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从陆夫人处回到房间后就觉得有些不对,一一扫过房间的每一寸,却说不出那种异样从何而来。
此时天色已晚,唐琬洗漱后躺在床上,看着对面那幅画,画中还是那日与霍雅南等人聚会时的样子,想到她们,唐琬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来京城一行倒也不错,拥有了几位心性豁达的朋友。
不过,想到张慧雯,唐琬眼神一暗,收拾好心情,正打算入睡,猛然发觉究竟是何处不同寻常,那幅画挂的位置似乎变了。
今日有人进了她的屋子,动了那幅画,唐琬的屋子一向都只有晴儿与周嬷嬷可随意出入,唐琬要求放好的东西,即便是打扫也必须在那之后原原本本的放好,与之前一模一样才行。
可那幅画,却显然位置偏了些,无论是谁,动了那幅画要做些什么,她唐琬都等着,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
“晴儿,进来把那幅画重新挂一下。”
看着晴儿重新把那幅画挂到熟悉的地方,规规整整的,唐琬才放松自己睡过去。
“小姐,今日天气不错,听说城中珍宝阁新上了一批珍品,不若出门去看看可有合适的?”晴儿看着坐在书桌前又在构思新故事的唐琬,觉得小姐这样每天都呆在屋子里不行,得出去多走动走动。
唐琬看看窗外的天色,确实秋高气爽,“好,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去看看。”
到了那珍宝阁,刚一进门,眼尖的掌柜就已经判断出了这位贵客不仅身份贵重,钱财怕也是绰绰有余,端看那压裙的玉佩,颜色均匀明快,质地细腻纯净,粗粗估量不下百金。
当即拦下了要上前介绍的小厮,亲自迎了上去,笑容亲和又不过分谄媚,“不知这位小姐来珍宝阁想挑些什么东西。”
“听说今日珍宝阁新进了一批珍品,我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唐琬母亲就出身商户,对着这掌柜并没有什么架子。
那掌柜的听到唐琬如是说,眼中的笑意也真了两分,当即引着唐琬向二楼包厢而去,“小姐消息倒是灵通,不若跟我上二楼包厢一看。”
珍宝阁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铺子,服务很是一流,待唐琬进入包厢时,便已经备好了茶水点心,包厢内的椅子上还贴心铺了一张软垫。
虽说今日天气不错,但毕竟快要入冬了,出来一趟唐琬也有些手脚冰凉,端起茶盏,温度适宜,既驱散了寒冷却又不会过分烫,单这服务就足以打败大多数对手了,就是不知这阁中的东西是否配得上这珍宝二字。
并没有让唐琬等太久,便有人捧着托盘进来了,唐琬看着桌上目前正在展示的东西,纵是这么多年见惯了好东西,也不禁有些惊艳。
只见桌上展示的是一套红宝石头面,窗外的阳光正好有一缕聚焦在那冠子正中央最大的那颗宝石上,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泽,更不用说这精致绝伦的做工,绝对出自大师之手。
“小姐您看,这是我们珍宝阁此次的镇店之宝,如此大颗纯净的红宝石怕还是京城头一份,其工艺更是出自已经退隐的李大师之手。”掌柜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这个不错,我要了,包起来吧。”唐琬第一眼就爱上了,当即财大气粗的要了。
掌柜的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顾客了,见唐琬如此爽快也不多说,吩咐伙计让人包起来,“小姐可还要看看其他的东西?”
唐琬想到镇远侯府众人,便点点头决定再看看其它的,掌柜的在这珍宝阁多年了,这京城有权有势的小姐夫人见了不少,但如唐琬这般能眼也不眨的买下镇店之宝的还真是没有。
这次端进来的东西虽也都称的上是珍品,但对于唐琬来说却没有什么惊艳之感,给陆夫人和老夫人各挑了一样后就没有入眼的了,想想也算帮了她不少忙的陆彦,“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男子用的折扇?”
想了半天,唐琬选择送陆彦一把折扇,说出去也不怕引人误会。
“有的。”
看着新呈上来的东西,唐琬细细挑选着,最终选了一把象牙所制,上绘山水的,又为这折扇细细挑选了吊坠,才命掌柜将这些东西包好送到镇远侯府去。
唐琬带着晴儿下楼付账,不想在一楼竟碰到了安阳郡主,“民女见过安阳郡主。”
唐琬以为这不过是恰巧碰见罢了,不想安阳郡主皱了皱眉,竟是出声叫住了她,“那套宝石头面,可是你买了?不知可否让予我。”
虽是请求,可却更像命令,不过,上回发生了罗芸那样的事,安阳郡主虽然是被罗芸利用了,但唐琬也能感受到这位郡主是真的不喜欢她,当即拒绝了安阳郡主,“抱歉郡主,这套宝石头面民女也十分喜欢,不能割爱了。”
安阳郡主显然没想到这个长得人畜无害,气质也十分柔弱跟个包子似的唐琬会拒绝自己,不过安阳郡主也做不来纠缠的事,只得放弃。
听着掌柜的报价,唐琬面不改色的让晴儿付账,仿佛只是一笔小钱,不过只看周围听见的人倒抽一口气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一笔小钱。
安阳郡主也没想到竟然这么贵,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一下唐琬,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
付了帐,拒绝了安阳郡主,还无形炫了一把富的唐琬心情颇好,正想带着晴儿继续逛逛,却被直直冲进来的人坏了兴致。
“唐琬,你可真够不要脸的,竟然还私自画陆世子的画像。”
唐琬有些莫名其妙,这人谁啊,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她迁怒安阳郡主的源头罗芸么,不怪唐琬,实在是罗芸与赏花宴那日差距太大。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关押,又或者是因为被强压着上门请罪打碎了一直以来强撑着的骄傲,今日出现在唐琬面前的罗芸,脸颊瘦削,使得那双眼睛大的有些吓人,更令人心惊的是眼里充斥着对唐琬的恨意。
不待唐琬解释,罗芸就迫不及待展开了手里的画像,众人循声看去,见那画中人虽不穿着时下大周的衣服,但那身衣服却更好的衬托出了那人的冷漠无情,着实一副谪仙模样。
“这虽与陆世子有些差距,但确实是陆世子无疑。”
随着围观人群中的鉴定,唐琬这私画男人画像一事似乎已是板上钉钉,看着无话可说的唐琬,罗芸得意的笑了,她的名声臭了,唐琬又怎么能清清白白的,更不用说这确实是她亲自在唐琬的房间里找到的。
晴儿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相反唐琬并不怎么着急,正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画画得确实是我,原本在我这里好好放着,怎得会在罗小姐那里。”
这冷淡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陆彦,唐琬听着陆彦的解释,暗自感叹陆彦确实聪明,没确定那画上究竟如何时,避重就轻,先将重点锁定在罗芸究竟是从哪拿的。
所有人都被走进来的陆彦吸引了目光,今日的陆彦一身玄色暗纹长袍,头上簪着一只白玉簪子,简简单单却贵气逼人。
陆彦自人群中走进来,先眼神确认了一番唐琬确实没什么事后,转身凌厉地看着罗芸。
罗芸看着眼前的陆彦,感受着他宛如刀锋一般的视线,那里面的厌恶与冷漠深深地刺痛了她,这一刻她不止恨唐琬,连带着陆彦也恨上了。
“罗小姐,你最好回答我,在我屋子里的东西,怎么到了你那里。”
随着陆彦的两次质问,围观人群已经隐隐偏向了唐琬是无辜受牵连的,认为是罗芸出于嫉妒做出了这一系列错事,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陆世子,你说是我从你那里拿的就是么,说不定是你在保护你的表妹呢?”
陆彦完全没想到罗芸竟然快速调整了过来,一时有些语塞。
“罗小姐,这幅画你究竟是从哪拿的,咱们都说不清楚,你一上来就拿着一幅画说是我画的,也得有证据吧。”
唐琬很确定那幅画上并没有她的私章,毕竟她画这种美人图为了避免麻烦出现,一向都是用的东南先生的章盖的。
“为何没有证据,这画就是你画的。”罗芸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那画上一没有我的私印,二也不是我惯常的画法,不若你给大家看看,大家若是不信我,我可以现场另画一幅做对比。”
唐琬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更是说可以现场作画对比,旁的人本就信了大半,再一瞧那画上的落款盖章。
“竟然是东南先生画得。”这可是炸开了锅了,贵女之间,东南先生和西南先生绝对是她们一致追捧的对象,这下可彻底没有人相信罗芸的话了。
毕竟,谁会相信风靡贵女间的话本子,会是唐琬画的呢?
罗芸脸色一白,显然不敢相信,一把抢过那画,看着上面的印章,神色疯狂,“你们相信我,这画真的是我从她房间拿到的。”
被罗芸看着的那位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并没有被她吓到,“你激动什么,上次陷害唐小姐不够,这次还要么?以前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安阳郡主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人群中的罗芸神色疯狂,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还是吩咐下人把她送回了罗家。
不过,这画到底是不是唐琬画得,安阳郡主心中自有定论,看着纯良无害,眼眶有些红的唐琬,安阳郡主心下慨叹真是人不可貌相。
“唐小姐,抱歉,罗芸做出这样的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唐琬是真的诧异,上回安阳郡主道歉确实是因为她做错了,可这一回却是为了罗芸,心下佩服,身为皇家郡主,能如此放的下身份。
“这本就不是郡主的错,但对于罗芸,我并不想原谅,望郡主见谅。”唐琬轻轻一笑。
安阳郡主这下都有些欣赏唐琬了,长得明明是一副柔弱可欺看起来惯会装可怜的长相,却是意外地有主见,也有脾气。
“往后,可以常来长公主府玩。”安阳郡主丢下一句话,就打算回府了,想到罗家,是时候该做一个切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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