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的某一天,在清兵全部退出关外之后,北京的朝堂终于开朝了。这一次要解决的最大的事,就是清兵走后如何善后,责任总是要有人来承担的,那些坐大了的武官暂时对你们没办法,对付你们这些文官还是可以采取手段的,何况你们还不团结。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弹劾的文书满天飞,大家相互指责,清兵围困的时候没见到你们出力,现在的朝堂上都是唾沫星子,崇祯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的口臭。
不过再厉害的争吵都是人干出来的,人不是机器总是要累的,等到各方都吵得筋疲力尽了,结果也出来了,该杀头的杀头,该坐牢的坐牢,该罢官的罢官,最大的替罪责任人也找出来了,那就是兵部尚书张凤翼。丢城失地、指挥不当、畏敌不前,零零朗朗罪名罗列了一大堆,反正张凤翼现在还在外面,人也不在朝堂上,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个张凤翼确实无能,这一次让大明的脸面丢光了,崇祯也需要一个替死鬼,总不能让自己来承担这个罪责。
一切尘埃落定,崇祯正想喊退朝,不料言官中站出了两个人,崇祯不认识他们,看他们的补子一个6品一个7品,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芝麻官。
“皇上,我们要弹劾!”
“哦,你们要弹劾谁?”
“要弹劾皇上你本人和你们开办的那个日月同辉商行!”
话音刚落,言官的队伍里又站出了五六个人,七嘴八舌的喊道:“臣等也附议!”
崇祯一看,御史里面也有人在蠢蠢欲动,崇祯也不生气:“周奎和一些勋爵他们办了一个商行,朕也入股了,你们要参的是什么?”
“我们要参的是这个商行与民争利,所以我们不光要参这个商行,也要参你皇上!你皇上不该与这些皇亲国戚和勋爵们合起来欺负江南的百姓!”
“哦,证据呢?把证据拿出来让朕看看,你们总不能空口说白话!”
“禀皇上,我们没有证据,我们就是风闻奏事!”
在古代的时候,朝廷专门设立了一个官制,叫言官,这些言官的官级都不大,但是他们有一个特权,叫风闻奏事。也就是说我没有证据,我只要听到传言,我就可以在朝上参你,而且还不能治罪。
崇祯也不恼:“你们可以风闻奏事,不过你们参的是皇家和勋爵们,你们总要拿出一点点证据来吧?不然你们现在参了也是白参!这个天下姓朱,总不成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要参可以,拿点证据出来。周奎他们虽然现在不在朝堂上,但是就在京里,他们做错了什么,我可以当场把他们传来,你们刚才说与民争利,那就把周奎他们与民争利的证据拿出来!”
“皇上,我们参的是这个商行不应该办,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为何还要办商行?”
“哦,这就奇怪了,那朕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你既然做官了,你们家里就不许经商了,也不许有田产,因为一旦有了官职,你们就可能鱼肉百姓,欺负乡人!周奎他们经商,如果犯了法,那就与民同罪!所以朕要你们拿出证据来,别以为你们是言官,可以风闻奏事,别忘了风闻奏事后面还有4个字那就是据实以闻!风闻奏事和据实以闻这8个字是连在一起的!”
这两人不由得一愣,皇上今天是怎么了?本来我们只要一竖起于民争利与祖制不合,皇上就会退祛,今天居然要我们拿证据,这证据我们能拿吗?
崇祯扫了一眼朝堂上:“看来有这个想法的人,今天在朝堂上还有,你们一起站出来吧,我倒想听一听这个商行占了百姓多少利?”
朝班里又出来了十几个,这一下品种就多了起来,又增加了七个御史台的御史,两个户部三个礼部的官吏。
“说吧,朕听着呢,那个日月同辉商行究竟争了哪些老百姓的利益?说出来朕会办周奎他们的罪的!说不出来,今天朕就办你们诬告的罪!”
“皇上,那家商行在南方与绅士们抢占生意,恶行不少!”
“你这不算是证据,这北京城里米铺开了一家又一家,你只要不是横行霸道,谁也不能说谁抢了谁的生意!你说说周奎他们是强买强卖还是仗势欺人,还是把质次价高的东西卖给别人?朕想与民争利,无非也就是这些,有你就说出来,今天锦衣卫骆指挥使也在场,我马上叫他去查办,到时候朕不认亲疏一律严办!”
崇祯扫了一眼地上跪的十几个人:“今天你们不跟朕说清楚,就不要站起来了,别以为廷杖是好东西,打了以后你们可以扬名了,但那要有个前提,你们要有理,没理的话打死也活该!”
地上跪的人心里在想,今天到底是怎么啦?平日里皇上没有这么硬气,其实他们心中也没有底,从南方来的信虽然说的很悲切,很凄惨,可是实话一句都没有,意思里面只有一个,参了皇上,让那家商行滚出南方,证据当然也不会有。
“禀告皇上,那家大明日月同辉商行,抢了南方士绅们的生意,让南方的士绅们活不下去了!士绅们活不下去是小事,可是南方有大量的桑农、棉农、蚕农就没了生计,这不是与民争利是什么?”
“哦,你们这样说倒有点道理,咱们现在一件一件事的来说,首先,那家商行的商品卖的贵不贵?质量好不好?”
“这”
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你们既然无法回答,那朕就告诉你们,朕的商行卖出来的东西,质量要比他们的好,价格要比他们卖的便宜,这不需要朕多说,北京的市面上就有,随便拿一样来比就行了,朕说的对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么朕这是在与民让利!”
崇祯顿了一顿:“再说第2件,那些桑农、蚕农和棉农的生计确实是个问题,每年都被你们南方的士绅们,把收购的价格压得很低很低,让这些百姓们衣不裹腹,你们不提这件事还好提了以后正好,朕会命令周奎他们明年让他们的商行也参与收购原料,他们收购的价格我让他们在你们的收购价上面再提高半成,这样一来,朕也算是为民让利了,这样的结果你们满意了吗?”
下面这些人听崇祯这么一说,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只不过想把南方的市场占领住,被皇上这么一说,不光是市场要丢,连赖以生存的原料也要丢。
“皇上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你们就不能让大明的百姓过的一点好日子吗?他们要原料也可以呀,也提高收购的价格,只要对大明百姓有利的,朕乐见其成!大家收原料的价格提高了,卖给百姓的东西便宜了,这不就是最好的与民让利吗?”
还提高收购价?就现在这个价格都活不下去。
“皇上不能啊,即便是这些棉农、蚕农、桑农的生计解决了,可是还有那些织工呢?他们活不下去该怎么办?”
“这简单,这些织工的人数也不多,你们养不活?本来周奎他们也要织布,也要招收织工,他们把那些织工全部转给商行里面,让那些织工在商行里面织布,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皇上,这么一来让那些士绅们怎么办?他们就没收入了!”
“他们不是还有田产吗?大明每年要饿死那么多人,他们为什么不好好的种粮食?本来每年要征税的时候,你们都说南方的年景不好,绅士们亏损所以税才收不上来。现在我把这个包袱给你们去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该不会年年都在蒙骗朕吧?如果是这样,那么好,之前的老账我就不算了,从崇祯元年开始到今年整整9年,他们欠的朝廷的税都给朕补交上来!大明开国的时候,朝廷每年能收上2,000万两的税银,现在只剩下了400万两,这些流失的税款去了哪里?锦衣卫、东厂、大理寺、刑部!你们都给朕听好了,一旦发现有偷税漏税的,都给朕严查!你们也别在朝廷上糊弄朕,一旦查实了,从头补交,家破人亡是他们自找的!”
崇祯的这一番话说的是杀气腾腾,吓的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是一身冷汗,不好了,原来还想把日月同辉商行赶出南方,现在看来不光是赶不走,还要被他们把根深深的扎住,南方那些士绅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崇祯没有理他们,对边上的曹化淳说:“曹公公,商行他们的力量可能有些不足,下朝后你通知各地的监军,还有东厂的人,今年商行他们抬高原料收购价格的时候如果遇上阻拦,想与民争利,你们给我狠狠的惩罚!各地的官府也给我通知下去,谁敢与民争利,严惩不贷!大家听清楚了,这是祖制!”
崇祯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官员:“你们如果谁现在收回刚才的弹劾退回班列,我既往不咎,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地上跪着的这些人,相互看了看,有几个人悄悄的站了起来,退了回去,剩下的还有十几个人,咬了咬牙,继续跪在那里,我们就是不退,看你皇上敢怎么办?
崇祯一阵冷笑:“好啊,看来还是有人执迷不悟,那好吧,你们也别想做美梦了,我不会廷杖你们!来人啦,把他们全部押起来收监。锦衣卫,给你们个任务,马上给我查抄这些人的家,查查他们的书信来往,看看到底有谁在暗中勾结,非要颠倒黑白,把朕的与民让利政策硬要说成是与民争利!再查一查,这些人是不是与满清有关系?他们一退兵就故意来捣乱我大明的朝堂!”
这些人原来还想硬着头皮跟皇上争一争,即便是打一顿,受点皮肉之苦,但也能光宗耀祖,流芳百世。哪知道崇祯非但没打他们,却要抄他们的家,那些书信谁都没有毁去,哪经得起查呀?一查的话牵连到的人就多了,全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况且皇上刚才已经把自己的行为,跟满清朝廷联系在了一起,在锦衣卫的酷刑下面,谁也不敢保证,不吐出半句对自己不利的话,这是在让自己往遗臭万年的路上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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