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带着他的部队走了,没有带走宁武关的一丝尘土。周遇吉有些失望,虽然他心底里非常渴望把宁武关置于大明太原总兵的麾下,可是他心中也明白虽说他们也浴血奋战了,但是真正能够守住宁武关的正是张武带来的那支部队。他非常眼热张武部队的装备,包括那些还没有使用得上的,比如那个像大抬杆一样的东西,再比如那个比火铳更笨重的家伙。可惜李自成的兵太菜了,那些东西都没有用上,自己也失去了眼福。
张武看出了他的心情,给他留了10个手榴弹,并告诉他怎么使用,还说这些东西非常厉害,除了守关墙,平地上最好不要使用,非常容易伤着自己。当然张武留下这点东西是有用意的,他希望周遇吉留在宁武关不走。这一点在临出发的时候喻锦就给他说了,周遇吉是一个华夏民族的英雄人物,如果能够让他在这场大浩劫中不把命送掉尽量挽留!
张武还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你们继续留在宁武关,我们还有重逢的机会,到时候让你看一下我们襄阳军队真正的实力。如果到时候你还想继续打李自成,我们可以并肩战斗!”
回到了大同,张武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命令,要他去总兵府汇报作战经过。没想到接见他的不光有喻锦,还有小姐!
张武详细的汇报了整个宁武关作战的过程,包括他与周遇吉之间的对话,喻梅萍听得也很仔细,应该客观的说,张武这一次的表现是满意的。
喻梅萍亲自签发了任命张武为联队长的命令,并且告诉他,如果大反攻的时候,周遇吉仍然留在宁武关,那么这个人从根子上跟卢象升不是同一类人,我们今后的军队中也需要这样的军魂!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迟迟没有李自成的消息,上官博在家中等得心急火燎。他之前有过好几种假设,就是没有想到李自成会迟迟不到,连整个大同府的地界都没有进入。今天他从自己的下人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是个坏消息!李自成在宁武关被周遇吉挡住了,损失颇大,不得不掉头举兵向东。
这一下闷棍,把上官博打击的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从大门外向街上看去,大街上面一片祥和,根本就没有一种临战准备的迹象。上官博的心在往下沉,李自成调头向东,那就意味着他的目标是北京城,再要想让他到大同来,那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之前所有的五彩缤纷的泡沫一下子全部碎了,现在的上官博就像是樊笼里的一头困兽,即便是急的团团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个臭丫头说到做到,上官家被全部困在了院子里,在军队里面服役的自己的子孙总共有16个,只有回来两个重孙,而且是最无能的两个小辈,其余的都因为各种罪名被关进了大牢。
上官家的前途要就此终结了!上官博怎么会甘心?他想捎一封信出去给李自成,可是现在唯一上官家能见到外面的人,只是那个每天来送菜的老头。这个老头是个闷葫芦,问上三句话都不一定回答你一句。每次把食物送来,揣上银子就走了。
上官博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要想让自己给这个臭丫头低头,这几无可能!那不就是乾坤倒转了吗?想让给一个低自己4辈的小辈低头,而且还是个女娃子,这可能吗?况且他心中也明白,上官家欠的账那就大了,那是人命。一旦自己低了头,要长要圆都是人家说了算了!何况一点好处也没有。
今天上官博闷在家里,实在闲得慌,那个送菜的老头正好又上门了,他想亲自打听打听外面的情况。可是当他亲眼看到那个老农的时候,眼睛一亮,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他的脑中,他马上回到了房里,仔细的盘算了起来。
李自成向北京进攻的消息不断的传到了喻梅萍的手中,虽然李自成在宁武关吃了大亏,可是他在向东进军的过程中却是一帆风顺。继宣府总兵王承胤降表到后,又连下居庸关、昌平,三月初八兵至阳和,十一日大顺军开进宣府,“举城哗然皆喜,结彩焚香以迎”。崇祯急调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蓟辽总督王永吉、昌平总兵唐通、山东总兵刘泽清入卫京城,并号召在京勋戚官僚捐助饷银。
三月十五日大顺军抵达居庸关,监军太监杜之秩、总兵唐通不战而降,同时,刘芳亮率领南路军,东出固关后,真定太守邱茂华、游击谢素福出降,大学士李建泰在保定投降。三月十六日李自成部过昌平,抵沙河。十七日进高碑店、西直门,以大炮轰城,入午攻打平则门、彰义门、西直门,已经兵临北京城下!
李自成攻打大明的进展有如神助。
喻锦从外面进来了:“小姐,你真是神机妙算。上官博没有逃过你的手掌心,他入毂了!”
随后喻锦递上一个锦盒:“这是从上官博身上搜到的,当我们搜出这个东西的时候,这老家伙一下子在地上瘫倒了!”
喻梅萍笑着接过了锦盒问喻锦:“你有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
喻锦摇了摇头:“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这老家伙藏的是什么,我看了也白看,我拿到手后就直接过来了!”
喻梅萍也没有着急的打开锦盒,反过来问喻锦:“说说看,他是怎么中计的?”
“小姐,我按照当初你给我的吩咐,在市场上找了一个与上官博身材差不多的老农,每天到他府上给他送菜。这老头带了草帽,如果不注意看的话,上官博穿了他的衣服,再把草帽往下盖一点,与那老头有八分相像,不注意看就能够蒙混过关。我们再通过那个老头的嘴,在上门送菜的时候,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李自成已经在宁武关打了败仗,掉头往东了,上官博就沉不住气了。这不,今天这老农在送菜的时候,被上官家扣押了起来。上官博穿了那老农的衣服,想蒙混出去,被我们当场抓住了。再从他的身上一搜,人赃俱获!他想抵赖都抵赖不了。他当时鼻涕眼泪就出来了,我们没有理睬他,直接就把他关押了起来!”
喻梅萍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锦盒的一个缝,盒子中的一角露出了金光。她仔细的看了上面的铭文,确定这样东西应该就是上官家偷藏起来的宝物了!
喻梅萍快速的合上了盒子,柳如是很好奇,虽说这件事情她没有参与,但是多少也知道一点内情,她也想看个究竟,这到底是一样什么东西?
“柳姐姐,偷看东西那是要长针眼的哦!”
柳如是不服气:“那你不是也看了吗?”
“我早已猜出那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只不过是想证实一下,事实证明我猜的没错!”
“既然同样是看,我为什么又不能看?”像柳如是这种阅历广泛,见多识广的人,难的遇上这么一件事情更为好奇。
“我能看,别人不能看,尤其是你!”
“为什么?我今天一定要看呢?”
喻梅萍顺手把锦盒放入了囊中:“柳姐姐,你不能看!因为你是个读书人,而且是个才女。有的时候书读的多,不一定是好事!”
柳如是当然是更不服气:“难道我书读多读错了?”
喻梅萍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别不服气,这个事情我在北京的时候跟你的公公探讨过。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说你在襄阳的文案上,放着一套文房四宝,你是看也不看就确认有,还是要去看了一遍再说有?”
柳如是愣了一下,这算是什么问题:“这明明不算是问题,我的文案上有没有文房四宝我自然清楚,我不需要看就能确认有!”
“柳姐姐,这就是认知上的问题。为什么你们那些读书人见了民间那些发明创造,明明都是些好东西,异口同声都说它是奇巧淫技,这个原因你想过吗?”
柳如是呆了呆,这她真的没有想过,但是不妨碍她现在争辩:“喻姑娘,你这是在狡辩!你把这几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放在了一起,明明就是你想隐瞒着些什么!”
再争论下去,就要触及到理论的核心问题了,但是喻梅萍不能让。
“柳姐姐,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刚才说的文房四宝的事情,实际上触及了我们大明学术上的讨论潮流方向。无论是邹守益的江右学派,王畿的浙中学派,还是王艮到泰州学派,都是以阳明先生的心学为宗的。王守仁先生(即王阳明)有些话是很有代表性的: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他的这些观点,已经在程朱理学上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他的基础还是儒家思想。心学学说的思想本质是强调个性化的发展、个人意愿的尊重及个体创造力的调动,这并不是说阳明先生的思想狭隘,而是他被儒家的那一套束缚了,使得他的学说不能再海阔天空,在理论的海洋里遨游。用我的理解就是先入为主,心随意动!而你常年跟东林党的那些人混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的思想自然而然的也萧规曹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柳如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喻姑娘,真想不到,我还以为你只懂得排兵布阵,使点计谋,发明一些巧夺天工的东西。竟想不到,你对大明的那些理论思想潮流也知道的这么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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