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梅萍和喻虎、喻振、俞啸是第2天吃了午饭以后才去神农谷的。
神农谷这条水道,喻梅萍虽然只走过一次,可是在梦里,她已经不知道走过了多少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历历在目。这一次是喻虎亲自驾的船,从喻虎的熟练程度来看,喻梅萍知道这几个月他没有疏于练习。
当船穿过那段地下暗河豁然开朗时,看到眼前谷里的情景,连喻梅萍都不由得惊讶了,目光所及的山谷里面几个地方整齐的建着一排排简易住房,原来杂草丛生的山谷,已经阡陌纵横,鸡犬相闻,开出了一片片的农田,黑色的土壤被深深的翻了起来,远处还有人驾着耕牛在犁地,虽然还没有播种,但是整个山谷已经有了浓郁的生机欣欣向荣。
喻梅萍一行人上岸后,喻虎知道房启成他们在哪里,带着喻梅萍他们直奔最近的那个村子。
喻梅萍很兴奋,这个地方要比自己襄阳的产业重要的多,这里将是自己起步的基地。正在这个时候,风里隐隐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好像是争吵,声音的来源不是眼前这个村子,而是从更远的那个村里发出来的。喻梅萍一行改变了方向,直奔那个正在发生吵闹的村子,虽然内容听不清楚,但是参与争吵的人不少,当将要靠近村庄的时候,喻虎想加快脚步,喻梅萍拦住了他:“咱们先别吱声,悄悄的过去听听为什么争吵!”
神农谷里出乱子,是喻梅萍不愿意看到的。当初房启成离开襄阳的时候,喻梅萍再三强调要稳定,如今传出来的争吵声音,不是两家人家相互之间的争吵,而是一大群人在吵闹,喻梅萍估计房启成就在现场,可是眼前混乱的局面,房启成已经很难控制了。
等到他们走近一看,现场约有三四百人,房启成他们被围在中间有20多人,而跟他们对峙的大约有四五十人,房启成明显处于下风,周围的人都在观望,都不吱声。
喻梅萍没有理会里边的吵闹,她悄悄的拉住了一个旁观的妇女:“大嫂,里面在吵什么?”
那女人指着人多的那一帮人说道:“老孙头领着他的族人,他们想要自己开荒,各家人家开了土地归自己,然后再纳租,而房老爷规定,土地归公,不能归私人,吵了起来!”
“大嫂,你是怎么想的?”
“土地归各家当然是最好的,谁不想有自己的土地,而且这里有水地不会荒!”
又是土地问题,拥有土地在中国农民的思想里已经根深蒂固,恐怕今天围观的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但在他们的心里,可能也希望姓孙的那帮人能够吵赢,喻梅萍对喻虎打了一个眼色,喻虎悄悄的退了出去,去召集人手。
房启成他们被这伙人团团围住,声音明显被那伙人盖住了。喻梅萍挤了进去,从背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房启成扭头一看,惊喜的喊道:“大小姐,你来了?”
喻梅萍轻轻地说道:“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你靠后我来应付!”
喻梅萍分开了众人站到了最前面,女人的声音尖,她大声的喊道:“大家不要吵,想要解决问题,派一个人上来说!”
那个老孙头站在最前面,他看到人群里冒出来一个小姑娘,很是轻蔑的说:“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姑娘来掺合什么?”
喻梅萍往身后一指:“我代表房叔,你能代表你身后的人吗?”
“当然,我是他们的族长。”
喻梅萍心里在想,不是关照房启成要把族人、同乡分开吗,怎么这些人凑到了一起?看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中国社会的基层,宗族势力是很强大的,有的时候甚至超过官府的力量。
喻梅萍朝他的身后一指:“你们族人就这一些?”
“我身后这一些人都是我的宗亲,小姑娘,这里都是荒地,都是无主的,叫我们开荒,土地却归你们,这不合理!”
“那么我问问你,这块地是谁发现的?又是谁在襄阳施粥给你们,让你们活下去,组织你们来开荒的?你们现在吃的是谁的粮食?”
老头子滞了一滞,脖子一拧:“这些我不管,谁开荒谁拿土地,这件事天经地义,土地开出来后,收成归我们,我们纳租,吃了你们的粮食,我们有了收成会还的!”
“在你们来之前,房叔不是跟你们说好了,土地归公,保证你们能活下去,吃饱饭,怎么现在你们要变卦了?”
“哼,这么大一块地方,你都开得过来吗?还不如分一分,我们各家归各家自己开荒,结果是一样的!”
他后面的人跟着起哄:“是啊,这么大片的土地,你们占得过来吗?不如让我们大家分分!”
喻梅萍眼睛眯了起来,眼前这个老头看来是个白眼狼,他以为凭他们这些人可以组织起来,而其他人都是一盘散沙,只要今天争吵成功了,后面可以一步一步的蚕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老人家我再劝你一次,不要打这些土地的主意,你想要土地,陕西山西抛荒的地多的是,你完全可以召集你的族人去开荒,你打这些地的主意,恐怕不会如意的!”
喻梅萍转过身对现场围观的人:“大叔大婶们,现在这个年月兵荒马乱,能活下来就不容易,千万不能贪心,想一想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饮水思源,不要得寸进尺!”
喻梅萍的这些话,打消了现场许多人的贪念,是啊,房老爷做善事是恩人,这些日子我们没有饿过肚子,我们不能太贪心。
其实喻梅萍一直在拖时间,她知道房启成喻虎他们,这段时间肯定在谷里已经积蓄了一支力量,眼前不过是被这帮人钻了个空子,利用了人们的贪念。她一直在观察周围,直到喻虎在人群里给她打了一个手势,她知道不需要再磨叽下去,今天必须杀鸡儆猴!
这老头一看被这小姑娘一煽动,周围倾向他的人越来越少,他觉得不能来软的了,事先他们已经商量过,如果协商不通的话,就来硬的,他身边有二十几个青壮年,不行的话就把房启成他们先制住,然后再谈条件。
孙老头的眼光,越过了喻梅萍看向房启成:“房老爷,你今天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别让我们来硬的,我今天豁出去了,我们一定要得到地,我也是当过村长的,乡亲们,大家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余美萍知道人群里动这种小心思的人有不少,今天这只鸡杀定了。
“你们想来硬的行啊,把他们全抓起来!”
孙老头一愣,这话应该是我来说的,怎么被你说去,他刚想作出反应,不料只觉得眼前一花,对面的小姑娘一个箭步上来,抓住了自己的一只臂膀,用力一扭,手臂被紧紧的反压在背后,随着小姑娘加大力气,孙老头被紧紧的按在了地上,孙老头的脸贴在地上,痛得哇哇乱叫。
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突然了,就连跟在孙老头后面的那些青壮意识也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这些人想上来救,人群里一下子涌出了几十个大汉,纷纷冲上前,把这些孙姓的族人全部按住,这些人有喻梅萍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那个王革命也在其中。
“救命啊,乡亲们,我在为你们谋福利呀,他们居然这样对我们!”
孙老头虽然被按在地上,可他嘴里还在哇哇乱叫。
喻梅萍把孙老头交给了旁边的人,杀气腾腾的说道:“既然你们想要地,我成全你们,把他们全部捆起来,我也不杀你们,马上用船送你们出去,外面天高地广,你们想去哪里开荒就去哪里开荒,既然你们想过好日子,那就自己去找吧!”
喻梅萍回过头:“马上准备一条船,把他们送出去,送的越远越好,至少要离开荆水。”
这一群人被全部捆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大事不妙,虽然孙老头还在不服哇哇乱叫,但是已经有人在开始求饶了。
喻梅萍问房启成:“这些人的族人还有没有?有的话一起找出来,全部送他们出谷!”
房启成点头,马上去安排人。
喻梅萍转过身来,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声说道:“大家听好了,这片土地是我发现的,你们在襄阳的时候就是我安排人在给你们施粥,也是我安排船把你们送到这里的,并给你们准备好了粮食农具和种子。房叔是我的管家,他代替我在管理这片土地,其实我也不想占有这块地,我的本意是想把这块地作为公产,我们大家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可是这帮人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这几个月这里还要来流民,我想救助更多的人,而不是像他们那样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的家族,所以我容不得他们,既然他们起了坏心思,那么只能让他们走。我已经很仁慈了,没杀他们,还有谁要土地的?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我一并送你们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围观的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是好惹的,那点小心思早就已经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孙老头已经不骂人,他跪在地上正在发呆,突然他像发疯一样的喊道:“我不要地了,小姐让我们留下,我们保证今后不在闹了,求求你,到了外面我们都会饿死!”
喻梅萍根本就不会动恻隐之心,这只鸡今天杀定了,不然今后这谷里这几万人不好控制,今天一定要拿他们来立威,眼睛看也不看他们,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不一会,房启成他们又带来七八个小孩子和几个妇女,喻梅萍让他们和这些小孩子一起上船,又放了几斗粮食,在一片哭哭啼啼的声音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几个壮汉一起押解这条船进了暗河往谷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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