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范文程就要开始进攻了,因为洪承畴的防线已经有了漏洞:“洪先生,我们今天两个人能够坐在这里喝酒,看上去是偶然,其实这是必然!从你离开北京城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成了大明朝廷的弃子。我仔细的研究过崇祯这个人,这个人非常的无情。虽然庸庸碌碌,一事无成,但是为人非常的刻薄,凡是天子应该有的毛病,他一样都不少!没有胆量却经常异想天开,没有实力却什么都想得到。你跟着他也有不少年月了,只要是失误都是别人的,他自己是不会认错的,更不会励精图治,所有君王该犯的错他都会犯!大明朝最近的几代君王都有这个毛病,只不过在崇祯身上更明显一些,因为他已经拿不出更多的本钱来挥霍了。好了,这些话我本不应该说。咱们还是谈风月吧!喝酒喝酒,哈哈哈哈!”
接下来范文程又是天南海北,既不触及朝政,也不谈大明朝的现状,更不会提起任何对洪承畴劝解的话语。他也不劝酒,只是随洪承畴的意喝。到了此刻,大明大清就被扔在了一边。
范文程的话匣子打开了,大明各地的风土人情、民风民俗、山川景色、名胜古迹、名家字画、当代的各种学说流派、各地的特色土产。围绕着这些话题范文程滔滔不绝,洪承畴的酒也开始慢慢的喝的多了起来。
知不觉中两个人已喝了一个多时辰,一坛杏花村早就已经光了,洪承畴也已经有些微醺,他的心中非常的压抑,他只想借酒来消愁,忘记掉一切,岂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
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范文程便起身告辞。临走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洪承畴他还会来找他喝酒的。
洪承畴有些失落,但是心底里又有些期望。他希望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只要清廷一直不来逼他,这样的境况能拖久就拖久。
对于崇祯,洪承畴要比范文程了解的多得多,这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他宁可自己负天下,也不允许天下的人负他。从踏出北京的那一步,洪承畴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种心情并不是豪情满怀,慷慨激昂的去赴死,而是有些悲壮。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命运的终点,皇帝根本不会吝惜他,更不会为他惋惜。自己对崇祯来说只不过是一样趁手的工具,而且是一次性消费品。崇祯只要救下锦州,保住锦州,至于所有的人的生死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为这样一个朝廷这样一个皇帝去殉命,洪承畴觉得有些悲哀。
第2天白天,又是一个清静的日子,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傍晚时分,屋子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张堆满笑容的脸和一坛子杏花村酒。
又是天南海北的一顿唠嗑,范文程说起了他祖上的荣光,说起了《岳阳楼记》以及其中的那句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无比感慨自己生不逢时,报效无门,不能拯救天下的苍生,深陷战乱荒灾中的黎明百姓!
洪承畴也是非常的感慨,一时间他居然也忘记了双方是两个敌对阵营的人。洪承畴的戒心在一点一点的消亡,代之的是无比的惆怅!
这一顿酒就像是两个多年后才重逢的老友之间进行的,双方丝毫没有发生冲突,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范文程甚至在整个过程中只谈古人,不论今事,丝毫就不触及洪承畴的防线。一顿酒下来,宾主皆欢,颇有些舍不得。
事后范文程又抱着空酒坛子离开了。
如此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天天如此!
洪承畴有些奇怪,当初这家伙不是说酒不多吗?怎么天天都能像变戏法一样抱一坛过来?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洪承畴有些过上瘾了。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些期待,而范文程也没有让他失望,每天总是准时出现在这里,酒当然也不会少!
今天是第6天,洪承畴已经有些翘首以待了。
意料中的门又被推开了,可是这一次令洪承畴有些吃惊,因为进来的不是范文程,而是一个女人,顺便还带进来一阵轻微的香气,手里同样抱着一个酒坛子。
洪承畴打量着眼前这个进来的女人,虽说辽东的女人整体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女人虽然也是大饼子脸,长得却很端庄,举手抬足之间也很雍容,年龄应该30不到。看她梳的发髻肯定是个已婚女人,而且穿的很华贵。这是一个非富即贵的女人,在辽东这样的女人至少是个贵族,地位肯定不低。
洪承畴非常的惊讶,他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这里是多尔衮的军营,怎么会允许一个女人冒然闯进来?而且还是这样的大大咧咧,分明不是偷偷摸摸进来的。他惊愕的问了一句:“你是谁?范文程怎么没有来?”
那女人嫣然一笑:“范大人有事,所以就委托我就过来了。有我一个女人来陪洪先生喝酒洪先生不会推辞吧?”
洪承畴被对方的话逼住了,他可就没有退路了。辽东人开放,男女之间不需要回避,由一个女人来陪你喝酒也说得过去。但是洪承畴心里总是充满了疑惑,这范文程是怎么啦?你有事没空不来就不来了,怎么弄个女人过来陪酒?而且看这女人的身份地位可不低。他可不敢造次,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坐下。
那个女人却不见外,一连串的动作跟当初范文程一模一样:“洪先生,我是个女人,我喝不了烈酒,我今天带来一坛桂花蜜,就请洪先生将就了!”
那女人嘴虽然在说话,手可没有停下来。说话间已经拍开了酒坛的封泥,一股桂花香马上就飘满了屋子。
洪承畴明白,这桂花蜜虽然是女人喝的,但这后劲却不小,喝大了照样要倒。可是他心中的疑惑还是没有解开:“夫人请直言,你是谁?我洪某人可不敢让一位贵人来陪我喝酒。你不说清楚的话,洪某可不敢坐下!”
那女人却豪爽的很:“洪先生坐吧!洪先生不问我我也会告诉你我是谁的,我来自于蒙古大草原,我是宫里的!”
宫里的,又是蒙古人,再看她的穿着和年龄,洪承畴马上就想起了一个人。这一下可把他吓得不轻,他慌的差一点跳起来:“你、你是永福宫里的那位主人?”
“洪先生果然好眼力,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就被你猜出来了!你不必拘礼,我们满洲人可没有那么多规矩,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喝酒是很正常的,也不存在地位的差别,只要有好酒!”
洪承畴可不敢坐下:“洪某人诚惶诚恐又何的何能,劳动皇后娘娘大驾来到我这寒舍。洪某自知身份低微,还是个戴罪之身,请皇后娘娘回驾吧!洪某承了皇后娘娘这份情,你要是留下来喝酒,洪某可承受不起!”
洪承畴猜的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布木布泰,也就是庄妃。至于布木布泰怎么会来到这里请洪承畴喝酒,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我们先把这边的故事讲完,布木布泰来的原因后面再说!
布木布泰把手轻轻一挥:“洪先生言重了,这里是辽东,你是客我是主,主人请客人喝酒又需要什么讲究呢?我们蒙古人豪爽,只要有好酒,来的多是客,今天这顿酒我请定了!而且我带来的这坛酒也必须要见底,请洪先生不要推辞,客随主便!”
酒已经倒好了,布木布泰说完这句话便也不等洪承畴表态,一屁股便坐了下来,端起酒碗就喝了半碗,随后她看向洪承畴:“洪先生,我带来的酒你不尝尝?”
洪承畴非常之尴尬,不得不坐了下来。
布木布泰看着洪承畴脸上却带着浅笑:“洪先生,我一个女人都已经喝了一碗酒,你总不会比我这个女人都不如吧?”
洪承畴有些惶恐,端起了碗中酒一饮而尽!
桂花蜜虽然适合女人喝,但确实是好酒,一碗下去满嘴清香,而且丝毫不觉得辣,回味绵长。
布木布泰又给两个人的碗里倒上了酒,她端起了酒碗:“洪先生,之前那碗酒我们算是认识了,来的时候范大人特意嘱咐我,不要议论朝中的事。好在我本来就是个女人,朝廷上的那些事我不感兴趣!来来来,我现在就算是主人了,敬你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一碗!”
说完也不等洪承畴表态,她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到布木布泰这么豪爽,洪承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把碗中酒一口喝了。
让一个女人主动来敬酒,洪承畴也觉得不大妥当,接下来他也拿起了碗敬了布木布泰一碗,就这样双方还没有动筷子,两个人推杯换盏已经三大碗酒落肚了。
这桂花蜜确实有后劲,洪承畴觉得自己的小肚子有一股热流正在往上升,不光是如此,这股热流还在往下走。渐渐的洪承畴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迷离了,桌子对面的这个女人的脸开始慢慢的变得妩媚了起来,而且好像在朝他越来越近。
“洪先生,我们再来一碗好不好?”
听到这个声音,洪承畴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发酥,这个声音就像是在不断的魅惑他,在他的耳边环绕。而身上的热流却越来越厉害,直逼自己的命门。到了这个时候,洪承畴的人已经有些迷糊了,只觉得一个美人正在扶他上床,为他解衣,他似乎也拥住了那个美人,接下来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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