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北京城里颇为热闹,大明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砍头仪式在菜市口举行。当锦衣卫把陈宪民缉捕到北京,面对锦衣卫、刑部提供的环环相扣的人证物证,陈宪民在大理寺根本就无从抵赖。
大明朝的大理寺相当于最高法院,它的主要职责是对案件进行复核。案子到了大理寺相当于已经接近了尾声,接下来行刑还是要交给刑部来执行。陈宪民虽然是高官,但是这件案子到了此时已经是属于刑事案件。刑事案件一旦证据确凿,那就是铁案!
崇祯这次毫不手软,面对陈家的几百个大大小小的男人,朱笔一挥,全部砍头!没有一个是流放、充军的,更没有特赦!似乎这一阶段清军入侵,德王被掳掠,襄王全家蒙难,一肚子的窝囊气全部都化作了这一举措。陈宪民确实该死!崇祯似乎还忘记了,还有襄阳的许多无辜百姓也跟着一起罹难了。
株连九族,这仅仅是一种说法,株连仅仅是一种连带的处罚,并不是说要砍头!充军、流放、削职、□□、罚银子、没收家产,对女人大都是充奴充妓,这些都属于这一范列,而砍头是最极端的,许多时候朝廷在处理这类案件中,往往会缩小范围,只对首犯从严处罚,而这一次却是阳光普照,皇恩浩荡,也开了先例!
李仲夷的休假也结束了,对他的审查丝毫找不出问题。曹化淳甚至派人到襄阳实地去寻找,太监这种心理阴暗的人,还爬进了暗道,挖开下面的泥土,要亲眼查证下面有没有掩埋粪便,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如愿。襄阳不是他东厂的地盘,他即便想做手脚也做不了,无奈只能向崇祯结了案。
李仲夷新的职务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这是一个不低的位置,正四品!比他父亲锦衣卫镇抚还要高一级,在他的上面就是同知、都指挥使了。
崔庸新的任命也下来了,他新的职务是刑部左侍郎,从二品!这应该算是一个闲职,相当于第1副部长。刑部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崔庸也不在乎。
新的职务的任命相当于两个人的第1关也是最难的一关渡过了,两人谨记喻梅萍的嘱咐:少说话,少与人接触,少出门!
襄阳陷入,李仲夷安然归来。李家除了老娘之外,李伯夷是是最担心的,他是个粗人,当李仲夷刚回京的时候,他便拉住李仲夷的手:“老二,襄阳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又为何能脱身?”
“大哥别多问,丫头那边一切安好!”
李叔夷仿佛知道些什么,站在边上只是微笑,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直到这次李仲夷升官了,李家上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崇祯是在自己的书房里分别召见了两人,两个人的任命分别是户部和五军都督府行的任命文书,但是由崇祯当面颁发,并且亲自勉励了几句。
不得不说这件事干的太漂亮了。虽然襄阳城破,但是找出了元凶。更为画龙点睛的是居然能把贼首孙可望和冯双礼缉捕归案,这可是少有的亮点!更为可贵的是这两个贼首也证明了陈宪民的阴谋。因此这个案子就办成了铁案中的铁案,整个过程中没有刑讯逼供,找不到一丝纰漏来。东林党人曾经想私下里蠢蠢欲动,可实在是找不出案子的问题来,三法司中有两家参与了办案,对于这样的铁案,谁也不敢擅自动手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宪民的脑袋被咔嚓!
崇祯只高兴了一天,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第2天洪承畴就到了北京。
洪承畴一进书房便长跪不起。
崇祯心中也在奇怪,怎么襄阳的战况塘报没到人却先到了?
“亨九,怎么了?难道围剿襄阳出现了麻烦?”
“皇上,的确出现了麻烦,而且是非常大的麻烦!”
这些年崇祯听惯了战败的消息,他倒也不觉得奇怪:“快平身,朕不怪你,你先把情况说一说!”
洪承畴不敢起身:“臣还是跪着说!”
崇祯有些奇怪,洪承畴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卑谦过:“那你就说吧!”
“他们占住了邓州,臣到了南阳之前,罗岱已经领兵对邓州发起了几次攻击,整整损失了8000人!”
崇祯皱了一下眉头:“损失这么大,对方的贼人很多吗?”
洪承畴摇了摇头:“对方具体有多少人马不清楚,但是与罗岱交战对方的人肯定不多!”
“那怎么会损失这么惨重?”
洪承畴没有直接回答,从怀里掏出三颗铜子弹:“臣离开北京之前曾经到香河的运河边战场上去查探一番,现场留下了不少这个东西,臣也顺手捡了几颗!”
崇祯一看,这和刘宇亮提供的一模一样,点了点头:“这东西朕也见过!”
洪承畴又从怀里掏出了三颗:“这是臣在邓州与对方交战中的死伤军士身上找出来的,皇上你看!”
崇祯一看与前面的三颗一模一样,他刚开始还愣了一下,既而马上跳了起来:“你是说他们是一伙的!”
洪承畴点了点头:“当时臣初步的确定就是这样的,但是臣还不敢最后认定,继续打下去,损失肯定还要更大!而对方几乎是毫无损失,这样的不对称这仗就没办法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当初刘首辅说的话他们似乎对我们大明没有敌意!”
“损失了这么多兵马,还没有敌意,你何以见得?”
“因为我损失的这8000士兵,真正送命的很少,9成以上只不过是受了腿伤,这说明他们手下是留情的!”
“打仗还能想伤对方哪里就伤对方哪里?”
洪承畴苦笑了一下:“皇上你听臣讲下去,臣当时考虑了一个夜晚,臣假设对方确实没有下死手,那么是不是能够跟他们谈谈呢?当时臣就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臣要找对方去探探虚实,然后找出一种妥善的解决方法,对方肯定不是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残暴!”
“亨九,这太危险了!”
“在当时来说臣没有其他的选择,不然无法向皇上交代!”
“你去了?”
洪承畴点了点头:“对方同意相见,地点约在邓州城里!我应邀了,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们谈得如何?”
“对方迎接我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他们敢这么轻视你?”
“皇上,你低估他们了!这个姑娘即便不是他们的首脑,也是个主要人物,因为在整个交往过程中,我几乎占不到任何便宜!”
“难道他们要用强或者耍赖?”
“没有,反而倒是我手底下的护卫,他们没有看清形势,以为只要制住了对方的重要人物,就能化被动为主动!在没有我的默许之下,抢先发难,我带了12个护卫,对方是5男5女,按道理我们有绝对的优势,接下来的结果,谁都没有想到!”
洪承畴把当时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他们手里有厉害的家伙?”
“皇上你听我讲下去,这只是冰山一角!我不得已处罚了自己手下的人,谈判才得以继续下去,从交谈的结果得知,对方确实没有恶意,但是他们绝不会退出襄阳,谈判陷入了僵局!”
“这是朕朱家的天下,这些贼子太可恶了!”崇祯恨恨的说道。
洪承畴可不敢把喻梅萍那一套前朝后朝的论述说出来,不然的话当场就要掉脑袋,他清了清嗓子:“但是对方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他们肯有条件的退兵?”
“是也不是,那个姑娘告诉我,他们在对我们防守的前线,总共只有600人!她要跟我打个赌,她说她不会增兵,只用600人来挡住我们的进攻,只要我们有能力冲破她的防线,她就退兵!如果我们冲不破,那么此事就此罢休!”
“对方真的只有600人?”
“我的护卫去清点了,并且允许我的护卫在双方开战的时候留在他们阵地上监督!”
“那就打呀,对方真是昏头了,想出那么种昏招!莫非他们自己也想找个台阶下想要退兵?”
洪承畴苦笑了一下:“皇上你别忘了,这是个赌局,谁输了谁要认账的!”
“那也不怕,难道朕的兵都是稻草做的?还冲不破这600人的防守!”
“臣当时脑子也是发热,欣然同意了!不过结果令人意外,臣遣上了足够的兵力,刚开始还一切顺利,因为战场上臣的人足够的多,一度双方的距离还接近了55步!就在这个时候,防守阵地上的铳声发生了变化,是一种连续的哒哒哒声音,随着这种声音的出现,战场上臣冲锋的士兵成片的倒下,整个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两刻钟,臣只能认输!如果不认输的话,臣的6万多兵全部都要交代在战场上,一个都不会剩下!即便如此,战场上也躺倒了1万多的士兵!”
“难道他们还有更厉害的武器?”
“这正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那是一种能够连发的火铳!事后那姑娘告诉我,对我们采取的是中等烈度的反击,它的上面还有两个等级!”
“朕不相信!”
“皇上,她的那句话提醒了我,在运河战场,锦衣卫的报告中有一点没有提供,这倒不一定是他们的疏忽,可能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在离开运河边三里半路的地方,我发现了几十个大坑,这些坑中心有两尺深,方圆波及九到十丈,我估计这些坑是被炸出来的!这么远的距离只能是炮,而且这些炮弹都是能开花的!蹊跷的是我跑遍了整个战场方圆十里路,都没有我们红夷大炮经过的那种压痕,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掌握的炮非常轻便,人都可以抬着走,但是它的那个威力,十门红夷大炮也及不上!如果在邓州战场上他们使用了这样的武器,战场上上再多的兵也都变成了碎片!”
崇祯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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