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柳如是带着疑惑的问喻梅萍:“喻姑娘,难道你知道那个张武救的是谁?”
“柳姑娘,柳先生,枉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所有来往的情报你都看了!巨鹿战场上是谁在交战你不是不知道吧?如今卢象升身死,杨国柱、虎大威下落不明,张武不可能去救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所以这个答案已经隐现了!”
柳如是惊呼:“难道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
喻梅萍点了点头:“很有可能就是卢象升!”
“他不是死了吗?”
“这是我们情报员远处观察的结果,到底死了没有?见不到尸体谁也不能确定!如果现场没人救,那肯定会死!现在张武这么插了一脚,很有可能把他从死门关里拉了回来!”
“这卢象升我知道,他是大同、山西、宣府的总督,是个抗清英雄,我们把他救下来不是好事吗?”
喻梅萍叹了口气:“确实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根据京城来的情报,卢象升这一次深陷清兵的重围,是杨嗣昌和高起潜两个人联合起来下的套!他们还在崇祯面前谗言,说卢象升畏敌不前!崇祯已经对卢象升有了看法,一旦襄阳的官场有人知道了卢象升没事,而且就在襄阳,肯定会有人踩上一脚!如果卢象升死了,即便是当今朝廷和皇帝对他有看法,但是日后在我们中华民族的历史上,会对他有一个中肯的评价,这个人肯定是个抗清英雄!但是如果没死的话,就坐实了他畏敌不前的罪名,柳姑娘,人言可畏!”
“那么我们把他救下来,藏起来就好了!”
喻梅萍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个卢象升的脾气,虽然是个读书人,可是他一点也不懂得变通,只会一条道走到底!他的忠君思想非常重,而且是个愚忠死忠!我们救下他,他不会念我们好的,接下来襄阳就要落到我们手里,在他的眼里我们就是反贼!这个人现在在襄阳我们那里,既然他是个抗清英雄,我们不可能杀他,否则我们就成了罪人!但是日后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来,这个人在襄阳今后就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我们手里有许多自身的秘密,一旦被他知道,他肯定要嚷出去!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死死的控制住,让他对我们什么都不了解,包括控制他身边所有的人。即便如此,我们的医术,他们肯定了解了,能把一个濒死的人救回来,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即便是太医院的大夫也做不到,如果真的救活了,传出去,肯定会有人要来动脑筋!适当的时候,我们只能把他恭送出境,不能留在襄阳!朝廷要怎么对付他是他自己要面对的事,我们不能同情心泛滥!”
“喻姑娘,还有一点我至今还不理解,这一次我们既然能消灭那么多的清兵,为什么不能向世人传扬,让我们神农谷成为百姓心中能够左右时局的一股重要力量?”
“唉,你跟那些东林党人混的太久,脑子里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我试问一下,如果我们成了大明战场上的抗清主力,而且我们又不归朝廷管,朝廷会怎么想?他肯定不会臣服于我们,难道还会与我们共存?还是要让我们低头?共存肯定也不行,只要清军退出关外,他就会派大军来围剿!打得过打不过是另外一回事,从皇帝开始,肯定有一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想法,会调集全国的精兵来围攻我们,这又会是一场内战!逼得我们不得不出手教训他,这样一来,大明的实力会更弱!这是各方觊觎的势力所希望的,所以我们要尽量避免。要我们臣服他,这更不可能,这是一个腐朽没落的朝廷,难道要我们出力延续他的寿命,我们不是弦高,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何况我们即便是把清军和其他的势力都打败了,朝廷还是会与我们一战,因为他不能容忍我们存在!所以我们现在躲在暗处是最明智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也延续不了多久了,襄阳城的陷落,我们肯定会逐渐的走到台面上来,但是与朝廷的矛盾推迟的越晚越好,这就要靠智慧了!”
看着喻梅萍滔滔不绝,柳如是一阵眩晕,眼前这个姑娘,她已经确认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农家姑娘,而且没有读过什么书,她对诗词锦绣文章一窍不通,八股文也是似懂非懂。但是她嘴里蹦出来的典故,却经常是信手拈来,毫不打顿。她的许多话非常离经叛道,可是仔细想想却非常有道理,而且思维敏捷,俞啸刚才刚把事情提出来,她马上就嗅出了其中的问题。
喻梅萍话还没有说完:“柳姑娘,说心里话,我对大明如今的这个江山没什么兴趣,所以也不会造反!但是我没兴趣不代表其他人没兴趣,除了辽东的清朝,对这个江山有兴趣的还大有人在!比如流寇中的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他们的目标就是要夺下这个江山。我之所以要杀清军,因为他们是异族,从几次清军入关来看,他们烧杀抢掠,对我们中原的百姓根本就不当人看!所以要把他狠狠的摁住,至于中原内部的争夺,我们会袖手旁观的。当然你要是说推波助澜也不为过,不过有一点要说明,无论是谁要夺下了这个江山,到时候我们都会出手从他手里抢下来,因为无论是谁坐了江山,都不会容忍我们存在的。所以到时候我们必须打,如果我们把这个天下直接从大明朝廷手里抢来,许多人心里都过不了这个坎,认为我们是叛贼,但是我们从其他人手中夺来,那我们就取得心安理得,逐鹿中原,有德者据之!”
会议结束以后,喻梅萍把喻锦和房启成单独又留了下来。
她首先交代喻锦:“韩陈两人在张献忠军营中是单独与孙可望联系的,在攻占襄阳的过程中,孙可望肯定会起到先锋的作用,甚至都有可能张献忠不在现场,由孙可望单独指挥。所以孙可望这个人很关键,一旦俞啸方面的情报证实了这么一种可能,你们进入襄阳后,一定要设法擒获孙可望,抓了这个人,有了他的口供,能够坐实张献忠与陈宪民之间的勾当。擒获孙可望之后,你们也不要审讯,单独把他关押起来。再仔细搜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物证。处置陈宪民和他的家族,我们的手还够不到,到时候交给我干爹,让他想办法把孙可望和韩陈两人弄到北京去!崇祯本来气量就不大,而且陈宪民在这件事上是标准的吃里扒外,够陈家喝一壶的了,说不定会株连九族!之后我们只要在边上看好戏!”
喻梅萍又对房启成说:“房叔,这一次成立的襄阳民事班子,可能管辖的范围不仅仅是襄阳现在的辖地,说不定还要包括郧阳府,河南南阳府的一部分,还有承天府。到时候我们把这些府全部撤掉,以县的形式全部归襄阳直接管辖,所以你在准备班子的时候,府一级你只需要考虑襄阳一地就行了,其他的都是县一级,这样你们的管理就方便了。这件事你不需要特别着急,刚开始我们肯定要实行军管,随后你的人一个县一个县的去接收,尽可能不要乱!”
第3天上午,张武来了,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好像办错了,但是错在哪里他心里还不清楚!
喻梅萍在保康召见了他,陪同的还有喻虎和喻锦,去接任的人昨天已经出发了。当见到了张武,喻梅萍劈头就问:“张武,知道为什么叫你回来?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张武很茫然,人站的笔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报告,我是一名军人!”
“既然你知道你是一名军人,那么我们军人条例的第1条是什么?”
“报告,服从命令!”
“既然你知道是服从命令,那么当初给你的命令中有去到巨鹿吗?命令中又有叫你去救人的吗?你的职责是保护好真定的通讯中转站,这个中转站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是联系北京和草原的唯一中转点,你的任务就是要用生命来保护好这个中转站的安全,这就是命令的全部!你看你在干些什么?”
“小姐,我、我看到那个官要快死了,所以想救活他,我冲动了!”
“我再说明一点,你根本就不应该到巨鹿去,你这是擅离职守!巨鹿战场上的事情由我们情报员会专门提供情报,不需要你去插一脚。你也是个老战士了,就因为在战斗中很勇敢,所以才把保卫真定通讯中转站的任务交给了你负责,这是我们的生命线!真定如果出了问题,我们这里就成了聋子瞎子,你这次的错犯的不小!本来我想把你的职务撸了,喻虎为你求了情,这样把,真定你就不要回去了,这边会另外派人去接替你的工作,你先关三天禁闭,把自己的错误好好的想一想,到底错在哪里?想通了,回自己原部队去报到,希望你不要带上包袱,接下来在战场上争取立功!”
张武敬了个礼回去了。
喻梅萍对喻虎和喻锦说:“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对他本人也算是个教训,我前天也冲动了,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不过这样的事今后一定要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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