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还是不想放弃,这李仲夷就难道一点小毛病也没有?即便是李仲夷没问题,只要找出一点小纰漏出来,恶心恶心锦衣卫也好。
“李千户,咱家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这次行动完美无缺,难道这个计划早就做好了?”
李仲夷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随着我们调查的深入,张献忠想要再次谋反这个迹象已经是非常的清楚了,只不过是无人相信!有的人虽然相信但是还在装睡。所以在很早以前,我已经定位对张献忠的防备需要我们锦衣卫来独立完成,建立那个安全屋是我们早就准备的。但是接下来如何应对,只能是随机应变了。比如说,这次我能召集到手下200多人,万一只有50个人呢?我要采取的行动就要小得多!再比如说,关押那两个犯人的屋子正好是我熟悉的而且防守相对松懈,如果对方放在核心区域,并且采取重兵把守,我也不可能去劫狱!”
“你是什么时候确认张献忠要造反的?”
“曹公公,抱歉的很!直到张献忠的贼寇进了襄阳城,我们都还没有拿到确实的证据,我们晚了一步,抓到韩陈二人是在30号的傍晚,而且是在宜城。这两个人要第2天上午才能押回襄阳,可是襄阳城在当天晚上就发生了惊变!”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这韩陈二人与张献忠有关联的?”
“大概在去年的10月份,我们只知道有两个城里人去了张献忠的军营,并且接触了他们的首脑,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是要确认他们的身份,当我们知道这两个人与陈宪民有关系的时候,我们的处事就变的谨慎了!”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审问呢?”
李仲夷看着曹化淳:“曹公公,你这是在给我下套吗?陈宪民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他都有资格入阁了,我们贸然抓了,万一情况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或者说他们只跟张献忠有生意往来,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能顶得住陈宪民的怒火吗?别说是我了,就是我们的指挥使大人在皇上面前也免不得挨一顿臭骂!”
“那后来你们怎么又敢抓了呢?”
“那也是无奈之举,30号下午韩陈二人离开襄阳的时候非常仓皇,两个人衣冠不整,几乎是冲出了城外,当时我断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是我们装作不认识,以两人行踪可疑先行抓捕,如果审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能道歉!这样来自于陈宪民的怒火要小得多,事出有因,只不过是抓错了!当然第2手准备就是有可能在我们突袭之下,找到一些有用的证据,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按照我们预定的方向走了,巧得很,事情正是沿着我们预设的第2个方向发展的,我们在他们身上搜寻到了陈宪民勾结张献忠的亲笔信,这一下证据就确凿了,可是还是晚了一些,没来得及救襄阳!”
关于陈宪民的这封信最应该出现的位置,当初喻梅萍和李仲夷就商讨过,最好就出现在这两个人身上,因为不可能出现在孙冯那里,这两人已经是囚犯了,他们的身边不会有书信,这么一来这封信的来路就说不清了。只有放在这两个人身上,即便今后的审讯中,韩陈二人可能会抵赖,但这个时候双方合谋证据已经全了,这封信出现在哪里都已经是无关大局了,遇上这种抵赖,锦衣卫的手段就是上刑,对这种枝节两个人的选择肯定是默认,因为认不认的结果都一样!
李仲夷继续说道:“虽说我们当时困在襄阳城还不知道已经拿到了双方勾结的确凿证据,但是我们当初是在城里,即便是找不到他们合谋的证据,我们也要在襄阳城里做点什么。于是才有了后面的劫狱,当我们逃出了襄阳城,跟我派出的抓捕韩陈二人的人会合后,这才知道所有的证据都全了!”
曹化淳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个李仲夷就像是一只穿山甲,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弱点来,他的回答无懈可击,他只能把准备好的最后一个问题提出来。
“李千户,那个被你们劫持的船户现在在哪里?”
“曹公公,你别忘了我们是正月初四劫的狱,半个月以后我们就到了扬州,扬州住的客栈的地址我早已提供给了你们!那时候清军还在山东、北直隶肆虐,我们进京的路被阻隔了,整整在扬州呆了两个多月,那艘船我们早就放走了,再说长江里的船也进不了运河,你现在问我那个船户在哪里,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曹化淳只能无奈的扬了扬手:“李千户,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我还会来找你!”
李仲夷从从容容的出了东厂,头也不回,直接回了家里,他知道这一道坎暂时已经过去了!
曹化淳看着记得满满的几大张纸,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是这样了!又不能动刑,就先这么着去向皇上交差吧!不过他还要准备做一件事,那就是派人去襄阳一趟,实地再核查一遍,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一趟肯定是徒劳的!李仲夷一点都不隐瞒,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这个老狐狸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因为这一切太完美了,完美的让人无法下手,如果李仲夷真是那么的完美无缺,那么他当这个千户是屈才了,至少是当总兵的料!
李仲夷回家了之后,只做了一件事,他牢牢的记住了当初喻梅萍说的话,他严厉要求他带回去的那些锦衣卫,这段时间不准出门,更不准孤身一人出现在人烟稀少冷落的地方,也不准喝酒、赌博和嫖妓!银子我已经给了你们,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什么事也不许干,等着升职!万一出了纰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这么多兄弟的命!
4月中旬,停摆了近半年的大明朝终于重新开朝了,囤积下来的朝政杂事多的难以想象,崇祯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无论是户部还是自己的内库银子又发生了短缺。北方的问题虽然暂时解决了,但是流寇又在冒头了,张献忠不知道窜到了哪里,大别山附近的革左5营还有马回回还活得有滋有润,现在又冒出了个襄阳。这大明境内的匪盗怎么越剿越多?北方已经是成了一片白地,这救灾的事让他们暂时放一放,老百姓已经饿到现在了,继续饿下去问题也不大。再说这次清军入关,连杀带掳北直隶、山东等地要又少了100多万人丁,虽然少了那么多人口,但是吃饭的人也少了不少!
有些事情必须得处理,崇祯已经下了《罪己昭》,但是皇帝负该负的责,你们下面难道不承担责任吗?眼下就有两件重大的事,就是襄王和德王,襄王已经确认死亡,德王的下落不明,襄王的事陈宪民已经主动将脖子伸了过来,崇祯是不会客气的,包括他们整个家族都要连带,这是逃不掉的!现在人还在带来的路上,等到了京城,马上开轧!山东的事也要有人负责,负责人也是现成的,山东巡抚朱大典!清军来的时候他居然带着3000标营跑到了南边去,扔下孤零零的一个济南城,城中只有几百莱州兵再加上几百老弱残兵守济南。可怜的德王,按照祖制他是不能出济南城的,这么一来德王本人和他的家产白白便宜了清军,济南城被杀的13万百姓崇祯已经不当人命了,不过崇祯举起的屠刀还是轻轻的落了下来,朱大典只不过是被削职,念他当初登州平乱有功,回家去吃老米饭!
所有的小事,崇祯一概不处理,让内阁票拟后交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批红这事就算过去了,王承恩独揽司礼监的秉笔掌印两大职责,他实际上是崇祯身边的太监第一人。好在这个人不揽权,也没什么丑闻,最后还陪崇祯一起上了黄泉路。
崇祯以为没事了,正想示意身边的太监喊退朝,不料刘宇亮站了出来:“皇上,还有一件大事!”
崇祯有些不耐烦:“有事快说!”
“皇上,福建行都司转来两份福州府和泉州府的两份奏报,说郑芝龙没了,那还是去年下半年的事,因为京城的邮路不通,这两份奏报这才刚刚转到内阁!”
崇祯眼皮子一跳,自从熊文灿下了狱,他就由张献忠想到了郑芝龙,这两个不安定因素都是这位老兄搞出来的,这应该是好事情,他马上就问:“是怎么死的?”
“不是光郑芝龙死了,而是整个郑家都完了!”
崇祯突然来了精神:“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先说福州府的吧,福州知府熊经奏报去年下半年,一支不明身份的船队袭击了处于马尾港的郑芝龙五虎游击将军衙门,抓走了郑芝龙,杀了郑芝龙手下的主要海盗骨干几十个,其余的海盗也都被抓走了,包括郑芝龙本人!”
“难道郑芝龙不反抗?”
“反抗了,打不过!”
朝堂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居然还有郑芝龙打不过的。
“后来怎么样了?”
“熊经知道此事重大,五虎游击将军,一个朝廷的命官被抓走了,他不得不派人前去过问,不过那些人却很客气,告诉福州府,郑芝龙派人偷袭了大明日月同辉商行,人赃俱获!他们是来找郑芝龙清算的,并且给了福州府一份口供,这是郑芝龙手下郑彩的一份供词,郑芝龙当场也被按了手印,这份供词连同福州府的奏折一同转交了上来!”
下面的班列里,突然传出了几个声音,争先恐后的站了出来:“皇上,这件事情我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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