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谈的事情都谈完了,大家都起身告辞,只有曹化淳赖着不走。
崇祯看着这个老太监有些厌恶:“你怎么还不走?”
曹化淳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老奴明白,这襄阳的150个人是要不回来了,但是如今我东厂已经空了,特别是缺少挑大梁的人,老奴想向皇上要一个人,振兴我东厂!”
“你想要谁?”
“李仲夷!”
崇祯一声不响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曹化淳,你倒是真敢想,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打的主意?一方面是想削弱锦衣卫的力量;另一方面你想把李仲夷拿来当牲口使唤,顺便把他搞死,你在湖广一定有被李仲夷拿住的把柄!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的算盘?让李仲夷来东厂,骆养性会答应吗?李仲夷本人又愿意来吗?”
“只要你皇上开了口,骆养性、李仲夷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是老奴求你了!”
“你真的想李仲夷来东厂?”
曹化淳一听有门,大喜过望,马上便答应:“是!”
“那好,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保持原状不变,东厂你自己想办法!第二个选择让李仲夷到东厂来当厂督,你滚蛋!东厂虽然属于内廷管理,但是厂督并非一定要是太监!即便以前是,朕也可以把他改成不是!两个选择你自己选?”
崇祯的话音刚落,曹化淳便已被吓的魂飞魄散。这哪里是让他滚蛋啊?分明是让他去死!一个没有实职的老太监,在宫里就是个孤魂野鬼。以前把人得罪的多了,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套了个绳索勒死,死了都没人同情!
如今的曹家,前年年底王庆坨村又被清兵□□了一遍。本来曹化淳就对一群女人和一群不男不女的人失去了信心,这么一来他更是放弃。而他的哥哥曹化雨,年龄比他还要大,身体早就不行了。这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留下了一个不成器又没有繁衍后代能力的儿子,曹家早就绝嗣了,曹化淳也早就没了盼头。坐在厂公的位置上已经是曹家最后的绝唱,如果这个位置都没了,曹家就会被众人踩。
“皇上,李仲夷这个人老奴不要了!东厂老奴自己想办法,老奴我这就走!”
“滚!”
骆养性满怀心事的回到了锦衣卫衙门,他把李仲夷叫了来转述了刚才皇宫里的一幕。他忧心忡忡的说道:“李仲夷,这事可不好办啊,决定权不在我们手里,即便是我们把所有的程序走完,皇太极相不相信,真是无法预料!”
李仲夷也被弄得措手不及,这个崇祯盼着西天出太阳了!这么不可能的事还要我去完成,难道我之前表现的太出挑了?故意找点麻烦事给我。一听说主意是洪承畴出的,心里不禁的大骂,看来襄阳没把你教训够,还想祸水东移?你妈的做狗做的也太忠实了!出了这样的馊主意,还指使崇祯来为难我,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仲夷为难地说:“骆大人,这件事我可没把握,皇上那边你要帮我挡住,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李仲夷,我也知道这件事难办。这样吧,你先想想辙,拿个办法出来,报给皇上。如果皇上同意了,就按这个计划办!即便是不成功,也是你皇上点头的,那两个人你通知他们先缓一缓抓,不过不能让他们逃出我们的视野!”
说实话,李仲夷是真的没办法。之前的那些功劳都是喻梅萍给铺垫好的,如今他只能去问丫头。这件事他无法托李叔夷去转告,只能在晚上亲自去了羊房草场。
听了李仲夷的叙述,喻振也叹了口气:“李伯伯,你怎么遇上的都不是人做的事?”
“还不是你们交给我的那些满洲密探带出来的事!”
“那我只能去问小姐了,如果小姐也没办法,那你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当喻梅萍接到了李仲夷的这份请求,她也愣了一下。她倒不在乎襄阳暴露不暴露,现在已经是崇祯13年了,离开崇祯朝垮台满打满算也只有4年的时间。如今在满洲的无论是正儿八经的满族人还是汉奸,头顶上的这些毛要长成个样子至少要一年才能潜入大明不被发现。如今喻重的队伍已经日臻成熟,同俞啸的机构已经形成了高低搭配。只要有间谍敢摸进来,准叫他有来无回。但是李仲夷目前遇到的难处该如何解决?喻梅萍一时也没了主意。不过她毕竟有来自于后世的近400年经验,她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叫《无间道》,本着来这个世界以捣乱为主的想法,她想了一通,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全了。对,就这么办!
这件事情需要俞啸和喻重两人共同来配合,她把两人叫了来,共同商量了一个晚上,拿出了一个计划,随后俞啸把这个计划以长电文发到了北京。
当李仲夷拿到那个计划,心里也在暗暗的吃惊。丫头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有这么一个绝妙的想法。喻梅萍还嘱咐李仲夷:不许只身犯险,凡是对方要考验的事一律不干!如果只身前往接头,一定要安排接应人员,必须在白天有人流的公共场所。好在李仲夷的手里有防身的硬家伙,不怕他们来硬的,最多计划破产。那不是李仲夷该负的责任!
当李仲夷把整个计划想通以后,便找到了骆养性,他把计划跟骆养性说了一遍。骆养性眼前一亮,这么做不光是能够把计划执行下去,而且还能探查到辽东的消息,到了这个时候他更高看了李仲夷一眼。
崇祯和洪承畴看了这份计划以后,也是拍手叫好,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趁他们高兴的时候,骆养性马上严明:“计划虽然是李仲夷也是我们锦衣卫出的,但是今后如果在执行中间出现了问题,或者大明在某些方面配合上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我们锦衣卫是不承担的。李仲夷在执行的过程中,对方需要大明方面提供的情报,他会事先跟我说清楚,我也会禀报。我们不能提供的全都是假的,必须是真真假假,不然会把李仲夷推向危险的境地,皇上的计划也无法完成!如果李仲夷按照计划在执行中发生了意外,朝廷方面是不能怀疑或者怪罪李仲夷的!”
这一点崇祯满口答应。
山东,济南。
在一家小客栈里,住着两个惶惶不安的男子。不用多说,这两人就是漏网了的那两个汉奸。说他们汉奸也是高看了他们,这两个人也只不过是在汉人中间有点文化。原来在大明也是殷实人家,所以才被谭泰选中的。搞情报潭泰本身就连二吊子都算不上,他怎么能够选择出情报人员出来。更何况时间又那么仓促,这两个人也因为家属被辽东扣在手里,这才战战兢兢的赶鸭子上架答应回到大明来探情报的。具体怎么做,都听那三个满洲鬼子的。逃出北京城以后,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一路往南,他们的目标是登州,找到那艘商船,尽快逃离大明。至于回去后会怎么样,那只是听天由命了。他们也想过向大明自首,这个时候又不像后世还有那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不管真假多少还有个盼头。如今他们的身份只要一进大明的官府,不管你是不是自首,结局只有一个,先是邀功后是砍头,没有其他可能!
曾经过过好日子的人都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怕死!一路上他们总觉得后面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所以这些时日虽然远离了北京但是他们还是一直在惊慌中度过。本来是不想进城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田里面连青纱帐都没有,天气又寒冷,再加上身边还有些银两,这两人以前也没有吃过苦,他们又都是山东人。自认为在这里还是熟悉,口音也是本地口音,这才大胆的住进了客栈。
面对黑暗中摇曳的灯光,两个惊慌失措的男人面面相觑的对坐着。
黑暗之中,屋子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门外进来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见到有陌生人闯进来,这两人马上就感觉到不妙!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大人饶命!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的一家老小都被辽东的满洲人抓去了,大明我们不得不来,不然全家老小都要被杀头!”
来人不吭声,就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把油灯的灯芯挑了挑,屋子里开始亮了起来。灯光下露出了一张刚毅而又棱角分明的男子脸,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一直不说话。
两个人觉得这个等待的时间非常的漫长,过了许久,那个男子终于说话了:“我是大明锦衣卫佥事李仲夷,你们另外那6个同伙落网了,现在就关在北京。我知道你们要去登州,我不杀你们,也不抓你们,放你们回去,但是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
只要能活命,两个人什么都答应。
“我的父亲也是锦衣卫,是一个镇抚。万历47年,在萨尔浒之战中失踪了。21年过去了,如今我的母亲还健在,她一直在盼望我的父亲回来。如果我的父亲还健在的话,今年应该是62岁,他叫李正雄。我放你们回去的条件是你们帮我找到他,想办法让他回大明!”
不管能不能做到,只要能活命,先答应了再说。
“把你们两个人的名字和在辽东的住所告诉我,过段时间,我会派人去辽东找你们的!”
两人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姓名以及如今家的住址告诉了李仲夷。
“你们两个别耍花招,到时候如果你们骗了我,即便是你们在辽东,我也能杀了你们,包括你们全家!”
“大人,小的不敢,我们一定帮你去寻找!”
李仲夷也不多废话,站起身就走,嘴里还在说道:“明天早上一早,你们马上就赶往登州,我最多只能给你们拖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的人就会赶到登州码头!”
临到门口,他突然转过身来:“我知道辽东的皇帝在找那支军队,别在北京费事了,那支军队在襄阳!”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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