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喻继开也很郁闷,到了襄阳已经一天一夜多了。以他胆小懦弱的性子,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紧张,昨天晚上喻继业在爹房里大吵大闹,他全都听到了,自己的出现挡了别人的道,但命运就是这样,自己不想走被别人推着走,窝在保康那种小地方居然也会被亲爹找到。眼前的事是避无可避,他只能寄希望于爹给自己做主,可是今天白天一天,只有娘上午来自己屋里唠叨了一大会,下午老太太要在自己佛堂里念经是雷打不动的。他气闷的坐在屋里,这里的饭菜居然还不如自己保康小饭馆里的菜,虽然在天眸村吃了几十年的苦,但是人的嘴一旦吃刁了,就再也回不去。他伸长了脖子等了一天,老爹居然对自己不理不睬,全然没有了老爹在保康时给他绘制的宏伟蓝图,说好了全家人一起让大家认识一下的晚宴也没有着落。他知道老爹那里应该出了事,而且不小。因为他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吵大嚷,但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无法知道是什么事情,也不敢问,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帮任何事,女儿和自己不贴心,他也不想和喻梅萍多说话。
同样心烦的还有喻榆,大山里面跑惯了的孩子,骤然到了闹市里而且还被禁足,喻榆的郁闷可想而知,他好动的性格被困在院子里,还不是整个院子,爷爷奶奶那边是不准去的,他想找姐姐,可喻眸萍好像也是满腹心事没有陪他玩的打算。
第二天早上,喻梅萍看到爷爷一早就出了门,整个上午就不见人影。大概到日头升到三杆的时候,喻管家来了,今天老爷出门办事没有叫上自己,他知道午饭之前自己是空的,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且陪那丫头走一趟。喻梅萍已经等了很久了,她生怕喻管家变卦。
两个人轻装出门,没有带任何人,出了大门喻管家才突然想到去哪个衙门还不知道,便回身问喻梅萍:“大小姐,我们准备去哪里?”
喻梅萍很随便的回答道:“锦衣卫衙门!”
她这一句话把喻管家吓得不轻话都结巴了:“大、大小姐,你不能开玩笑,那个地方不是人能去的,出来都要脱层皮,襄阳城里的人见到锦衣卫衙门都绕着走,咱们可不能去送死啊!”
喻梅萍轻蔑的回答他:“锦衣卫衙门怕什么?也是人呆的地方,我认识的人就在锦衣卫衙门里!”
喻管家还是站着摇了摇头不肯挪半步,喻梅萍没办法,这老头在府里呼风唤雨的,怎么听到锦衣卫这三个字吓得腿软便说道:“你只要把我带到锦衣卫衙门附近指给我看,我自己进去!”
其实喻梅萍不知道,并非是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锦衣卫,在大明朝的人看来,锦衣卫那就是个地狱,只见到人进去不见到人出来,所以听说这三个字就会发抖。
喻管家无奈的点了点头。
喻梅萍问路远不远?
喻管家回答:“不远,就在昨天城北码头附近,走过去不到两刻钟!”
“那就抓紧时间走!”,一老一少两个人出了喻府。
襄阳城的街,不全是昨天马车走的那么宽,也有保康县城那种小街,此刻两个人为了抄近道正走在小街上。
街道的对面走来了三个男人,这三个人的走样很奇特,眼睛都是往天上看的,身上穿着很普通,或者说有点落魄,但看上去都很志高气扬,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特别是中间的那个,手里还拿了一把破折扇,摇头晃脑迈着方步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这种人额头上就贴了两个字:穷、酸。当然冠以穷酸的肯定是秀才,此刻秀才带着两个跟班横着在小街上行走,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喻梅萍不知就里以为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稍微靠边点就行了,哪知这个秀才不光走路横着,两手也没闲着,手里拿着折扇还在手舞足蹈。
啪的一声,扇子磕到了喻梅萍身上。
扇子嗖的一声飞到了旁边的臭水沟里,眼看是废了。
“你怎么打人?”喻梅萍首先发飙了。
那秀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喻梅萍一遍:“哟,哪里来的好俊俏的小丫头,你挡了本秀才的道,还毁了本秀才的扇子,这把扇子值一两银子,你得要赔!”
“这天下的路本是天下人走的,你站在路中间,到底是谁挡谁的道?”
“我是秀才,读遍天下的文章,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和,前知五百年,后知三百年,知道吗你就得让路!”
“秀才就很了不起吗?”
“哟,你这小丫头,居然看不起天下的读书人,士农工商角徵羽,读书人排在第一位!”
“你算是读书人吗?我看你是山中竹子腹中空,白白的顶着一个读书人的名头,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到处招摇撞骗!”
“嗯,你居然敢小瞧我,襄阳城里敢蔑视读书人的我还没有遇见过,来呀兄弟们,别让这黄毛丫头走!”
后面两个哼哈二将,居然真的在两边一站,要拦住喻梅萍他们的道。
“哟,了不起,我只知道读书人只会动嘴,原来也会动手!”
旁边三三两两的围着一些人,多用手指指点点那个秀才,看样子这酸腐平日里名声也不大好。
“谁说要动手了?我只不过不让你走,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读书人,你这样的小丫头得好好的教训,知道冲撞读书人的下场!”
后面两个帮凶,一起喊道:“教训教训她!”
秀才见周围围起了一堆人,他准备显摆显摆:“各位乡亲,这小丫头居然冲撞读书人,我想教训教训她,这样吧,我出个对子,让她对,对上了这事算了了,对不上把她抓衙门里去!”
见为难一个小姑娘,人群里一阵哄动,不少人在耻笑。
秀才不以为耻,撸了一下下巴,其实下巴上一根毛也没有,嘴里却喊到:“有了!”
随后便摇头晃脑:“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喻梅萍脑子都不过,随口便答道:“东大街西大街,东西大街买东西。”
嗯,秀才大感意外,居然答上来,他马上用手一挡:“这不算太简单了,我出个难一点的。”他四周一转,正好看到前面有一家买篮子的店,便说道:“我以店为上联:小篮是篮,大篮也是篮,小篮放在大篮里,两篮合一篮。”
说完他摇头晃脑:“答不上了吧?”
喻梅萍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到秀才后面是一家棺材店,便指着棺材店马上答道:“秀才是才,棺材也是材,秀才放在棺材里,两才合一材。”
周围的人群轰的笑了起来,秀才愣住了,两只手举在空中,久久的没有放下来,他脑子里一下没转过弯来,木木的想到,我怎么会躺到棺材里去了?
喻梅萍没等他回过神,把他的手拨开,自顾自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回过身来,对着秀才的背影说道:“你给我出了两个对子,我还你一道谜吧:带刀上茅厕。猜一个地名。”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刻秀才才刚刚回过神来,对着喻梅萍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我是秀才没错,但我没死,我凭什么躺棺材里去?”
前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周围也是一片嘲笑声。
旁边的人提醒,秀才你还有一道谜没猜呢!
秀才有些茫然:“什么谜?”
周围的人把谜面复述了一遍。
秀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旁边的人告诉了他谜底:“那是保定(腚),她让你小心屁股开花。”
秀才听了暴跳如雷,气急败坏,一跳八丈高,对着喻梅萍他们的背影大声骂道:“你才屁股开花,你们一家都屁股开花。”
边上围着的人都哈哈大笑,纷纷指着他,你还嫌大明读书人的脸丢的不够啊?
刚才的一切喻伯都看在眼里,他原想上前帮忙的,哪知道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喻梅萍已经把秀才教训的稀里哗啦的。他心里暗暗夸道,这姑娘真机灵,头脑清楚,口齿伶俐,反应迅速,就这么短短的几个回合,把秀才斗的体无完肤,人都被骂到棺材里去了,还不带一个脏字。看来大少爷家里不是没有聪明人,不过是个女的,老爷看不上,他暗暗叹了口气,紧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喻梅萍。
“大小姐,你刚才出的那个谜怎么解释?谜底又是什么?”
“喻伯,我这是骂他呢,你说拿把刀上茅厕是为了保护什么?为了保护光着的屁股,所以谜底是保定。我让他小心屁股挨揍,这种秀才也有脸上街来显摆,真是丢光了脸。”
喻伯恍然大悟,心里暗暗的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高!
其实刚才喻梅萍想过,就凭这三个风都能吹得倒的秀才,凭着这段时间自己的苦练,自己一个人都能把他们揍趴下,而且都是一个回合,一招制敌。不过就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样打打杀杀的做起来太招摇了,至于刚才的那些对子,凭着喻梅萍后世的那些脑筋急转弯,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由于喻梅萍刚才的表现,喻伯突然发现他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份信心这位大小姐凭着聪明才智说不定真的可以能扭转喻家的败局,而且她也真的有可能认识一位贵人。
两人走着走着,喻伯突然止住了脚步,用手指着前面的石窟大门:“大小姐前面就是襄阳锦衣卫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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