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完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的告诉他脚部的扭伤并不严重,关节和韧带都没有问题可以放心,至于红肿晚上回家可以稍微冰敷一下,年轻人都恢复的比较快第二天就会好,让他不用太过担心。
本来看见医生是个气质温煦的帅叔叔,江逾白还有点不好意思,可人家始终态度专业,从语气和音调看得出性格也很温柔。
慢慢地就顾不上害羞了。
王德发飞机一落地就潇洒走人。
照他的话说,是短期之类不想再看到他们俩,才见第三次面就开始当牛做马,再不走估计就得卖身,他说自己是清白人家不干这种事。
最后被邵烨一脚踹走。
江逾白看了着实羡慕。
可羡慕归羡慕,邵烨已经叫了医生在这里等着,他又不好推拒,只能多留一会儿。万幸的是,这栋豪宅的主人不在家,不用跟邵烨的长辈会面真是太好了。
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就脱鞋脱袜看脚,还要见家长真的会尴尬。
确定没事送别了医生后,江逾白赶紧起身跟邵烨说再见,生怕还要留他吃晚饭。
“这就要走啦?”周姨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拼盘出来,见江逾白起身要走,连忙把果盘先放下,暗地里使眼色给邵烨,“小烨你也不留人家在这里吃晚饭,我下午才买了好些菜。”
说着走到江逾白身边,目光游移在对方头发上,又很快收回并对望过来的江逾白和蔼的笑笑,“爱吃什么告诉我,千万别见外。”
啊这
怎么可能不见外,第一次上门连礼物都没带,还负伤用了人家的家庭医生。
江逾白心里疯狂摇头,脸上还是镇定的露出礼貌性微笑,“不了,谢谢阿姨。”说完又有点担心,怕邵烨真的应和了,“我跟爸妈说好了晚上要回家吃饭的,他们还在等我呢。”
事实上,
——并没有。
早上出门的时候江爸江妈连他出去跟谁玩都没怎么问,还转了很多零花钱给他,就是希望他在外面多玩儿会,觉得他天天宅在小区里一点也不健康,哪怕他还经常打网球。
邵烨两手压在江逾白身后沙发背上,眼神在他脸上轻轻一瞥,有没有撒谎一眼就看出来了。
“算了,天都要黑了。”都约着出来一次了,第二次估计也不远,邵烨不急这一时,顺了江逾白的意点点头,“那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叫车就行。”
这一天下来,车接机送,可以说全程都靠邵烨花心思,更何况——江逾白微微皱眉,“你还是在家里多休息,晚上给肩膀擦点药。”
之前在直升机上,他有注意到王德发和邵烨系安全带都是避着肩膀那块儿,王德发偶尔还会揉一下肩,可见确实有点严重。
“刚刚应该让医生给你看一下肩的。”江逾白不自觉避开视线,一时间有点难为情,医生在的时候他光顾着自己尴尬,完全忘了邵烨肩膀有伤这回事,明明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还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
唉,我真是个自私鬼。
一日一骂自己。
江逾白都快习惯成自然了。
心虚+1。
内疚+1。
他感觉今天根本不是出来感谢邵烨之前替自己出头,而是在反复给他添麻烦,不仅人情没还上反而债台高筑。
人情债最难还。
江逾白在心底微微叹息。
“小烨你受伤了啊?”周姨吃惊,“伤哪里了,让我看看。”
“没有。”邵烨避开周姨的手,“出去玩磕碰到的,不算受伤。”
原本想亲自送江逾白回去,怕他又拿伤说事让周姨听见,邵烨只好放弃,转而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去,这个没得商量。
又是二选一,江逾白点点头没再拒绝,毕竟也是对方一番好意。
一直到车开出大门围栏,邵烨都还在门外看着。
从后车窗看到这一幕的江逾白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对邵烨已经很熟悉了,不管是他说话的方式,还是对朋友不耐烦时的微表情,江逾白全都见过。
本该对他失去好奇心才对。
可是这一刻看着他高挑的身影在庭院中一点点被拉远的距离重新染上夜幕的颜色,唯有他身后豪华奢靡却又端庄典雅的豪宅散发着金碧辉煌的光芒,这样光明与黑暗糅杂的氛围下,江逾白突然又发现邵烨似乎还有隐藏着难以琢磨的另一面。
他隐约觉得,
那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转过身,江逾白坐在安静的车内,心思越飘越远。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赶紧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己大腿。
住脑!!!
你分明是被人家的豪宅迷了眼!!!
他在心底义正严词的指责自己。
少给人家塑造什么稀奇古怪的人设和身份背景,就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好奇心,神经病啊!人家邵烨单纯想跟你做个朋友,你在这里给人家按一个出身富贵却缺爱怕寂寞的人设,是真不怕他用踹王德发的方式来踹自己吗?
悄默默的揪了下自己脸蛋。
江逾白靠着这渺小的疼痛感拉回注意力,努力让大脑放点和邵烨无关的东西进去。
忘了忘了。
车开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江逾白让司机在小区大门口停下,礼貌告别后,他用手机刷了侧门门禁,心底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和邵烨不过才相处了一天时间,他却感觉自己把未来一周的体力都快耗尽了。
找到自行车,骑上去踩了踏板两下,唔,感觉脚踝还行。江逾白真的很感谢那个帅叔叔,不仅没嫌弃他鞋脏裤腿脏,听他说扭到某个位置的时候有点疼还专门帮他揉了十分钟,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酒,见效快不说味道也不刺鼻。
开森~
j市的风即便是晚上也一点也不凉爽,刚离开空调没一会儿就热的他一身汗,一热起来江逾白就没什么动力了,只慢悠悠的蹬着脚踏板,让车轮顺着路边林荫道上的穿插而设的路灯光影轻轻压过。
斑驳的树影随着风轻轻摇曳,衬着惨白的路灯,看久了,江逾白总觉得夜幕下的倒影像张牙舞爪的鬼影,阴森森的格外恐怖。
他干巴巴的咽了下口水,有点害怕,脚步一快,提高了蹬圈的速度。
下坡——
尾指轻轻一扣,稍微压了一下刹车减缓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哪里传来了两声闷哼,可能是下坡的时候风大,他下去的时候没细听,结果到了坡底,他停了一会儿准备把外套脱下来,又听到了。
“咳咳。”他轻了下嗓子。
哪位大侠在附近,不要搞怪故意吓人哦。
结果声音刚传出去——“你大爷的,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老子都疼的打滚了,你个狗东西!”
江逾白:“”
冷静。
冷静。
是陌生人的声音。
说实话,就头一句,他差点以为是邵烨。这么说可能有点偏见,但是介于身边就他这么一个出口成脏的人,江逾白觉得一点也不冤枉。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感觉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好像很痛苦,就这么放着不管好像也不太好。
于是他骑着车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那边灌木丛高,阴影面积大,天又黑了看不清。他只好把手机照明打开,“有人吗?”
“需要帮忙吗?”
之前还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里安静的只剩下几声虫鸣以及晚风拂过树叶的细碎声响,静谧的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听。
要是恶作剧,江逾白真的会害怕,别说停下来,他百分百车头一掉飞速跑掉。
可刚刚那个声音明显不是,少年人的声线紧绷的像即将断开的弓弦,模糊中还能听清几声夹杂着因为痛苦而从鼻腔隐忍迸发的气音。
“是需要帮忙吗?”
江逾白又问了一遍,他把车停好,用手机照明不至于摸黑过去,“你还在吗?是摔着了吗?还是扭伤了?我有车,我可以帮你。”
他把声音放轻,希望对方不会太警惕,毕竟现在天色晚了,哪怕是小区里,会有所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对面依然一声不吭。
江逾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举着照明绕过灌木丛的台阶,从一旁的碎石小路过去,树下蚊虫多,手机灯一照过去,亮光吸引了不少飞虫。
江逾白不好再开口问话,生怕有虫子飞到嘴里。
这边路比较难走,他正看着路,突然一个黑色的小点扑进眼睛,“啊——”他吓的赶紧用手扒拉了两下,眼睛飞快的眨动。
他摸着眼皮,闭着眼让眼球上下翻动了几下,刚刚眼皮夹到异物的感觉真的很明显,他有点怀疑那个小虫子是不是掉眼睛里去了。
呼吸声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
江逾白有点紧张,他用手指揉了一下下眼睑,轻轻推,感觉好像里面没什么东西。
他松了口气。
希望是被手扒拉掉了。
“喂喂,活着没?”之前一直不肯再出声的人似乎是出于担心,这会儿粗着嗓子问他,“活着就吱一声。”
江逾白才不想配合他吱一声呢。
不再管眼睛,顺着声音快步走过去,灯光一照——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背对着他仰躺在灌木丛后面的台阶上,也不嫌脏侧着身子坐着,一只手扶着腰侧的台阶,一手死死的掰着左腿的膝盖,一直用力往上压。
灯光扫过去不过几秒,
江逾白匆匆一眼也看清那人脖子青筋暴起,似乎是力竭之下还在坚持。
“我去居居然真的是你?”
明明声音痛的都变调了,这人却还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对江逾白撇过头。
江逾白:“”
莫名其妙。
“我认识你吗?”
“”
那人不说话。
江逾白见他胳膊一直在使劲,没忍住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
“说话啊?”
“”
江逾白犹豫了下,“便便秘?”
“抽筋!!!老子是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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