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喻楚先也心中大定,出了铁器铺,他拉着范富去了酒店,这也是一笔大生意,作为东主,他总要宴请一下,酒席上面,范富告诉他,等最后一批货齐全了,他就把佣金付给喻楚先。
喻楚先很高兴,这么唾手而得的银子,来的全不费工夫,家里商行的粮店,忙活了一年,赚头还不到1万两,这还要自己垫付2万多两银子做本钱,哪来现在这么容易。
酒后两人分手,范富匆匆赶回去,要向家主汇报成果。
事后,喻夏向保康那边发了封信,禀告了这边的事情经过。
其实10万只铁锅哪里需要35天,王革命一炉生铁就是30吨,也就是6万斤,一天可以炼6炉,10万只铁锅的铁料,半天就可以解决了,之所以拖那么长时间,实在是一下子交出那么多,太惊天动地了,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喻夏和喻锦安排好后,两人共同来到了襄阳府找汪知府,汪知府知道这两人是迎宾楼的人,是喻姑娘的亲信,不敢怠慢马上见了两人。两个人把这件事情跟汪知府说了一遍,并出示了协议。
汪秋晟一看吓了一跳,这铁锅不就是铁料吗?万一被朝廷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人安慰了他,并告诉他那些铁锅是成不了铁料的。
铁锅不是铁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汪知府哪里敢相信。
喻锦告诉他,你去把襄阳府那个铁匠找来,他住在某某地方,昨天他亲自来我们店里买回去一口铁锅,说是要打铁用,成功不成功,一问便知。
汪秋晟不敢怠慢,立即传人,把铁匠叫来。
没过多久,那个铁匠便被传到了知府衙门,见到喻锦也在他不由得一愣。
喻锦告诉他:“别怕,你把昨天买回去的那只铁锅,后来怎么样了告诉知府大人!”
这件事铁匠也在郁闷中,明明就是上好的精铁,铁锅砸碎后,放在化铁炉里怎么化都成不了形,放在铁砧板上无论怎么捶打都是硬的,一两银子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幸亏昨天这个小哥提醒,不然一年都白干了。
铁匠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昨天遇到的奇事讲了一遍,还一再追问喻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喻锦很轻描淡写只回答两个字:“手艺!”
当铁匠还要追问。
喻锦把手一挡反问他:“铁匠师傅,如果你有一门家传的绝艺,你会轻易的传给别人吗?你不会我也不会,这事咱们到此为止,你只需要告诉汪知府,这件事行还是不行!”
铁匠摇了摇头:“这种事我还是平生第1次遇到,明明就是一块精铁,偏偏就打不成材。”
汪师傅听到这里明白了,人家卖的铁锅是不能当铁料用的,铁锅就是铁锅,不是铁料,这话虽然有点拗口,可事实就摆在这里。
铁匠临走,喻锦叫住他:“这件事你只能放在肚里,不要出去乱传,同行那里也不要说!”
事后两人把那份协议放在汪知府那里告诉他,今后万一有人来找麻烦,这上面有他们的签名画押,这是证据,一旦违反朝廷的规矩,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时间过得很快,15天后,范富来提走第1批铁锅,铁器铺交货交的很爽快,范富提起的心也放下了,这件事中间没有诈,这家铁器铺还是讲信誉的,喻楚先又请他吃了一顿酒;25天后,范富又提走了第2批,这一次他心放到肚子里去了,喻楚先还是请他吃了一顿酒。
钱还没有拿到,喻楚先已经贴出去了三顿酒,不过他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了,小丫头身上的钱还是很好赚的,搬搬手指头还有10天钱就到手了。
第35天上午,喻家的大门被敲开了,进来的是范富,这一次他脸上招牌式的笑容没有了,喻伯一看就觉得不妙,但是他也不敢问,把范富带进了喻楚先的房间。
进屋后,范富阴沉着脸:“喻老弟,那批铁锅我要退货!”
喻楚先原本算好,今天钱可以进账,听范富这么说,吓了一大跳:“怎么啦?受骗了?还是铁锅有问题?”
“都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些问题!”
喻楚先舒了一口气:“只要铁锅没有问题,那你为什么还要退货?”
“你别问了,反正我要退货,我们一起去迎宾楼那个喻掌柜那里,你帮我说一说,铁锅我还回来,钱让他们帮我退了!”
喻楚先也被搞晕了,你退货,我不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吗?连忙拉住范富:“范老兄,你说铁锅没问题,可退货总得要有理由吧,不然我怎么跟人家说,咱们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无因无果的,我怎么怎么开不了这个口呢?”
范富心里直在骂娘,这事真的见鬼了,我能说吗?我就是因为不能说,只能拉着你去退货,就看你这张老脸值多少钱,如果能把钱退了,我给你一点辛苦费,不然的话,家主饶不了我,我还饶不了你呢!
喻伯在边上看着,总觉得这件事情太诡异,当初是你亲自找上门来,货物你都验明了正身,款都一次性付清了,而且三批货你已经提走了两批,今天是最后一批,你今天突然上门来说没有原因要退货,这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头,山西范家财大气粗,不会为这点银子周转不过来要求退货的,这中间肯定有原因,这原因喻伯想破头也没有想出来,这恐怕只有这位范富心中明白。
没办法,三个人只能再次结伴去铁器铺,这一次就没有一个多月前的好心情了,三个人都阴沉着脸。
喻夏正在店里忙,看到三人来了,淡淡的说:“今天是最后一批,货都在后面放着,你们去清点一下,这批货提走,咱们两清了!”
范富阴沉着脸:“喻掌柜,我要退货!”
喻夏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你又没从我这里购买东西,你要退个劳什子货?”
范富有些尴尬用手指着喻楚先:“不是我要退是他要退!”
喻夏看着喻楚先:“喻老爷,是这样吗?”
喻楚先很木然:“喻掌柜,确实要退货!”
“咱们当初可是协议写好的,不能退货,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手里有一份,我手里也有一份,襄阳府府衙还有一份,你说说要退货的道理看?”
“我没有道理,我就是要退货!”
“你没有道理,那就是无理取闹,我怎么给你退货?理由都没有一条?”
喻楚先阴沉着脸,这范富也太不要脸了,你不说出一点理由来,我怎么应付眼前的事?没办法,只能看着范富:“范老兄,这理由只能你来说,我不知道!”
范富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可是自己也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这个,喻掌柜,我实话实说吧,这批货是我买走的,所以今天是我要退货!”
不料喻夏转头对喻楚先说:“协议是我跟你签的,钱也是你交给我的,我不认识他,你要退货,你说出理由,不然咱们没法谈下去。你要不服你到襄阳府大衙告我们去,反正那边协议也有报备,你告了他们一定会受理的,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我就跟你明说,要你考虑清楚,这生意场上的事,不带这么后悔的,谁后悔谁就承担后果!”
喻楚先真是百口莫辩,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确切的理由:“这个,喻掌柜这锅”
“这锅质量有问题,你拿过来,鉴定后如果是我们质量确实有问题,我们按照协议,我给你换新锅,还赔偿你20!”
绕来绕去,绕到头来还是绕到锅上。喻楚先要抓狂了,他转头对范富说:“东西是转卖给你的,现在你要想退货理由你来说,我不清楚,我现在在现场当传声筒,你说什么我跟着你转说什么,喻掌柜,这样总行了吧?”
喻夏不吱声,反身把这份协议找了出来,摊在了桌子上:“说吧,我听着呢!”
范富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不是说这喻家和这迎宾楼有渊源吗?而且两人都姓喻,怎么看起来就像是陌生人,一点通融的地方也没有。可要他说退货的理由他也无从说起,期期艾艾的说道:“喻掌柜,东西确实是我买的,退货的人也是我,这锅的质量没有问题!不过这锅的质量太好了!好到好到、好到我们无法再利用!”
这是个什么鬼理由?
喻夏不由的提高了嗓子:“好好说话,别没理找理的乱说,难道质量好了也错了?你这不是来买东西,你是来捣乱的!”
范富心一横,知道今天躲不过了,也就没有顾忌了:“喻掌柜,明说吧,这锅我买回去不准备当锅用,我们想砸了化成铁水另有他用,可是他化不开,所以我要退货!”
喻夏一阵冷笑,把协议往他前面一推:“看看清楚,我卖给你的是锅,不是铁料,锅的质量有问题,我认账,质量没有问题,你没有理由说三道四,你现在马上把货提走,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范富是没有退路了,今天不退货他也回不去,所以吃了秤砣心:“喻掌柜,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山西范家的人,今天这笔货你退得退,不退也得退,这没有其他的选择!”
既然拉下了脸那就不要客气了,喻夏猛的站直了,两道峨眉竖了起来:“来人啦,马上报官,这里有人要把铁锅当铁料贩卖,你有什么话到襄阳府大堂去说吧。小小的一个山西商人,竟然敢有恃无恐违反朝廷的规矩,跟你好好说理你不听,协议在这里,上面大家写的清清楚楚不能用作铁料,你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外面马上有人应了一声,这时候喻锦带着五六个小伙子进了房间,把三个老头团团围住。
喻楚先哪见过这个场合,心早就慌了,他一早就怀疑范富的目的,如今范富当场承认了,他知道事情坏了,存在襄阳府里的那份协议上面,还是自己签的字画的押,这件事自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想不到羊肉没有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骚。他急得连忙喊道:“不要报官,不要报官,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范富也清醒了,知道撞到了石墙,今天这件事再搞下去就不能善了了,即便是不能善了,自己也讨不到任何的便宜,到了襄阳府,自己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进大牢,而且范家那边是不会来救自己的,只会把事情脱得干干净净,他不由得也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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