睁圆眼,叫他:“商行舟。”

    声音也软软的,像一句小女孩的恳求,没什么威胁力度,但你不答应她,她会忍不住哭。

    商行舟一下子就觉得不行了。

    他在心里暗骂草,撇开目光,嗓音发哑:“行了,我用支架把水管支这儿了,你悠着点。”

    “……”

    “都这时候了,就别撒娇了。”他停了停,像是想到什么,闷笑,“万一我到时候真忍不住,把你给怎么了,你不得哭一宿么。”

    温盏耳根红红,迅速洗完这个澡。

    换了睡衣,她坐在床尾吹头发。

    这山庄的客房统统在二楼,视野很好,大片大片落地玻璃窗,深夜也能看到群山起伏。

    商行舟很快去而又返,短发被打湿,刺猬似的,钢针一样立着。

    他身上没有热蒸汽。

    温盏愣了下:“你这么快。”

    他走近了,她又想到:“你是用冷水洗的吗?”

    商行舟迈动长腿,越过她。

    披着条浴巾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大佬似的摊开,隐约露出一点腹肌线条。

    他拽里拽气,只回答她第一个问题:“快?温盏,你不能对着一个男人说快。”

    “……”

    “商行舟。”她被逗笑,“你正经点。”

    刚开春,气温也没有很高,暖气早就都停了,山上还有点冷。

    温盏头发吹干了,蓬松柔软地落在肩头。

    她走过去,将吹风机递给他:“下次别用凉水了,很容易生病的。”

    她一凑过来,那种明显的,浮动暗香的热气,就也跟着流淌过来。

    空气分子好像被标记了,每一颗每一粒上都写着“温盏”大名,商行舟又开始感到热。

    骨子里那些躁动的小分子,轻而易举被她唤醒。

    “温盏。”他嗓音泛哑,接过吹风机,两人手指短暂相触,过电似的,他也感到酥麻。

    商行舟顺势攥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低声:“别叫了,你再叫,我的忍耐也要到头了。”

    温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手腕拖着,扔到他身旁的沙发上。

    很软,她深深陷进去,刚挣扎着翻过身,就被他膝盖抵住。

    商行舟将她压在沙发一角。

    他没穿别的衣服,仅仅一条黑色短裤,以及上身的浴巾。

    这个角度,浴巾被蹭掉一半,腹肌线条裸露无遗。

    他眼瞳深邃,很黑,里面翻滚起星星点点、微小火焰一样的欲望与情绪。

    温盏屏住呼吸。

    下一秒,他凑近,发热的唇压下来。

    跟在山上时,那个不管不顾,好像要亲到世界末日的吻不太一样。

    商行舟这次很有耐心,一点点地啃咬,含着她的唇珠吮吸,等她缓慢地开始回应,才伸舌尖进去,卷走她的呼吸。

    温盏仰着头,青涩地适应他,脖颈线条像天鹅一样拉长。

    他没穿上衣,她两只手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落在哪,将将拽住他浴巾边缘,把他和自己的距离拉近。

    商行舟的吻,跟他这个人一样,侵略性一向很强。

    不会给人留出任何思考空间,就这么带着蓬勃的荷尔蒙,强势地压下来。

    温盏眼中生理性的水汽不受控制地凝结,眼睫很快也变得湿漉漉。

    寂静长夜,暧昧丛生的空间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下一刻就要被点燃。

    然而下一秒,商行舟却气息不稳,忽然稍稍离开了她的嘴唇。

    两条手臂撑在她身侧,他小臂上青筋暴涨,忍耐到极限,嗓子哑得不像话:“温盏。”

    他抵着她的额头,微闭着眼,呼吸滚烫:“我迟早被你弄死。”

    温盏忽然有点眼热。

    所以,她的感觉也没错,商行舟永远不会忘记她说过的话,如果她在山顶和靶场都拒绝过了,他就真的不会继续。

    “商行舟。”她认真地看着他,眼睛很亮,小声,“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跟男生……这么亲密地,接触过。”

    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乃至……下一个第一次。

    她垂眼,用自己是手指去碰他的手,声音很轻地,跟他讲道理,“你再等我一下好吗,等我……我,做一点,功课。”

    她脸颊红得发烫。

    话脱口而出,说完了才觉得羞耻,她脑子里这瞬间好像有一百只海獭在尖叫,摇着她的肩膀问她:“你在说什么啊天呐,温盏你还是温盏吗,你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你做什么功课?”商行舟被她逗笑,低着头,胸腔微震,“要做也是我做。”

    他开口时,热气打在她脖颈之间。

    有点痒,可是又很亲密,温盏不想推开他,缓慢地眨眼:“可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商行舟抵了抵腮,撩起眼皮看她,笑得又痞又坏:“你知道我做了什么?”

    温盏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地,真诚指出:“我可能知道。因为你那个……那个,它,现在正,抵着我。”

    商行舟:“……”

    商行舟移开目光,无声地骂了句“草”。

    今天是过不去了。

    他稍稍后撤,朝她勾勾手,手掌握住她的腰:“来。”

    腰部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温盏一脸茫然,被他从沙发上薅起来:“嗯?”

    商行舟借力,扛沙袋似的,直接将她就这么扛起来,放到肩膀上。

    猝不及防,全世界天旋地转。

    他肩膀很宽,手也稳,温盏没觉得难受,就是下意识有点慌:“你……你干什么。”

    商行舟笑得有点野,嗓音沉哑:“也不是非得用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

    温盏微怔,一下子更慌了:“你怎么还在想那个事?”

    下一秒,她后背深陷入床铺柔软的毛茸被褥。

    天旋地转,不等她反应,商行舟已经扔掉浴巾,迅速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啪嗒”按掉大灯,他将她捞进怀中,按住不让动。

    掐住她纤瘦的腰,嗓音低低的:“手也行的。”

    夜灯幽幽,铺天盖地的荷尔蒙气息,心跳扑通扑通,暧昧的气氛浓稠地将两人包裹。

    温盏微怔,马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挣扎着要逃跑:“不是……”

    “你瞧。”商行舟呼吸有些重,打在她耳畔,“电影里不是都那么演。”

    温盏眼泪汪汪:“我没看过那种电影!”

    “乖。”商行舟哑着嗓子,亲她一口,哄诱似的,“就一次,下次我带你看,好不好?”

    他叹息一般,低低叫她:“行不行啊,盏盏。”

    -

    盏盏。

    温盏从没听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这么蛊地,叫她,盏盏。

    太让人心动了。

    好像一头栽进棉花云团里,全世界的甜和暖都奔涌过来,温盏被砸得不辨方向,也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原本是打算怎么拒绝他。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前一晚睡得不太安稳,躺在床上思考了整整三分钟,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情,一旦她意志不坚定,松动,就立马给商行舟可乘之机。

    她前脚答应,后脚商行舟就得寸进尺,所以……

    就算昨晚没用上小盒子里的东西,他俩还是折腾到快天亮才睡。

    到后面,也没别的……

    就是手酸。

    温盏默默决定,一整天都不搭理商行舟了。

    另外一行人前一晚玩到天光熹微才去睡,也都中午才起床,所以没什么人感到不对劲。

    涂初初趿拉着拖鞋,一下楼就看到温盏面色沉静,正站在水池前,认真地洗手。

    她打着哈欠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找自己的牙具:“早啊,盏盏。”

    温盏很平静:“嗯,初初。”

    涂初初边刷牙边睨她,一眼扫见她脖子里的草莓印。

    ……但又不太像是事后。

    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怪。

    她耸耸鼻子,吐掉泡沫,不深究。

    等人齐了,一行人在山庄里吃午饭。

    等上菜的空挡里,涂初初看见温盏忽然站起来,又去洗了一次手。

    涂初初:“?”

    吃完饭,在附近逛,中途温盏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洗了一次手。

    下午,纪司宴开车送几个人回城区,上车之前,温盏忽然表示:“等我下。”

    然后,她又去洗了一次手。

    涂初初:“……”

    前一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觉得她的手,不干净了么?:)

    -

    返程,纪司宴开车。

    商行舟在车上打了个盹。

    醒来时,窗外阳光摇曳,大好的春日,光线融融的,路边粉白的桃花盛开。

    很多年后,他仍然不能忘记这个午后。

    阳光清浅,花瓣在风里飘,他降下车窗,让风通过。

    然后低头,去看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温盏前一晚大概也没睡好,上车就伏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早上气鼓鼓地穿上衣服下楼就跑,负气地不肯跟他说话,可身体好像早已熟悉了他的气息,睡梦中,不自觉地向他靠近。

    轻柔的阳光照入车内,风吹过,枝头桃花花瓣扑漱着落,有一些飘进车内,落在他的外套衣摆上。

    他伸出手指,轻轻扒拉她的眼睫毛。

    她皮肤真的好白,脸颊也软,睫毛卷翘浓密,像栖息的蝶翼。

    好可爱。

    哪里都可爱。

    这么可爱的人,竟然是他的女朋友。

    生气也可爱,不搭理他也可爱。

    想着想着,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忍不住笑出声。

    前排的石一茗:“……”

    他头痛欲裂:“你能不能消停会儿,纪司宴说你自从谈恋爱之后就不正常,我一直没信,现在看,你是真的不太正常。”

    商行舟怕吵醒温盏,胸腔微震,很狂傲地,轻声说:“你们不就是嫉妒我有女朋友,有本事说我,没本事自己找。”

    石一茗:“……”

    忽然理解了温盏送商行舟小机器人时,裴墨为什么那么恨他。

    他的确是非常可恨。

    车子驶入城内,由北至南穿过三环,停在t大南门。

    温盏睡梦中被人轻拍了拍,揉着眼醒过来,一抬头,正正撞上商行舟含笑的眼睛。

    她愣了下,脑子里记忆回流,一瞬间又想起那些不可言说的夜。

    “谢谢你送我回来。”这句是对着纪司宴的。

    “我们下次见。”这句是对着石一茗的。

    然后,温盏像一只被本来好好飘在海上、忽然被路过的潜水员手闲挠了一把的海獭,惊慌失措地捧着脸,转身就要逃跑。

    抠一下,抠两下,抠不开车门。

    身后商行舟一声轻笑,倾身过来,“咔哒”一声轻响,帮她打开车门。

    “舍不得我吗?”见她还发愣,他故意凑过去,不紧不慢地朝她耳朵吹热气,声音很轻很轻,“怎么不走啊,盏盏?”

    温盏立刻加速小跑下车。

    商行舟轻笑一声,也跟着下去。

    工作日,风和日丽,校门口人不多。

    踏青的好日子,没有课的学生三五成群,有人在草坪上玩飞盘,有人坐在旁边看书。

    温盏快步走在前面,商行舟不紧不慢,迈动长腿,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影子靠得很近,像亲密的恋人,始终贴在一块儿,寸步不离。

    快到公寓门口,温盏终于忍不住,转过来:“你别一直跟着我。”

    商行舟笑起来:“还生气?”

    温盏:“……”

    肉眼可见的红晕从脖颈爬上去,一点点侵蚀她的面颊。

    温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现在不太想看见商行舟,什么也没说,憋着气转过去,走出去一段路。

    商行舟这回没跟。

    果不其然,她走没几步,又负气地转了回来:“我觉得你这人特别不讲信用。”

    商行舟闷笑,跟上去,耸眉:“怎么?”

    四下无人,温盏耳根涨红,也不太好意思说,声音很小:“不是说好了,就一……一次。”

    商行舟故作惊讶:“我没说就一次啊。何况你也知道,我以前没有这种经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他拖着尾音,慵懒道:“竟然会反复啊。”

    温盏:“……”

    他好无辜。

    他怎么能这么无辜的!

    温盏气呼呼地转身要走,刚转身,手腕传来重量,被他拉住。

    商行舟追上来,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声音低低地,跟她道歉:“我错了,我下次不这样了,行不行?”

    ……这还怎么有下次。

    温盏小声:“你别拉着我。”

    “那我亲亲你。”

    和煦的春风中,商行舟微微躬身,攥着她细白的手腕,低头,亲吻在她手腕内侧。

    连接动脉,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地方。

    他嗓音低哑,问她:“现在开心点儿了吗?宝宝。”

    -

    宝宝。

    温盏脑子里又开始放烟花。

    救命啊商行舟到底是什么蛊王啊,他到底是不是在四处下蛊啊。

    这两个字像被施了咒一样,温盏心脏扑通扑通跳,走回宿舍的路上,像是踩在云朵里。

    再来一阵风,她就能飞起来。

    乌乌。

    温盏站在宿舍门前,掏出钥匙那瞬间,忽然又想见商行舟了。

    以后要怎么异地……

    刚分开十分钟,她就又想他了。

    温盏心情复杂,酸涩甜蜜又惆怅地推开门,一眼扫过去,屋里正正放着两个大行李箱。

    邱苏橙的桌子和床都空了,但她人没在。

    陆灿也没在,只有宋思蘅躺在床上看小说。

    温盏走过去,诧异地问:“发生什么了?”

    宋思蘅摘掉耳机,小声跟她说:“回头我再跟你详细解释,苏苏男朋友劈腿,她昨晚回宿舍收拾东西说之后不住校了。”

    温盏没懂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她只关注到一件事:“他们不是刚复合?”

    “是啊,因为两个人异地嘛,全段时间放假,苏苏跟着男朋友回了趟家,发现,他同时在谈三个女朋友。”

    温盏:“?”

    温盏震惊:“这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不会啊,这要怎么发现,两个人都不在一个地方。”宋思蘅说,“他那男朋友,来北京时跟苏苏谈,回成都时跟校友谈,安排得妥妥帖帖。”

    温盏微怔。

    宋思蘅躺回床上,总结:“总之不要谈异地恋,会不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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