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喻梅萍早早的起了床,在旅馆里吃了早饭,估计县衙那帮人没那么早出发,她便出门上街去转一转。虽然保康县城很小,但昨天来的时候匆忙,又被人押着,没顾得好好看,县城周围都是山,尤其是东南方向最高,整个县城就像是一个大镇。昨天没注意,其实保康县城并不在筑水边上,而是在它的一条支流上,整个河流呈南北向,县城就是沿着河流的东岸而成,整个县城呈南北狭长型,县城码头就在西边城门外,河面要比彭水窄,也是受山地地形限制,河水曲曲弯弯,不远处也是一丛丛芦苇,县衙算是在县城的中心。
喻梅萍绕了县城一大圈,总共没花多少时间。她对保康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这就是一个山中的小城镇。极目望去,山里有农田,还是水田,但大部分都是山,县城的南北方向,因为是河谷,地势比较平坦,这里的出产应该就是水稻和山货。早晨街上的行人不多,店铺都还没有开。
大概早晨8点,赵六来了:“喻姑娘,我们对天眸村不熟悉,到了以后你把两家人家的地方指给我看,我去把前门后门都堵了。县令大人有关照,这次把两家人家先抄一遍,先把浮财清出来,地、房子和粮食跑不掉,我们尽量做的你满意!”
喻梅萍听了吓了一跳,这县令大人做的也够绝的,他这是要抄家。不管了,这俞家也是恶贯满盈,我谋划了那么久,钱不够,让俞松柏垫付,反正他是保人。先让俞松石把房子抵押掉,把他们赶到自己的草屋里去住,也让他们尝尝住草屋的滋味。想到崇祯年间,天下大旱,粮食欠收,流寇盗贼四起,粮食肯定吃紧,粮价肯定要上升。便对赵六说:“赵大哥,钱的方面,我只要银子,查抄下来,如果有金银首饰之类的,交给当铺处理,就死当,拿现钱!”
当铺里面如果死当的话,就是东西不能赎的,基本上定价只有原值的一半都不到,这是当铺的行规,喻梅萍不在乎自己能拿到多少银子,她就是要俞老头一家破产。
“另外,如果银子凑不齐,我先要粮食,不够再说,反正今天全部解决掉,我们今晚就全家搬到县城,这个村子大部分都姓俞,俞松柏眼下还是村长和族长,我们不要拖到很晚以防意外,船要雇一艘大一点的便于装粮食,雇船的钱你别担心就从我那里扣,你们几个今天辛苦,我会有酬劳的!”
赵六一听:约!这姑娘懂事,看来今天这差办起来顺心。
喻梅萍又和赵六仔细核对了数字,俞松石那边,赔偿144两,医药费20两,县衙罚金10两,总共174两,除去这些后再分家。俞松柏那里,除了一个10两,一个三两的县衙罚金外,证人的48两罚金,全部由俞松柏那里出,让他事后再去找俞松石算账,不能让他们太闲了,要弄点矛盾出来。
两个人赶到码头,所有的人都到了,两个老头也被衙役架在岸边,嘴里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
喻梅萍没理睬他们,直接跳上了船,昨天的张三也来过天眸村,喻梅萍对他的印象不错,没有跟着王五那样凶神恶煞的,她分别与两个衙役打个了招呼。
雇的船比较大,喻梅萍目测了一下,估计相当于后世农村里8吨左右的船。船夫共有三人,船是摇橹的,只有在平静的湖面上和大海里才用浆来划船。三人的分工很明确,一人摇橹,一人扳橹绳,还有一人在前面撑篙,遇上水流湍急的时候,前面撑篙的人很重要。
回天眸村的水路全程逆水,时间上多花了一个小时,船刚停靠码头,村里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以为是来抓喻梅萍的家人,不料两个半身不遂的人被衙役拖上了岸来,而喻梅萍却还好端端的坐在船里,人们仔细看拖上来的正是俞松石和俞松柏,村里人很惊讶连忙互相转告这件怪事。
喻梅萍直接指点了俞松柏的家,张三带着一个劳役直接去堵上了他们家的前后门,喻梅萍带着赵六,李四和另外三个劳役直奔俞松石家。两个老头就直接扔在岸上,让他们自己慢慢爬回去。喻梅萍家和俞松石家是紧邻,喻梅萍给赵六指点后,直接回了自己家。
当喻梅萍推开自家院子,欧阳芸和喻虎正在院子见到喻梅萍猛然出现都不由得一呆,特别是欧阳芸恍如隔世,她惊喜的喊道:“梅儿,你回来了?”
喻梅萍扑了上去:“娘,我没事,我回来了!”
她转头对喻虎说:“快去帮忙,我们搬家去县城,你跟我们一起去,你现在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欧阳芸惊慌道:“梅儿,你是准备带上一家人要逃?”
喻梅萍笑着摇了摇头:“娘,官司我们打赢了,我们不在村里住了要去县城里面住。”
“那一家人靠什么生活呢?”欧阳芸为难道。
“没事,那老混蛋赔了我们钱,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欧阳芸有些惊讶:“梅儿,你没事就不错了,那老东西还赔了钱,有多少?”
“是县令大人判的,没让他们坐牢已经是不错了,估摸着有200多两吧!”
欧阳芸吓了一跳:“你说是多少?那老俞头家加起来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我们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这是我们应得的。今天县里的衙役和我一起来的,是算总账的日子,俞家拿不出钱就卖房卖地,我就是要让他们倾家荡产。我和虎子哥做了那么多准备不是白准备的,那老家伙欺负了我们,他想害别人也就要准备好尝到被害的滋味。还有一件事,娘我们改姓了,既然我爹是领养的,那么我们和姓俞没关系,改的姓还叫喻,不过是在俞前面加个口,至于爹自己愿不愿意改就随他去,虎子哥,你本来也不姓俞,我帮你也一起改了,户籍就落在我家里,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你不会怪我吧?”
喻虎很激动:“不会不会,梅儿!那天你跟我讲我真想不到有今天的结果,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想不到俞松柏这个老东西也参与了,刚开始隔壁那个老东西递状子在县里要告我,俞松柏这个老家伙还拍胸脯担了保,不过这样也好,县令大人判他继续做保人,也就是说如果隔壁钱拿不出来,俞松柏也要承担连带的责任,钱要由他垫付,你放心,县城周围都是大山,我们照样可以挖野菜,捕鸟捕野兽。这次救李叔,你也出了不少力,这次那两家人家吃了大亏,虽然眼前没办法,但村里都是俞氏宗族,他们早晚要报复的,你留在村里不安全,所以我替你做主了。”
欧阳芸是认字的,她知道这个喻代表什么意思。
喻梅萍正在院子里说话,猛然间听到了屋子里俞震的咆哮声,喻梅萍皱了皱眉头:“他在骂谁?昨天早晨我走的时候,听见屋里也在骂!”
“别理他,从昨天到今天他没断过,一直在骂人!”
喻梅萍道:“娘别怕,县令大人在县里给我们找了房子,就在县衙隔壁,如果爹还不省事的话,会有人治他!”
喻梅萍回头又对喻虎说:“虎子哥,这一次也有你的功劳,山上的东西今天别管了,我估摸等一会隔壁拿不出那么些银子会有很多粮食,你还要帮忙,山上今天来不及了,下回单独跑一趟吧,我们先把这里的房子腾出来,估计等一会钱凑不齐,隔壁要把房子抵钱,让他们住草屋里,也让他们尝尝我们住过的滋味。”
“那好啊!”喻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身边,听到了高兴的跳了起来。
清算分家的事办得很顺利,当赵六带人冲进俞家拿出了县里的审案告示告诉他们犯事了要抄家,一家人吓得到处乱窜。被赵六赶在一个屋子里,女人身上的簪子、步摇、戒指和镯子全被撸了下来,俞承祖和俞钟玉是认字的,一见到告示就知道大祸临头了,缩在角落里嗖嗖发抖。三个女人披头散发双手乱抓还想发飙,哪里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衙役,一顿拳打脚踢,都被揍的鼻青眼肿,只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想找俞松石做主,那老头还在后面慢慢爬呢!
在俞老头的房里搜出了银子41两,没有银票,当铺的人对女人的这些手饰进行了估价,按照死当的估值价值37两,总计88两现银。距三笔赔偿174两还差86两,从粮仓里找到40石稻米,留下三石让他们作为秋收前的口粮,余下的37石,牙行按照每石稻米8钱银子算,换算成银子29两6钱。还不够,牙行的人对房子进行了估值60两,这栋房子等一会抵给俞松柏,这样算下来,还多余3两6钱,加上余松石家还有40亩田,牙行估价平均每亩地值7两,土地的估值是286两再加上3两6钱,这个数字,就是喻梅萍家参与分家的基数。这样算下来,喻梅萍家还能分得96两5钱,喻梅萍总共能拿到260两5钱银子,这其中有37石是粮食。
牙行在村里主持拍卖了俞松石家13亩地,总共得银91两。天眸村是个人多地少的地方,水田挺紧俏的很,一拍卖,马上被人抢光。这个时候俞松石刚刚才爬到家门口,看到眼前的情景,屋子里的家什都搬在外面,家里女人头上身上的饰物被扒了一空聚在一起嚎啕大哭,儿子和孙子都躲在角落里嗖嗖发抖,见到田被发卖,房子也保不住了,他捶胸大喊:“喻梅儿,我跟你势不两立!”随后一口老血从嘴里喷了出来,两眼一黑,顿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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