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发还呆呆的站在扬州城墙上,扬州城外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恍如做梦。他非常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抵抗的清军,现在怎么这么不经打了?现在扬州城外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清军了。襄阳的火器确实厉害,襄阳的兵对清军也是狠下杀手,那些满八旗的军队没有一个是活的,全部当场击杀了。而先前对扬州城气势汹汹的原大明降军,现在被收拾的老老实实,一批一批的被押着带离了战场,如果有反抗的当场就击杀了。史可法觉得解气,又觉得心有不甘,因为他们接下来就要对付扬州城了。扬州城能交出来吗?那是弘光朝廷的,即便是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不能投降。
“史可发吗?扬州城安全了,你把城门打开吧!”城下传来了叫喊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把扬州城交出来?扬州城是我们南明的!”
真是个木鱼脑袋,到了此刻还冥顽不灵。
“扬州城不是你史可法的,也不是南明的,而是扬州城百姓的!你已经完成了保护扬州城百姓的承诺,接下来就由我们来接管了!”
“不行!你们谁敢上来,我拼一个是一个!”
城外的人没有理睬他,史可法以为对方还是要攻城,连声招呼城墙上面还能动的人:“都给我起来,我们还要继续保护扬州城!”
史可发的喊声,没有得到呼应,他大声疾呼:“都起来,我们还要抗敌!”
“大人,你这是为何?清军都已经被他们杀了,扬州城的危局已经解了,难道你还要抵抗?”
“他们不是我们南明的兵,他们是来夺取我们扬州城的,所以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谁敢要进入扬州城,我们就要与他们战斗!”
“大人,刚才他们都说了,我们要保护的是扬州城的百姓,不是南明朝廷。南明的军队要么叛逃了,要么溜走了,这两天保卫扬州城的,除了你大人之外,大部分都是我们扬州城自发组织起来的民丁,所以只要谁能保护我们扬州城,我们就欢迎,所以我们不战了!”
史可法呆了:“难道你们保卫扬州不是为我南明而战?”
“大人,你想反了。清军是来抢劫,是来杀人,我们当然要守护我们自己的家园,是对方帮我们杀了清军,救了我们扬州城。反观南明的军队大部分都逃了,投降了,而且反过来帮清军进攻我们扬州城,你说这是南明的军队在保护我们扬州吗?”
史可法也愣住了,他陷入了一个悖论。他是南明朝廷任命的督师,可是南明朝廷的江北四镇其中有三镇的军队投降了清军,唯一没有投降的黄得功也不在扬州。而进攻扬州城的就是这些南明的降军,史可法是在自己跟自己南明作战,而自发起来保卫扬州城的百姓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自己的家,不让自己的家落入清军之手!
就在史可发陷入迷茫的时候,扬州城的城门被扬州城的百姓打开了。此时此刻史可法知道自己的命令已经不灵光了,打不打开扬州城的大门,已经不是他所能说了算的了,他甚至没有勇气捡起地上的宝剑再自杀,因为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的信仰崩塌了。
一群人从城墙上走了上来,史可发惊讶的发现,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中间,有一个居然是个姑娘。而且这个姑娘的脸看着眼熟,可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个姑娘:“史先生,这个天下真是不大,我们又见面了!”
“你?”
“你真是健忘,七年前我们在南京客来客栈曾经见过一次面,还有过一段的对话,难道史先生这么快就忘了?”
记忆的闸门一下子就打开了,史可法惊讶的指着喻梅萍:“你、你不是大明日月同辉商行的吗?怎么会与襄阳的人走在了一起?”
喻梅萍轻蔑地笑了笑:“大明日月同辉商行算得了什么,我一直都是襄阳的,我们是大明日月同辉商行的供货商。襄阳所制造的产品大部分都卖到了海外,只留下一小部分提供给了大明日月同辉商行。没有我们这些商品的支持,大明日月同辉商行难道能够横行你们整个中原?还能够这么赚钱?”
史可发嘴里喃喃的说道:“原来如此,可是不是你们说好的吗,只要我们南明朝廷在一天,你们就不涉足江淮地区,你们怎么不讲信用,侵犯了我们南明的地盘!”
喻梅萍用一种怜悯的神色看着史可法:“史先生,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要纠正你一个观点,如今发生在江淮地区的这一场局部战争,其实质上是我们中原地区的农耕民族与关外的游牧民族之间的一场争斗,这是一个大环境,也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你的眼光格局太小了,关外的异族要入侵中原,我们要抵抗,并且要消灭他们。你们南京的弘光朝廷只不过是偏居江南一隅,苟延残喘,一味躲避求安,比起南宋朝廷来远远不如!”
“我……”
“你别打断我的说话,我接下来就回答你的问题。就在4天前,南京城就已经被清军攻陷了,多尔衮也已经到达了南京,我们是接到了南京城陷入的消息,这才从徐州赶过来的。如果没有我们的到来,你的命是小事情,可是整个扬州城就要遭了大难,也会变得血流成河。史可法,这就是你率领江北四镇防守扬州城的结果。我问你,你们所谓的江北四镇的兵呢?怎么他们反过来不要命的进攻你扬州城?你们所谓的弘光朝廷有多大的号召力?”
当史可法听到南京城已经被清军攻占,他整个人已经懵了,突然之间他身体中爆发出了一股力量:“既然你们有能力战胜清军,你们为什么现在不马上渡江去南京,救出我们的皇上,救下南明朝廷!”
史可法突然跪了下来:“求求你们救救南明!”
喻梅萍白了他一眼:“史可法,拜托你抬起头来看看清楚,是谁要求我们不许进入江淮地区?要求划江而治!你们的心胸太狭窄了。刚才是谁将扬州城百姓的生命于不顾,不许打开城门让我们入城,还要与我们死扛到底,你是把我们当成了敌人!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们不归南明朝廷管,而且我们一旦到了江南之后,也不允许南明朝廷存在。你让我们去南京算不算是开门揖盗,允许我们中华军收复我们汉人的江山?”
此刻的史可法已经完全失去了精神支柱,他已经瘫倒在地,嘴里不停的在念叨:“救救南明,救救南明!”
“你居然还想忠于你嘴里那个心心念念的南明朝廷,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让你失望的事情。早在三天前,你嘴里的那个南明弘光朝廷皇帝朱由崧,早已经在南京城里被清军的阿济格杀了,他的脑袋现在还挂在聚宝门的城楼上,享受着夏日的阳光待遇,与他一同挂在城墙上的人,还有马士英、张慎言!”
此刻的史可法,人已经近乎痴呆,嘴里还不住在念叨:“皇上死了,皇上死了,南明完了,南明完了!”
喻梅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史可法,你想不想知道南京城是怎么这么快就丢的?”
史可法愕然:“怎么丢的?一定是众将士浴血奋战之后寡不敌众,南京城落入了酋寇之手!”
喻梅萍摇了摇头,轻轻一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也没你说的那样惊心动魄。事实的情况是,新任魏国公徐文爵打开了南京聚宝门的城门,举起了白旗,放清军入城的。可以这么说,清军进入南京城,不伤及自身一人一马,不费自身一枪一弹,就进入了南京城!”
史可法恨的咬牙切齿:“徐文爵这个贼子可恨,他是我们南明的罪人,应该千刀万剐!”
喻梅萍嘻嘻一笑:“史可法,你嘴里的罪人可不是一个哦!徐文爵只不过是明面上的人,他身后可是有一大串人在背后怂恿蹿唆他,他这才开城门放清军入城!”
“还有谁?”
“在野的我就不说了,就说朝中的吧!以忻城伯赵之龙为首的一帮勋爵,还有你们东林党的钱谦益、王铎、侯方域等等一大群东林党人,这几个人可是你们东林党的领军人物。具体的名单,要等我们进入了南京城以后,才能全部知道!”
史可法要崩溃了:“那你们快打南京城啊,不然的话这个雪球会越滚越大!”
喻梅萍看了他一眼:“急什么,有些人骨子里就是当汉奸的,我们给他们时间,也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充分暴露,这有什么不好吗?省的这些东林党人平日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尽知天下事。现在是考验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嘴皮子溜吗?那行,就给他们一个嘴皮子溜的机会!钱谦益、王铎那些人,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人,这一次就是要让世人看清楚他们的嘴脸,满嘴仁义道德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毕竟在东林党人中间,像史先生这样的硬骨头还是不多的,只不过史先生你的期望也不要太大,这件事情过了之后,我们会把这些汉奸的名单昭告天下的,也会对他们进行公审。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天底下就没有东林党了,因为东林党已经臭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让史可法的脑子眩晕了,他甚至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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