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报道还挺会引导社会舆论的,”路安皱着眉头说,“真如上面所说,渡边明治没有承担任何责任吗?那他又为何会变成前证券投资人,这个家又为何会变成支离破碎的模样呢?只不过人们迫切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而渡边明治,只是被推到了这个位置上的牺牲品罢了。”

    路安几乎可以想象,一个事业成功、家庭美满、意气风发的男人,因一次错误的判断受人攻讦,在一夜之间身败名裂,千夫所指,曾经的朋友对他反戈相向,曾经的敌人对他落井下石,甚至一些和他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人都可以轻飘飘地对他踩上一脚,再吐一口吐沫,骂一句人渣败类。而这些人,才是真正不用负任何责任的人。

    恶言如猛焰,焚烧诸众生。

    经济泡沫的破碎当然不是渡边明治的过错,但更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该承受的。只不过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

    不止渡边明治,每个人都是在这座大山下挣扎却身不由己的牺牲品。

    一时间空气有些沉闷起来,尽管他们找到了发生在宅子里惨案的时代背景,但这似乎对于解开凶杀案没有任何帮助。

    路安开口打破沉默:“一楼还有两个房间我们还没来得及搜索,当时听说那个男人出事后,我们就都去地窖下面调查了。”

    周铭远点点头:“那我们一起去那两个房间里看看吧。”

    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们头上,而时间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哪怕再恐惧,他们也必须采取行动,因为微薄的生机仅存在于真相之中。

    -

    等到他们想要走进房间时,才发现其中一间是锁着的。

    路安想起他升级后的【空间】技能,想试着将穿越后的位置设置在锁着的门后,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就像是人无法在一面实心的墙里行走一样,他隐隐感觉,自己想要进入到门后的行为就像是要把自己穿越到一面墙里一样。

    也许是规则不允许吧,要不然也太作弊了。

    于是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没有锁的房间,房间内的布局简约清新,虽然因为长久无人居住而散发着淡淡的陈旧味道,但仍然不失干净整洁。

    这应该是阿九或者女主人日记里提到的阿莲的房间,路安暗暗想。

    众人开始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很快,路安就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堆财物,包括从吊灯下扣下的几颗钻石,厨房里摆着的银烛台等各种不起眼却值钱的物件。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路安猜测,看来这个仆人敏锐地感受到家道的每况愈下,已经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房间的桌子上立着一个照片框,里面是一张渡边明治和渡边惠子的合影,但不知为什么,明治和惠子中间有一道深深的折痕。

    这时林桥也有了发现:“快看,这个挂画后面有东西。”

    墙壁上固定着一个挂画,林桥正用手指戳着这挂画布质的表面,凹下去的痕迹边缘,隐约可见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藏在挂画后面。

    原来是一本日记。

    但这本日记与惠子的日记比起来,叙述风格真是天差地别——无论是惠子黑化前还是黑化后。

    “1985年11月5日星期二”

    “我真的好喜欢明治大人啊!从见到他第一面就喜欢,最近越来越喜欢了!明治大人愿意看我一眼,我死都满足了。”

    ……

    “1990年6月7日星期四”

    “啊,可是明治大人颓废痛苦的样子也很好看啊!我要努力攒钱,等到明治大人彻底落魄的那天,我就可以出现在他面前拯救他了!明治大人,明治大人!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了,如果你的眼里还有别人,我一定会挖了你的眼睛的哦。”

    ……

    “1992年6月19日星期五”

    “明治大人醉酒的样子也太英俊了,我真的真的好爱明治大人醉酒后生气的模样!啊!啊!我快要忍不住了~快打死那个贱女人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抚慰你的伤痛,我会比那个贱人做得更好。看看我吧,明治大人,看看我吧!看看我吧!求你了,好吗?”

    ……

    “1992年10月25日星期日”

    “好想、好想、好想做明治大人的共犯啊。想想看,明治大人犯了错,惊慌失措地问我该怎么办,我一定会立刻抱住他,亲吻他慌乱的眼睛。如果我们有了共同的秘密,明治大人一定会稍微喜欢我一点的!怎么办,想想都觉得刺激得要疯了~”

    日记在这里结束了。

    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地从路安皮肤里钻出,他强忍着内心巨大的不适感读完了这个仆人全部的日记。

    整本日记不但充斥了对渡边明治病态狂热的爱恋,对他奉若神祗的痴狂却又企图把他拉下神坛的卑劣情感,更写了许多不可描述的对他身体的性幻想。

    “如果这是阿九写的,”路安面无表情地说,“我是真的会吐的。”

    此刻其他人也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当然除了魏行之。

    魏行之淡淡地笑了笑:“我倒觉得,这些日记提供了非常多的信息。”

    路安也点了点头,不适归不适,正常的分析能力他还是不会丢掉的。

    “首先,渡边明治在1990年——也就是经济泡沫开始破碎后内心受着很大的煎熬,”路安回忆着仆人日记的内容,心里又忍不住升起一丝恶寒,“当然这点我们也能猜到。另外,渡边明治大概是在身败名裂之后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并且开始打骂渡边惠子,这也与管家说的渡边明治性情大变不谋而合。”

    “等一下,”林桥打断了他,有些疑惑地说,“可是惠子的日记里并没有提到渡边明治有打她啊。”

    路安苦笑一下:“她一定不会提啊,她那么爱渡边明治,怎么可能相信她深爱的丈夫会对她大打出手。但估计她也在长时间的家暴下扭曲了理智,为了麻痹自己,只好把渡边明治的变化都解释为黑猫的诅咒,久而久之恐怕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我估计这个日记应该是阿莲写的,因为日记到1992年10月25日就截止了,而阿九的死亡时间和渡边明治一样,都在1992年11月13日,”路安继续说,“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地窖里的白骨不是她的就是渡边惠子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与此同时,苍老的咳嗽声在他们耳边响起。

    管家回来了。

    众人也从仆人房间里走了出去迎接管家。

    “老人家,”路安决定主动向管家询问消息,他指了指他们刚刚出去的房间,问道,“这是阿莲的房间吗?”

    老管家迟钝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们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这算是考察成果来了?路安暗自思忖着,开始一五一十地跟管家说起了他们一天的发现。

    说完之后,他不太确定地问道:“您有阿九和一郎房间的钥匙吗?我们还没有去过他们的房间搜索。”

    老管家仿佛思索了很久,才缓慢开口:“我有阿九房间的钥匙,但没有一郎房间的钥匙。一郎房间的钥匙在他自己手里,平时我把饭菜放到他的门前就离去了,他不愿意出来,谁也没法逼他。”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仔细地一个一个查看过后,将其中一把从钥匙串中摘下,递给了路安。

    “这就是阿九房间的钥匙了。”

    路安点点头接过,老管家又说:“到了晚饭时间了,你们去餐厅坐好吧,等吃完饭,你们要是想调查再继续调查吧。”

    虽然老管家的话语听起来并不像是威胁,但众人并不是很敢违逆里世界的核心npc的话,都乖乖在餐厅坐好,等待老管家送来晚饭。

    餐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林桥和周铭远坐在一起,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焦虑和忧愁;许明寒一脸呆滞,也许是本就和他们不熟,又或许是目睹了壮汉如此惨烈的死状,从地窖出来后她就一直没怎么参与过讨论。

    而魏行之,此刻正闲适地拄着下巴,手指微微弯曲,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桌面,脸上神色莫名,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知为何,路安觉得魏行之从地窖出来后心情好像发生了变化。

    就好像是……对一种极为熟悉却让人生厌的事物的习惯和了然,又隐隐带着一丝无趣和不耐。

    路安有一个与生俱来的特质,就是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极为敏锐,这也是他总是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却从来没有翻过车的原因。

    哪些死能作,哪些死不能作,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因此,他心里不免升起一丝疑惑,魏行之发现了什么吗?为什么他的情绪突然就变了?

    像是注意到他探究的目光,魏行之对他微微一笑,手指也停止了对桌子的敲击,整个人微微向后仰,倚在松软的椅背上。

    看起来真是与整个房间沉重的气质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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